雨漫天的下,路上行人撑着各式各样的伞匆匆的走着。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每把伞下都有不同的天地。千伶与梦歌二人倒是闲适的很,悠哉地雨中漫步。一场秋雨冷一场,苍城的冬天怕是要来了。
“小姐,出游的事商量的怎么样了?”
“唔,商量好了后天出发。”
“那不是只有一天的时间了?看来我们回去得赶快收拾收拾了。”
“唉,”千伶摆手,“有什么可收拾的,你家小姐我身无长物,除了带些衣服就是银票之类的了,没什么要收拾的了。”
梦歌想了想,“也是,反正水和吃食这些的王爷自会打理好,不必我们操心。小姐确实只要带些衣服和银子就是了——呃,其实银子王爷也会打理好的吧。”
“这怎么行?”千伶反驳,“哪有还没入门就用夫家的钱这样的道理?钱财我们还是得自己准备。”
“可是,可是很多女子都是确定关系之后就会花费男家的钱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再说小姐你们都订婚了,花他的钱也不过分啊。”
千伶摇头,“虽然很多人这样做,但这不代表这样是对的。即使嫁了过去,手里还是有些自己的积蓄才好。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夫妻之间纵使再亲密也逃不掉这个理儿。如若我一直向王爷索取,靠他过活,那么我说话做事怎么可能会硬气呢?”
这一通话梦歌正经的没听进去多少,她笑道,“小姐倒是自有一套夫人经呢。”
“什么夫人经!”千伶作势捶她,“这些都是我娘告诉我的,我娘说任何东西只有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会妥妥儿的。”
“夫人?”梦歌奇道,“夫人不是在小姐十岁的时候就去世的吗?难道小姐那么小的时候,夫人就教这些吗?”
千伶笑了,“你也觉得奇怪吧。哪有做娘亲的教这么小的孩子这些呢,大户人家就不必说了,即使是在小户人家也是前所未闻的。但是我娘就是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她很独特,和一般的人不一样——很多人都觉得她怪,觉得她不是一个好娘亲,但是在我心里,天下间最好的娘亲便是她了。”千伶的眼里充满了留恋,以前的年华匆匆,却留下了无数动人的回忆。记忆里娘亲的一颦一笑都被镀上了暖暖的春光,举手投足间尽是温存。
梦歌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是在这样一场秋天的大雨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低矮的茅草屋。爹爹拄着拐杖站在雨中哀求她留下,她充耳不闻,一头冲进冰凉的秋雨中。爹爹失魂落魄的回屋,看见自己若无其事的坐在床上晃着小腿唱着儿歌,他痛苦地打了她一巴掌,责问她的无情与冷漠。她木然的坐在床上,一脸迷茫,“我伤心的的话娘亲就不会离开吗?我难过的的话娘亲就会疼我吗?”回答她的是沉默,她跳下床去准备晚饭,当然从今以往都是两人份了……
“哎——”千伶的手在梦歌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梦歌回过神来,“哦,想我的娘亲呢。”
“是吗。”千伶歪着脑袋问道,“你娘亲长得漂亮吗?”
梦歌淡淡的笑了,“美的很呢,做姑娘的时候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但是美的不安分,做姑娘的时候就不安分,做妻子做娘亲的时候更不安份了。就为着美,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更好的男人过更好的日子。也为着美,抛夫弃女去投靠所谓的配得上自己的意中人。孰知闭花羞月的容颜只是昙花一现,只能用来暂时蒙蔽世俗的眼。她之后过的并不好,做人家的小妾,拖油瓶的儿子被女主人虐待致死,她也没有熬过秋天,满心不甘的死在了苍茫的深秋。
千伶见梦歌久久不说话,知梦歌许是想到了伤心事。她收掉自己的伞,然后钻进梦歌小小的伞下。
“小姐……”
千伶冲梦歌做了个鬼脸,“嘻嘻,还是你这伞好看。你看——天空都被染成瑰色了。”
身边有温热鲜活的生命,自己正在这世上度过一天又一天属于自己的日子。梦歌突然觉得很幸福,她抬起头,笑道,“我之前觉得是粉色,经小姐这么一说,倒是真的偏向瑰色呢。”
千伶重重的点头,用手指着虚空的方向,“看——我们的未来!也是玫瑰色的!”
