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自然也很是喜欢那把弓,更何况这是爹爹送他的,他可得宝贝着呢,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要弓作甚,兴头一过,你就不玩了,还不如多换点首饰戴得长久。”
南宫环瞧他宝贝得紧,也舍不得真和他抢了,喜欢归喜欢,不过跟弓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南宫瑾,自然不会撒娇卖乖的巧取豪夺。
“哈哈,小丫头喜欢弓箭,你看看老朽儿手上的这把如何?”众人循声看去,不少人脸上一喜,更多的人却是崇敬之情。
南宫环只见一位衣着朴素的老者朝她走来,他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衣袍,衣料并不名贵上等,他头发全白,用一根普通的木簪簪着,但全白的头发并未显得他老态,反而行步如风,说话中气十足,当真是仙风道骨。
“曾祖,您回来了。”九连玦见到九连宇阳甚是惊喜,他虽然知道曾祖定会出现在南宫环的生辰宴上,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南宫环见着九连玦的神情,也是眸光一闪,他向来冷淡,对自己的父亲也不假辞色,但看到九连老爷子来了,脸上却是从未让人见过的笑颜,看来祖孙的感情果然不一般啊。
九连城也是和九连老爷子一起来的,此时正从九连宇阳的身后站了出来。
大伙一看,这南宫府今儿可是太有面子了,人人都知道九连府人丁单薄,现在算是九连全家都来齐了,当然了九连夫人柳氏除外,她已经呆在佛堂里好多年了,不问世事,和出家没什么两样。
九连宇阳也是多年不见自己的曾孙,抱着他的肩膀说道:“玦儿都长这么高了,好啊。”
南宫雄一家也是备感荣幸,拉着家人便向九连宇阳见礼,又将他请到主位上座。
九连宇阳是个极随和,也不重礼节之人,一阵寒暄后,他弯下腰来,将手上的一把短弓递到南宫环的面前:“怎么样,小丫头看看这弓如何?”
南宫环将九连宇阳手上的弓细细端详了一番说道:“此弓通体暗金,样式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做工十分复杂,弓身是复合打造主要有阴铁、柔钢、黄金,还带有少量犀骨,只是这弓弦我有些不确定。”
南宫环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咂舌不已,觉得不愧是出身将军府邸,虽是女孩但说起兵器来,也是头头是道。
只有南宫雄和南宫诚武心里清楚,这样的精弓,他俩都很少见过,更何况还要说出材质。
九连宇阳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道:“不确定弓弦,那说明你心中已有猜测,不妨说出来听听。”
南宫环看着那油亮的弓弦,乌黑的色泽,对照着阳光还能看到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淌动,这样的描述她从师父那里借阅的书中曾经看到过,只是当时她就权当是神话故事看了,哪里有当真过,嘴里嘟囔了一句,“我只是不确定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龙。”
席间的宾客左顾右盼,又随即笑道,果然只是个孩子,能说出弓身已是不错,这弓弦虽然也不是俗物,但也不可能是龙筋啊。
九连宇阳却不以为然,他赞赏的对南宫环点着头,说道:“这世上有没有龙,答案不就在你眼前么?”
“不会吧?还真是龙筋?”
“九连老爷子怎么可能说谎,他说是自然就是了。”
“这小丫头也真是博闻广记啊。”
“是呢,长得也挺可爱的,要是我也有这么聪明的女儿就好了。”
南宫环听着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也是一愣,这还真是龙筋啊,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龙,不过怎么被人抽了筋了,不会是九连老爷子抽的吧?南宫环瞅了瞅九连宇阳那笑得和蔼可亲的脸,又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岔了。
“自古宝剑佩英雄,这精弓自然也得佩良手,小丫头不如老朽儿考考你,若是通过了,便将这弓送给你如何?”
