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听其母文蔷对他详细介绍过,程岑对于能见到一位元婴期修士还是倍感期待。
说起外公,不止宗内,即使整个太炫山脉都是知名的,毕竟修真界达到元婴期的修士还是少之又少的。
外公早年号元明,修炼四百年余进阶元婴期,尤以神念强横、高超的炼丹术著称。
元明寿元倍增后,自持天资过人,于修炼之道不觉懈怠。他所学颇杂,丹道、炼器、阵法乃至琴棋书画,包罗万象,无不有所涉猎。“勿搏二兔”,这句凡俗警言在修真界同样成立。元明当年让年幼的独女文蔷拜在好友门下,自己却悠然自得,好游历,结交甚广,过得潇洒写意。
他深爱其妻,当年月无情流过,其妻寿元将近,元明广搜丹药秘方,希冀留住妻子,但多年的努力化为流水。文蔷之母坐化后,元明一夜头白,改道号为“孤独老人”。彼时方下决心一心悟道。许是受了其妻永离的打击,元明修为止步于元婴中期,再不寸进,算来如今寿元也所剩不多了。
程岑在路上脑中想着外公之事,一面催舟飞行。
方半个时辰,他估算路程应该到了,想想欲寻一人问路。蓦地,前方不远处山峰间腾起一道红光,红光中是一白衣年轻修士跨一火红异兽。
此年轻人似乎并不急于赶路,遁光很是悠哉,正好向这方行来。
程岑早已看清,火红异兽体大如牛,全身长着浓密如火的厚毛,额上长一角,双目似有火焰喷出,形类似麒麟;年轻修士头顶紫冠,两眉间有一道红线,神情傲慢。瞥见程岑踏着小舟,嘴角微咧,有哂笑之意,昂首就要过去。此人明显傲睨自若,不屑一顾的样子。
程岑心里有气,不愿理我,我还就找上你了。飞向前去,抱拳道:“道友慢行。请问坐忘峰如何走?”
此人停下,瞧了程岑一眼:“你这小辈寻坐忘峰做甚麽?”
“孤独老人是在下外祖,我寻他有事。不过初来,不知路途,望道友告知。”
“嘿嘿,孤独那老头的外孙,还不知路途,这倒也稀奇。本待不于你说之,可这于我有何干系?过了前方山峰有一深涧,找涧中水的源头便可见洞府了。”说完拍拍兽头,异兽足下红光大盛,向前遁去了。
“此人也不知是何人,如此高傲。不过人家有本钱哪,看周身似有丹光,但不内敛,应是结丹初、中期,还胯拉风异兽,如今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哼,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正如那人所说,程岑果然找到洞府。他听其母说过,孤独老人甚是和蔼,很好相处。
洞府未启任何禁制,想是孤独老人自持神念无匹,又身在宗门之地的关系。他刚至门前,洞门恰恰开启,出来一清秀少年,侍童打扮。“上师吩咐我引公子进去。”
洞府内里又高又阔,比他的要大好几倍,只不过有空荡荡之感。蒲团上坐一老人,白发白须,满脸褶皱。
老人掀动长眉,温和地对程岑笑了笑:“岑儿,月前外公打发侍剑去寻你,不想你似在闭关------咦,过来让外公看看!”