梦歌眼睛笑得亮晶晶,“看见了,真的是玫瑰色的了。”
闻言,千伶扭头看她,她也看着千伶。两人突然大笑起来,在雨中相互追逐,少女清脆的笑声在雨中显得飘渺而真实。
“小姐,你瞧那边的像不像伊姑娘。”
竹心顺着雨晴的视线,只看到一把粉色的伞和两个欢然离去的背影。“八九不离十,那伞好像还是上次我落在驿馆的那把。”
“小姐——”雨晴欲言又止,“听说七王爷要和伊姑娘出游呢……”
“他二人已有婚约在身,亲近些自然是好的。”竹心淡淡道。
见自家小姐如此淡然,雨晴倒是按捺不住了。“这不公平,是小姐先认识七王爷的,也是小姐先喜欢——”
“雨晴!”竹心喝止道,雨晴委屈的垂下眼。竹心见状放缓语气,“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以前的种种都是我的错。”
“可是小姐,这不公平!”雨晴依旧不死心。
“傻丫头,”竹心笑了,“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公平。”
“可是,也总不能让伊姑娘占尽了好处吧。别人苦求不得的七王妃,她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
竹心摇头,“你以为千伶占尽便宜,但怎么可能呢?人在做,天在看,神是公允的,给她多少就会相应的拿走多少。”她略一沉吟,“家人,朋友,……或许还有爱人都有可能会失去。”
雨晴并不是心狠的人,听到此处不禁感到满心的害怕,“那我也不要伊姑娘嫁给王爷,伊姑娘是好人,她要是失去这么多久太可怜了。”
竹心笑道,“说你傻还真傻,我不过是随便举个例子,你还真信了。你以为我看的见神谕吗?”
“阿弥陀佛——”雨晴拍拍心口,“小姐你以后快别举这种例子了,听得人心凉。”
“这样随口一说你就觉得心凉了?那以后真的要发生你可怎么办?”竹心挪揄道。
“呸呸呸!小姐你就别说不吉利的话了,难得今天七王爷主动找你,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竹心笑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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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梦歌收了伞,拍拍身上的水汽,“这雨真是恼人,在外面的时候下的欢,这刚一回府吧它就停了,仿佛算准了要气你一番似的!”
千伶笑她,“瞧你,一场雨也能让你发这么多牢骚。少说话多做事,你快些过来,我们一起收拾东西。”
“需要这么赶吗?小姐既说没有多少细软,就等着明天收拾吧,反正后天才走呢。”
千伶摆摆手,“哪有这么简单,我们今日收拾了包裹,明日得去和亲友告别。别人不说,这二王府、兰府和栖凤殿我总得去的吧。光这进宫看平昌,前前后后各种手续关卡就得花上半天的时间。再不提企曇和平昌肯定会暗示明示我给他们带何种土特产啊,哪些纪念品啊,这絮絮叨叨还不知道要讲多久呢。你说说看,今天不收拾,我们还有什么时间收拾。”
梦歌长叹一声,“朋友多人情也多,有时竟也成了麻烦事。想我当初家门一锁就只身来苍城了,断不像小姐你这般麻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千伶听着梦歌不在意的道出自己举目无亲的事实,挤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那你倒是真洒脱了。”
梦歌没搭腔,挽起袖子和千伶收拾起东西来。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下人过来说大少爷回来了,正在大堂等着呢。千伶闻言赶忙洗了手整了整头发,和梦歌一道往大堂去。
“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得空回家吃午饭啊。”自从上任以来,伊真在家里用午饭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的。
伊真笑的淡淡的,“也就今天得空了,今儿个往后可能晚上都回不来了。”
舀汤的手一滞,千伶问道,“爹呢?爹回来吗?”
“我一介小小侍郎都这么忙,更别说爹了。”
“那可如何是好。”千伶放下汤勺,忧心忡忡的说,“七王爷和我约好后天出发,大哥明日不回来,那么今天见了也算是告别。可爹这几日竟都不会来,连提前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伊真摸摸她柔软的发顶,“傻丫头,只不过是暂别十五日而已,又不是终身不见,告别什么的不要也罢。”
千伶羞赧的低下头,“本也不是如此的,只是好几日都不见爹了,这接下来的半个月更是见不着,有些想他罢了……还有二哥,怎么也是久不回家呢?宫里有这么多事要忙吗?连回来看看我的时间都没有……”话说到这里,就有些抱怨的意思了。
“为人臣者,与君分忧,就等于与天下分忧,天下这么大,当然是忙。”伊真劝慰道,“你明日不是要进宫吗,顺便去看看你二哥也是可以的。”
千伶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呢。”
伊真笑了,“快些吃饭吧,天气冷饭菜总是冷的快些。”
作者有话要说:奥运男排帅哥多!???爱男排汉子们的无袖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