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鱼儿闷闷应道,姬玉良三缄其口的态度反而更加激起她的好奇心,不过她天生机灵聪慧,知道从父皇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深夜寂静无风。
从御书房离开后,末魇并没有急着返回住处,而是走在条曲径通幽的小道上。白天这里浓荫蔽日,是消暑散心的好去处,但是到了夜间,黑乎乎一大片,影影绰绰,枝影横斜,诡异又恐怖。
这儿位于后花园最偏僻的地方,到了夜间,基本上连巡逻的侍卫也不会到这里来。
末魇随手从浓密的梧桐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将它卷成桶状,然后置于唇边,轻轻一吹,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风过树梢的簌簌叶响。
这是他用来呼唤乌焰的一种方式,他需要知道,关于他脸颊上的印记,到底是什么。
遥记那年被扫地出门,他走投无路,最后昏迷在冰天雪地的旷野里,及至被乌焰救醒,他反倒有些恼怒——眼看着他就要拽到娘亲的衣襟了!
初见乌焰,乌焰一脸沟沟壑壑的皱纹让小小年纪的他流露出恐惧,这让乌焰暴跳如雷,他本来个子又瘦又小,一碰一跳就跟个大蚂蚱差不多,最后乌焰平息后打量了他足足有两个时辰,最后竟像是听天由命似的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我教你功夫。”
末魇这个名字,也是乌焰给取的,因为那时的末魇死活都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个神色阴戾的老爷说了,从此跟他一刀两断,两断的好,反正他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就算他死在冰天雪地里,也比在那地狱似的家里受欺凌的的强!
好在,乌焰并不在乎他的出身,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做出一张青色绘有古怪花纹的面具,叫他以后务必每天都带着,并且还特别要求他必须穿黑色衣袍,最后末魇才知,乌焰教给自己的全是来自冥界的奇功武学,就算自己特殊的体质可以容纳,但身为人类身上还是存在与之相克的阳气,这时必须要用包容万物的黑色来容纳抵制。
那时的末魇生死不由命,被迫对他唯命是从,以致自己一步步,竟被推到青璇的身边。
一只飞鸟扑棱着双翅打破寂静,末魇蓦地转过身,向声音来源飞快跃去。蒙蒙一团的夜色根本对他的视线造不成任何影响,很快,他发现有刺客潜入了皇宫!
那刺客,分明是冲着公主青璇而来,当一袭月白色睡袍的小小身影闯进自己视线时,末魇心口一紧,腾空而起,直面迎击来犯的刺客。
绝命厮杀,一触即发。那刺客显然不是末魇的对手,很快落于下风,末魇发现青璇呆愣愣地杵在一旁,反手将她护在怀里,刺客趁机袭来,末魇连头都不回,反手出击,只见眼前划过一道凛然的寒光,手中长剑直刺对方命门——
时间倏然间静止。
刺客保持着进攻的姿势,手中长剑距离末魇后背两指的地方停下来。青璇从末魇的怀里抬起头,对上末魇正低头看她的眼眸。他的眼眸,时而漆黑如夜,时而深沉似海,时而冷漠如冰,时而温柔缱绻,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而茫然。
他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如羽毛般轻柔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青璇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上,温热粘稠的液体,那是从末魇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
她像是被自己的“杰作”给吓到了,她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把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插进了末魇的胸膛。
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刺客也愣住了,但很快先他们二人回过神,想起自己此次的目的,一把跃上前,毫不怜香惜玉用力一扯,失去重心的青璇一头栽到刺客的怀里。
末魇带着不甘,眼睁睁看着刺客顺利将青璇掳走,苦苦支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口中溢出鲜血,眼前一片眩晕。
“哗啦”一声,青璇哆嗦着恢复意识。她此时躺在一大片水渍中,浑身上下混漉漉的,只听“咣当”一声,一个凶神恶状的大汉扔掉水桶,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态度恭敬地对一青袍男子道:“二当家的,她醒了。”
青袍男子缓缓转过身,儒雅的气质,谪仙般的容颜,不是穆非羽是谁?
他眸光深深,紧锁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无辜又无助的“猎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邪气又冷漠的微笑:“瑜国公主,久仰大名,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你……”青璇努力控制自己瑟缩颤抖的身体,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仿佛是为了印证什么,结结巴巴道:“你是,是穆非羽?”
其实在皇宫里遇见他时,她已经从他似曾相识的容貌上,得出了结论,只是她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穆非羽?呵呵,那个倒霉鬼不是三年前就死了么?”穆非羽嘲弄,心底却为她一眼认出自己,而感到惊愕。他跟这位公主,素未谋过面,他本以为,对方会像之前的自己一样,对对方的一切一无所知。
湿透的衣服黏贴在尚未发育完全、略显单薄的身上,青璇捂着胸口猛烈咳嗽,看起来可怜又无依,相较之下,在场的两个男人看起来冷酷无情的人神共愤。
木门被人粗鲁的一脚踹开,一身红色劲装的钱朱闯了进来。自从在末魇手里惨败后,钱朱自暴自弃了一天一夜后,沉默寡言,甚至连那一帮插科打诨的臭男人也懒地调教,每天走火入魔般地疯狂习武,无人敢劝。
丢人啊,堂堂弑虎帮的大当家的居然在别人手里过不了两招,还是在两个人同时进攻的情况下,钱朱受不了这个刺激,亏她以前总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学有所成。
两天前穆非羽有事要离开一下,以前总还忍不住上前嘘寒问暖的钱朱因为刚刚受了刺激,也没怎么上心,结果两天后居然听到他活擒瑜国公主的消息,这不,立即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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