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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哀伤琴音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琉璃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

看起来就很单薄瘦弱的女孩子,因为瘦,眼睛就越发显得大而黑,奔跑起来的时候,栗色的长发便会随风飘动,像警觉而矫健的小鹿,让人不得不为之侧目。

后来,知道她为了自己的同伴而挨饿,甚至也是为了大家而冒着危险跑到镇子上打水……

其实之前他到落山镇真的只是巧合,并没有想要在那里挑选UNP预备成员,但是没想到会遇到她。

她的忍耐让他欣赏。

在落山镇那种残酷的环境下犹自微笑着安慰同伴的人——所以他认为,可以选择她进入UNP。

但是才不过两天多而已,她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西哲微微皱眉,看着此刻毫无生气的琉璃。

随手将携带的简易照明灯打开,他立即注意到琉璃脚面上不正常的蜇伤,将工具包打开之后,找出所需要的全部东西,他连忙开始急救。

还好他因为她是自己挑选出来的所以特别留意,不然的话,只怕她连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了。

将她扶了起来,喂她吃下祛毒的药,然后他开始使用淡氨水帮她冲洗伤口,由绑扎处向伤口方向挤压排毒。

他来得稍微晚了一点儿,所以很简单的急救居然耗费了他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直到流出的血转变为红色,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此地的蝎子和一般的蝎子不太一样,如果不及时排毒的话,只怕她当真要提前结束UNP的演习了。

此刻琉璃的脸色已经转为正常,小腿上那一缕黑线也逐渐消褪了下去,西哲试着将她放下来,但是没想到她动了一下,突然掉了颗眼泪出来,正正好砸在他的手背上。

“冷……”无意识地呢喃出口,她朝温暖源靠近了一些。

西哲顿时皱眉。

她居然整个人偎进了他怀里?!

简直太放肆了!

但是、但是……

手背上清晰地感受到她眼泪的温度,他发现自己此刻并不想推开这个突然柔软脆弱得一塌糊涂的女孩子。

他带她来参加UNP的训练,是正确?抑或错误?

原本她只是很普通的女孩子,即便在战火纷飞的地区努力挣扎着,也能够享有来自于朋友、长辈的关怀,依然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写写画画,抗议着战争的不合理,虽然人生会有波澜,但是总体来说很安全……

因为,战争还是离她太远。

而他,却硬要带她加入其中。

难道真是因为在这样的生活中生存太久了,所以,便忘却了以前的一切吗?

忘却了那些——

他曾经也有过的时光……

他想得出神,直到手背再次被她的眼泪砸到才突然醒了过来。

她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上半身一直在朝他怀中缩去,看起来单薄得可怜,被他上次削去的短发乱七八糟地揉在一起,微露的半张侧脸带着楚楚的神情,因为刚才那一阵汹涌而来的高烧,此刻颊上带着一抹微微的嫣红,鼻梁秀挺,红唇小巧,看起来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忍不住伸出手揽住她薄薄的肩,纵容她此刻的依赖和信任。

琉璃下意识地在他胸前蹭了一蹭,像只心满意足的小宠物。

西哲却因为她的举动而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地,勾出一个无奈而浅淡的笑。

照明灯所笼罩的范围内,明亮得自成小小世界。

因为她是他亲自挑选的,所以……对他来说,其实他做不到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的冷淡。

总觉得,是应该要负那么一点责任的。

突然之间,他很有兴趣想知道,究竟她写的那两个反战文是什么内容,居然能够拿到特殊******?!

是激昂的?还是低回幽怨的?又或者是平平叙来、却直指人心的?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他抬手看了一下表,发现已经晚上六点半多了。

不行,他现在一定要走了。

看一眼她沉睡的侧脸,西哲突然取出了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口袋里,随即将她轻手轻脚地放下,自己则站起身来,微一迟疑,却不再看她,拿起工具包和照明灯,大步走了出去。上了车后把东西放好,他迅即一打方向盘,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大雨倾盆,很快的,地面上车轮的痕迹便已经完全消失。

木棚之内,琉璃微微翻了个身,但是她的手却下意识地放在自己衣服左边的口袋上,就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让她即便是在此刻也要牢牢抓住的一样。

之前的暖意突然消失了,她更紧地蜷缩起了身子。

天色愈加黑暗,算算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大雨依旧在下,天地间一片汪洋。远远地,两个身影努力地朝前移动着,在终于看到久违的木棚后,两个人顿时兴奋得又叫又跳,激动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