南宫环低头看着手上的弓,其实她并不是特别想要,她这个人不贪,并不是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要占为己有,只是鸑翎不能随便使用,平时练习时的普通弓箭用着也不怎么顺手,因此刚才看见南宫瑾的弓才会想要。
当然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了,就另当别论了,再说了她也知道九连老爷子这么做恐怕别有深意,并非表面上的考验这么简单。
南宫环再抬首,已是无比自信的应道:“还请九连老太爷出题。”
九连宇阳睨了她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叫什么九连老太爷,以后管老朽儿叫一声太爷爷就行啦。”
太爷爷?南宫环嘴角微抽,这不是九连玦应该叫的吗?这恐怕于理不合吧,但人家是长辈,南宫环自然是不想拂了他的意,乖巧的叫了一声“太爷爷”听得九连宇阳浑身舒畅。
“丫头,看好了。”九连宇阳右手一挥,只见一滴墨汁从他手间飞出,势如闪电般穿越百步,将一朵盛开的红梅染成了黑色。
众人见之,皆是一惊一喜,早闻九连老爷子修习道法,如此看来,当真是玄妙不可言语,要是自己也会上一两招就好了,说不定也像九连老爷子一样,九十多岁了还是健步如飞。
南宫环见着远处的一记黑点,就明白了九连老爷子的考题,她以前只射过靶子,还真没射过那么小的一朵花儿,还真是有趣的挑战。
九连玦见她不仅不觉得为难,反而跃跃欲试的样子,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是否能射中那朵小花。
南宫瑾见她弯弓,拉着她的手说道:“妹妹射不中也没事,大不了我把我的弓让给你。”
“哥,你放心吧。”南宫环拍着南宫瑾的肩膀,反倒她像是作兄长的样子。
南宫雄和南宫诚武皆是相视一望,他们自然知道九连老爷子不可能是故意刁难南宫环,只是她真的能射中吗?就算是他俩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也只有一半的把握。
众人心思各异,但都同时屏气凝神的看着南宫环。
南宫环运炁一动,弯弓搭箭,眼眸一闭,调整心神,待再一睁眼,竟然是不同先前的天真、可爱,而是冷静与肃杀。
眼睛,人的五官之一,掌握着人类最重要的视觉功能,一个人视力的极限是什么?南宫环不知道答案,但是她知道射箭不仅仅是靠的眼睛,而是靠心,心到则神到,神到则精聚。她只觉得那红梅丛中的黑色一点在眼前越放越大,众人已经在她的世界里消失,她只看见那朵黑色的墨梅随着微风摇曳着身姿,她能看见风将花瓣微微的卷起,她能看见花蕊在轻轻的颤抖,这便是静到极致的专注,让人只感苍茫天地间尽能将万物的细微变化都看在心里。
“唰。”箭已离弦,它破风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气流,非修道者不可见。
不过一息,众人望着前方的红梅,那一记黑点真的不见了,不会真的射中了吧?不可能,最多只是擦过去而已,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射中。众人这样想着,怎样都不相信南宫环会射中。
南宫雄朝旁边的小厮示意了一下,那小厮便恭敬的退去,在众人的注视下朝那红梅的方向走去。
“老爷,小姐真的射中了。”小厮捧着那根箭矢,故意从众人面前不紧不慢的走过。
“诶呀,还当真让她给射中了。”
“不愧是将门虎女,女儿都这么厉害,岂不是南宫将军更厉害。”
“我看只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你去运气一个给我看看?”
来的人之中,有不少就是武官,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一听有外行说这是运气,就十分的不服气,这是以为他们武官习武打仗很容易么?
九连宇阳见那箭尖正穿花心,并未射破,就知她还留了几分,是故意为之,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不愧是大能转世啊。
“看来这把穿云弓配给你是再适合不过了。”九连宇阳点了点南宫环,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袍颇有太极之风。
南宫环闻言,朝九连宇阳行礼道:“谢太爷爷。”刚才那一箭的感觉太好了,是自己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原来拉弓射箭也能让人进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妹妹,你刚才太厉害了,你怎么做到的?”南宫瑾看着南宫环的眼睛,好像能盯出秘籍来。
南宫环则觑了南宫雄一样,说道:“祖父,我就只会拉弓射箭,其他的可什么都不会。”
南宫雄手一顿,只觉得自己的胡子被自己捋得生疼,这丫头怎么还记得当初的话来。
南宫瑾环着胳膊看着她,“只会拉弓射箭成这样就很厉害了,我最多就只会射射靶心而已。”他这个做哥哥的反倒没有妹妹厉害,真是伤脑筋,看来他最近得加强训练才行。
九连宇阳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南宫瑾,“怎么?小家伙?你也想学这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