程岑躬身,叫了声“外公”后上前,老人拉他坐下,而后两眼微眯看着程岑,很是惊异:“哈哈,不久前你还是炼气期,缘何进展如此之快?真元汩汩然,浑厚程度离筑基后期不远矣。就是你父母已回,炼好丹药给你服下也不可能。真是千古奇闻!跟外公说说!侍剑你去忙吧。”
程岑对老人之问并不隐瞒,详细说了如何在岳麓殿得到墨绿小幡,如何在游玩中为救白犀引动内息走火,如何握幡修炼。
老人听了长眉耸动,半晌不语,似在思考。
“岑儿心中也有诸多不明之处,此次一是来探望外公,另者希望外公解惑。”程岑说完,随即取出小幡交与老人。
老人握着小幡,神念探入其中。过了一会儿,方才言道:“一般说来,凡修真者之灵根都是单一的,修炼之时自会转化为同属性真元;你五行缺水,本就是阳极之体,前者修炼时被你父母用真元压制,所炼法力小部分转化为真元,其中大半仍存在于紫府、奇经八脉,夹于你本身真元与你父母真元之间,上上不得,下又不得,一般时无事。在你动用真元或修炼时,压制不住阳毒,是以会走火。”
老人顿了顿,又道:“此小幡内设一聚阴阵法,阵之启动在于你触动了其枢,阵法奇特,随着修炼阴阳****合一。不过你修为尚浅,还不能炼化此幡。此奇幡怪异,连我的神识都被弹出了。”老人又谈到小幡,说此幡本是魔修之物,似乎内聚无数强大阴魂,不合天道。以他现在的神识也不敢过于深入其中,怕被吞噬于无形。他教程岑只管用聚阴阵,不用理睬其它,待以后神通大增时再自己解决。
真不愧是修炼千余年的元婴期高修,程岑听后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的感觉。忍不住赞道:“听了外公之言,岑儿觉自己对大道又有更深理解。外公修为真是高深莫测。”
老人听了十分开心,“呵呵”笑了笑,满脸慈祥:“岑儿,修炼艰辛,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虽说这里面凶险万分。但生有何欢,死又何惧,求得大道永生,冒一些风险是值得的,毕竟修真界本是强者生存的。”程岑凛然受教。
老人又兴致勃勃听程岑新收灵兽的过程,不断询问此小白犀外形特点。
据老人说,有典籍记载,万年前杶炀真人创立丹阳宗时曾有过惊天大战,期间有一化神修士坐骑乃是异种白犀,小时若芥子,大可百丈,天生有寻宝之能,还有分水的神通。只是这修士被灭杀后,坐骑入水后无影无踪遍寻不见。历经许多年,都认为这异种白犀早就遁走不知多远,因此均渐渐被遗忘。老人说从外形上讲,这小白犀说不定就是那当年坐骑的后裔呢。
程岑听了大喜,心道,我说一见那头小犀就十分喜爱,认定此兽必非比寻常,原来可能是得到宝了。又向外公问这儿问那儿,自己可是面对一元婴期修士,机会不可错过。
以程岑在现代练的口才加刻意亲近,自然哄得老人高兴异常,说外孙修为高了,人也从原来呆板之性变得伶俐了。
程岑又提了刚才所遇年轻修士。老人说:“此人是除本宗大长老之外,另一位元婴后期修士致虚之孙娄远恒,修家传烈焰诀。其人资质很高,修炼了百余年,如今已进阶结丹初期。因家族溺惯,骄纵异常,宗内人又碍于其祖身份,大都让他三分。岑儿可远离他就是。”
程岑此后在外公洞府呆了半月,缠着老人讲解修炼上不明之处。他花言巧语,外公、外公地叫个不停,甚得老人欢喜。孤独老人一个元婴修士,却要传授他真元化五行、御使下品灵器等对他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之术。老人自其妻逝后,孤独已极,今外孙到来陪伴,又如此讨人喜欢,就兴致勃勃地和他演练着诸多小法术。
老人修炼的功法中有一“千衍诀”,本是不传之秘。如今他寿元将近,不忍奇功失传。今见外孙,才知他的神识竟天生强大,修炼此诀再合适不过,高兴之下就传给了他。但老人郑重地叮嘱道:“我从未有过传人,此诀连你母都未曾闻之。岑儿你今生也不要对第二人外泄,否则会有大患。”
程岑大喜,凛然受教,并保证一定遵从外公所嘱。
他听老人说起宗外设有坊市,乃供各宗派、散修换购之所,程岑心向往之,就要向外公告辞了,说去见识一下。
老人深知伫元峰洞府这些年境况。
一粒阴元丹蕴含之阴灵力不足以供程岑修炼之用,无奈,恋鹤夫妇只好一次令其服十余粒。
程岑服用阴元丹用量极大,每月花费灵石颇多。恋鹤夫妇虽皆为结丹期修士,宗内月俸也算高的了,却仍入不敷出。后来,还要靠坐忘峰接济。恋鹤原本心高气傲,此事令他大丢面子,然而为了爱子却顾不得小节了。此次他夫妇邀请好友远行,所需灵石更是恐怖数字,洞府所剩数千灵石连小小零头都不够的。老人得知女儿女婿窘迫之状后,令侍童搜罗一下,送去了五万灵石,恋鹤夫妇方才成行。
孤独老人听程岑欲逛坊市,就要给他带些灵石。而此时程岑却把在岳麓殿所得头陀之储物袋、金刀取出,要外公授其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