“终于走回来了!”金子又惊又怕,恨不能飞扑进木棚之内。

那个男孩子很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是啊,终于回来了。”

“我终于知道,原来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不止那天我遇到的那一个。”金子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决定以后还是和他划清界线的比较好。

说是出去找草药碰运气,结果这家伙在转了半天一无所获而她提议赶紧回去算了的情况下,居然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指南针弄丢了。

磨了半天牙后,她只好抓着他去寻找回去的路。一种上他尽和她唱反调,振振有词地争执了半天的结果却是越走越远,最后不小心喃喃自语的他理亏地招认,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上帝,她今天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不想要再多上加多。

念及琉璃身上的伤,金子丢下了面前的男孩子快步冲进了木棚,而那个男孩子则讪讪地跟在后面走了进去,从工具包里搜出照明用的电筒也凑过去察看。

“咦?”他惊讶地开口,“她的毒似乎没什么大碍了嘛。”

金子摸了一下琉璃的额头,果然发现她的烧似乎也退了下去,她顿时激动地跳了起来,“谢天谢地,要是琉璃真的出事了,我真不敢想象我该怎么办?”

“看来今天晚上只能这样了。”男孩子朝外面看了一眼,“雨下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我说小弟弟,你就别做梦了。”琉璃既然没事,金子也就恢复了正常,居然还有心情拿面前正太模样的男孩子调侃。

“抱着希望总会觉得好过一点儿嘛。”男孩子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开口:“我叫封平,你叫什么?”

“我是金子,她是琉璃。”金子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琉璃。

“你们是从哪来的?”封平好奇地开口。

“落山镇,正在打仗的那地方。”金子自嘲地笑了一笑,“而且要不是教官选中了琉璃,我才不会来这种鬼地方呢。”

“你是为了她才来的?”封平看着她的眼神几乎要带点儿崇拜了。

“难道不可以吗?”金子凶他。

不过她的话音才刚落,身后却突然传来琉璃虚弱的声音:“金子……”

“琉璃,你醒了?”金子快速转身,又惊又喜地嚷了起来。

“嗯。”琉璃点了点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很舒服,“我怎么了?”

“你被蝎子蜇到昏过去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金子连忙小心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

琉璃疑惑地皱了下眉,“你们救了我?”

“谁知道?”金子瞄了封平一眼,“他只在你脚背上割了两刀,谁知道有没有效?”

“谢谢你。”琉璃对他感激地轻声开口。

“不客气,我们现在要互相帮助才对嘛。”封平依旧笑眯眯的表情,顺手推了一下眼镜。

“是哦,不然只怕某人在同一个地方能转上个把小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走。”金子索性直接取笑他。

琉璃也微微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色此刻已经好转,只是有些微微的寒意袭来,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

手揣进口袋里的同时却触到里面一块似乎硬硬的东西,好奇地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巧克力?

是谁放进她的口袋里的?

难道她在昏迷中感觉到的那阵暖意是真实存在的?

微微抬睫,她茫然而困惑地看着外面的黑暗。

巧克力又被她塞进了口袋里,随即她伸手抚上了自己脚背上的伤,刺痛顿时传来,她忍不住低低痛呼了一声。

到底是谁呢?

金子依旧在和那个男孩说笑,琉璃看了他们片刻,握着口袋里突然出现的巧克力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一夜无话。

第二日醒来,三个人失望地发现满世界似乎依旧是水……依旧是水……

汪洋一片,大雨如泼。

天空中带着不正常的灰黄,仿佛一个久病成痨的人不健康的脸。

衣服已经被暖干,但是如果出去的话,势必会再次弄湿。

好难抉择啊!

“冲吧!”金子慎重地点头。

“我可以自己走。”琉璃推开了金子。

“没关系,我能背多远就背多远,不会故意逞强的,而且你的伤如果一直泡在水里的话,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好。”金子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也可以帮忙。”封平同样重重地点头。

“谢谢。”琉璃感激地开口。

金子笑着把她背了起来,“我们出发吧!”

片刻之后,冲出木棚的三人被浇了个透心凉。

封平在前面负责探路,没有问题的话就招呼金子跟上来。

“金子……”琉璃轻声开口,“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来过?”

“没有啊。”金子摇了摇头,但是却又开口:“不过真要是有人来过的话,除非是趁我和封平出去的时候偷偷来的。”

也许是的吧?

但是会是谁呢?

想到口袋中那块巧克力,琉璃越发茫然。

天色已经昏暗到他们根本不需要看时间,如果不是肚子饿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食物昨天都已经吃完了,我们今天要开始自己找食物了。”封平在大雨中跳来跳去。

“万一我们朝这个方向走一路上根本碰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的话,我们岂不是会饿肚子?”金子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琉璃苦笑着开口,“难道我们要因为这种担心而改走其他方向吗?”

当然不可以。

抬头朝前看去,金子大喝一声:“管他呢,咱们肯定饿不死的!”

“哗!”回应她的是一阵更猛烈的暴雨,当场砸得她很想说粗话。

“SHIT!”封平喃喃开口,抓着被雨水打湿的眼镜翻了个白眼。

金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她笑得那么肆意,封平抓了抓头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天地依旧无边无际的混沌一片,他们又朝前不知道走了多久,金子微微有些气喘,琉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我下来吧。”

金子依言放下了她,“我扶着你好了。”

“你们该饿了吧?我们要尽快找点东西充饥。”琉璃伸手遮着雨抬眸朝前看,隐约可见一抹绿色在视线中出现。

“那是什么?”金子也注意到了。

“我去看看。”封平立即接口,然后朝那抹绿色跑了过去。

金子扶着琉璃站在原地等待,过了片刻后就见封平大呼小叫地跑了回来,“是野菜,那边是个斜坡。”

“真的?”琉璃和金子顿时惊喜地开口。

“我们赶紧过去吧。”封平兴致勃勃地开口。

金子再次背起了琉璃,大步朝前面封平所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片刻后,到了跟前。

金子仔细看了两眼,面色黑黑地看向封平,“小子,你是在耍姐姐们玩吧?”

封平缩了缩肩膀,赔着笑,“我怎么知道野草和野菜的区别?学校又不教我们这个。”

琉璃拉住发狂的金子,忍着笑开口:“有些野草也是可以吃的,我们找一找吧。”

金子按住她,“你的脚受伤了就不要乱动,我们上去采,你帮我们看看哪些能吃就好了,以前穆先生教我们辨识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听。”

琉璃只好点了点头,靠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沿着斜坡爬了上去,“小心点儿。”

“放心!”金子攀在上面对她挥了挥手。

金子和封平在斜坡上忙碌地采摘片刻后又攀了下来,把他们的战利品交到了琉璃面前,琉璃拿起来一一分辨,过了片刻后才微微摇了摇头,“似乎都不能吃呢。”

金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不会吧?”

封平很无辜地看着那一堆野草,“不会吧。”

琉璃无奈地一笑,安慰地握了一下金子的手,却突然“咦”了一声,随即小心翼翼地从金子头发上拉下来一片椭圆形的草叶,“这是哪里来的?”

“这个能吃吗?”金子抓着头发想啊想,“这个似乎很少呢,长的叶子又贴着地,我就没有拔。”

“这个叶子是不能吃,但是它的地下根茎可以吃。”琉璃笑了,“快点快点,我们找到可以吃的东西了。”

金子立即抓着封平再次攀上了那个斜坡,两个人在上面吵吵闹闹倒还真是热闹,琉璃在下面抬起头看着他们,下意识地又摸了一下口袋中的巧克力。

到底是谁塞到她的口袋里的呢?

在斜坡上搜出了所有的那种植物,然后把它们的根茎一一挖出来,果然,的确是可以吃的东西,而且微微带着些许的酸甜。

虽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当成真正的食物,但是总算是聊胜于无。

把剩下的收起来,金子依旧背起了琉璃,不忘记给自己打气,“我相信……再往前走一个小时,我们会抓到一只可爱的兔子!”

“噗!封平顿时笑了起来。

“你有意见?”金子不悦低瞄他。

“没有没有。”封平连忙摇头。

兔子?

这位姐姐也真会想,即便有兔子她要怎么吃呢?

雨下成这样,她又到哪里生火烤兔子?

金子看着封平诡异的眼神哼了一声,随即大步前进。

一个小时之后,之前还乐观满满的金子傻了眼,“不会吧?”

不会吧?

难道他们这一路是注定跟水犯冲?

此刻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一条大河波浪宽。

金子几乎要绝望了。

琉璃也无奈地望河兴叹,“这么宽的河,我们怎么过去?”

“难道要我们自己造船?”封平很是敬畏地回头看了看路两旁隔一段距离才会偶然出现的树。

那个……如果要拿军刀砍的话,起码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吧。

“不行,即便我们自己可以造船,也没有绳子把它们捆在一起,总不能一人抱一根木头游过去吧?”金子立即否决他的提议。

“我们绕路走吧。”琉璃叹气。

封平点头,金子抬手捡起被水冲到自己脚边的一根树枝,朝前走了两步,然后恨恨地把它给丢进河面里,这才转身看着琉璃和封平做愤愤状,“我祈祷这辈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下雨天了,我恨下雨!”

水面在异样流动,背转过身的她自然没有看到,水下仿佛有黑影一闪,她抛过去的树枝刹那间被那个黑影拖了下去。

琉璃也没有在意,只是看着她轻笑,“好了,反正咱们现在是没有办法阻止老天下雨的,你就别抱怨了。”

金子无奈地点头,然后抬脚就要走过来。

一旁无意中朝水面上看了一眼的封平突然对她大吼一声:“快跑。”

还没容金子反应过来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右腿已经传来一阵剧痛,就在那猝不及防的瞬间。

一条起码两米长的鳄鱼!

它锋利的牙齿紧紧地啮住了金子的右腿,瞬间已经将她朝水中拖去,金子痛呼出声:“琉璃!”

对面的琉璃尖叫了一声胡乱地抓出了自己背囊中的军刀朝前冲去,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脚上的伤。冲到跟前时,那条鳄鱼的头犹在水面上半露着,而金子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拖进水中,红色的血与浑浊的水面融在一起,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琉璃没有多想,双手用力握住军刀朝下一刺,“噗噗”两声之后,她与另一边同时行动的封平居然刚好一左一右刺中了那条鳄鱼的眼睛!

突然受袭的鳄鱼顿时发怒,嘴一张再次重重咬下来,但是就在那个瞬间,封平猛地大喝一声:“快跑!”

他在喊出声的同时一拉金子,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随即半扛半抱地将金子带走,而琉璃亦同时躲到了另一边,受袭的鳄鱼却爬上了岸,顺着血腥味仍然追了过来。

“封平!”琉璃看到那条鳄鱼在封平身后穷追不舍,而他因为带着金子的关系根本跑不快,她重重咬唇,随即冲上去扬起手中的军刀狠狠地刺向了那条鳄鱼的尾巴。

但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有限了,军刀并不曾刺入那条鳄鱼的身体,反倒激发了它的狂性,身子猛地一晃之后,它的尾巴重重地一甩,“啪”的一下刚好打在琉璃手臂上,她手中的军刀顿时被打飞了出去,手臂上也在同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被再次袭击的鳄鱼却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仇人似的,迅速朝她爬了过来,露出了两排让人望而生畏的牙齿猛地朝她袭去。

琉璃连忙朝后退去,但是她脚上原本就有伤,此刻手臂又被鳄鱼打中,全身上下都在疼,哪儿能跑得过行动快速的鳄鱼。

眼看着她就要被鳄鱼追上,一旁带着金子的封平却只能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鳄鱼迫近,与琉璃就只有半米之隔!琉璃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猛地一绊,“扑通”一声顿时跌倒在地,水花四溅的瞬间,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在心里惨呼一声。

完了!

“砰砰砰!”

突然响起的声音犹如在放炮竹,甚至还微微地点着些许火药味。

琉璃犹自紧闭双眼,三魂六魄已经飞了一半似的。

“你在做什么?还不起来?”冷淡而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是他?

居然是他的声音?!

还是她出现了幻听?

迟疑地睁开眼睛,然后猛地回头,却正好对上那条鳄鱼被枪击到血肉模糊的脑袋。

恶!

实在是太难看了。

“回魂了?”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她可以确定她绝对没有幻听,因为封平已经惊讶地叫了出来:“教官?”

视线朝右边再稍微偏上一偏,西哲冷淡而肃穆的身形顿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居然……真的是他?

西哲看了她一眼,随即走过去察看金子的伤势。

金子腿上的伤势让人触目惊心,右腿以下的皮肉已经完全翻卷出来,特别严重的是有两处甚至被咬通,露出了白生生的骨头,此刻她已经痛得脸色苍白呼吸困难,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为她止血。

看到她伤势的琉璃心下一沉,随即再次重重地咬住了自己的唇,担心得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抬睫看向西哲,“救救她!”

西哲并没看她,只是迅速连接自己身上的追踪装置,简短扼要地开口:“有成员被鳄鱼咬伤,需要增援,请尽快派直升飞机前来。”

“收到,我们会立即支援。”电脑合成一般的机械声音随即响起。

西哲面色冷峻,看着他们开口:“她必须退出这次的演习。”

“金子……”琉璃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金子忍着剧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琉璃……好……痛……”

“不要再说话了。”琉璃的身子打着轻颤,忍住眼泪开口:“你一定会没事的。”

金子此刻已经痛得没有办法说话,只能用力吸气,把那种痛到骨髓深处的感觉极力压抑下去,但是她没有昏过去,神志反而一直都很清醒。

将她的感受看在眼中的琉璃,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一颗接一颗地下掉,“金子……金子……”

莫名的惶恐几乎要深陷到琉璃的骨头里面去,在这个时刻,她清晰地发现了自己的脆弱和无能为力——她不能帮金子做任何事,不能分担她的痛苦,甚至连帮她包扎伤口这么简单的小事都没有办法做……

这样的她能够成为UNP的一员吗?

连自己的朋友、自己身边最亲密亲近的人都没有办法保护,这样的她,有什么地方能够被人肯定?

雨水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了一起,她茫然而无助地看向了西哲。

她是在哭吗?

西哲冷峻的眼神对上了她的,心下突然一跳,手背上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晚她眼泪的热度。

曾经那样乐观的眼神,此刻却含着泪带着茫然和无助,看向他的时候,仿佛是在寻求着一个什么答案。

但是……他没有答案。

这是演习必须要经历的事情,每个人都可能遇到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而他出手,按照规定来说,是不可以的。

其实……自从昨天晚上离开后,他就一直跟着他们,直到现在。

为什么?

他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下心来。

于是在发现她被鳄鱼即将袭击的那一瞬间,他出手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让她不要伤心……

冷峻的眼神微微移开,西哲抬头看向天空,雨水却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太危险了。

他居然会因为自己为自己找的这个“责任”开始不按规矩办事了……

飞机隆隆的声音突然传来,吸引着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天上看去。

片刻之后,飞机已经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半空中盘旋,居然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仿佛完全不在意飞机会因此受潮似的。

从飞机上下来的人迅速察看了金子的伤势,随即为她做了简单包扎后便要将她抬进飞机内。

想到自己将可能在很长的时间见不到金子,并且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到底严不严重,琉璃突然追了上去,声音中的凄惶几乎硬生生地撕开了身边的雨幕:“金子!”

金子面白如纸,却依旧勉强对她笑了一笑,“加油……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琉璃努力抹去脸上的眼泪,“你也是,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和……穆先生……一起等……你……回来……”金子只觉得眼前发黑,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们要立即送她就医,麻烦你退后。”来支援的人终于开口,把琉璃朝一边推去,随即他们把金子抬上了飞机,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然后关上舱门。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飞机迅即朝着远方飞去。

金子的面容……终于完全消失在她面前。

琉璃呆呆地仰脸看着飞机远去的方向,直到即便这样也无法掩饰眼泪的时候,她终于低下了头。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雨水也同时落下来,脚下淤积的水面顿时泛起无数细小的涟漪,让人分不清楚,哪一处是眼泪,哪一处是雨珠。

“如果想哭的话就大声哭出来吧。”西哲依旧冷淡的声音响起。

琉璃低着头,但是就在西哲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她却突然靠在他身前,然后放声大哭。

西哲顿时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最后索性站在那里不动,把自己当成一棵树或者就是一根柱子。

封平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水面,过了片刻之后,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只口琴,然后吹奏了起来。

琴音低而哀伤,仿佛一场记忆之殇。

他就那样慢慢地、吹了很长时间。

直到过了许久之后,西哲才终于动了一动,随即轻轻叹了口气,严谨肃穆的线条微微放软了那么一点点。

突然发现,他似乎很难拒绝她的眼泪和哀伤……

无奈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她的手中,“给你。”

据说让女孩子止住眼泪的法宝不外乎两种:巧克力和花。

他不可能现在变出朵花出来,幸好还有巧克力。

琉璃突然止住了哭声,含着眼泪睁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同她口袋里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原来……是他?!

居然是他?

这个看起来这么严谨肃穆冷漠的人,居然就是给她巧克力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此刻突然觉得……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容易给人以安全感和依赖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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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你我願意倾尽所有来爱,可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还爱你的我不敢爱了“夏星辰,我说的没错,你是个没心的女人,不过是要我命,来啊”冷咧的眼神看着那个把刀插到自己胸口,而爱了五年的女人,恨了五年的女人“小星星,那个男人真没用,就会让你哭”一个五岁萌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