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一双狭长的凤眼,面容英俊,鼻梁高挺,一双薄唇此时正微微勾起。他似乎对连天雪很感兴趣一般,认真地看着她,眸中透出研究的神色。
连天雪急忙后退两步,转身就要走开,男人却道:“你是近几日新来的嫔妃?”
男人声音清冷有磁性,仿佛魔咒一般让她停下了脚步。连天雪穿的是内务府发来的外袍,并不是宫女服饰,看来男人对内宫事务也是很懂。
近几日宫中新来了好几位嫔妃,此时她再隐瞒也瞒不过了,只好半转过身子,点头道:“是。”
男人又问:“为何深夜不眠,反而到此舞蹈?”
连天雪道:“您又是何人,为何在此后宫深院?”
男人笑出声来,低沉的声音听得她心头一颤:“你这是怪我偷看的意思了?”
连天雪沉下脸,不悦道:“您的身份高贵,必不愿与小女子我为难,夜间天冷,臣妾受不了风寒,先告退了。”
男人并未阻拦,见连天雪转身便走,朗声道:“你的月下独舞非常美丽,我该在皇兄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不必谢我。”
连天雪脚步不停,很快穿过了花园,回到自己的秀凝宫房间内,惊魂甫定地思索:难道他已经猜出来自己是谁了?为什么会说在皇上面前美言?这人看来是某个王爷……
还不等她理清思路,忽然心中一动,抬头见窗外似乎有一人影闪过,急忙站起身来贴到窗边看了一眼,却见四下无人,月朗风清。
床上的皇帝睡得迷迷糊糊,还含糊地说着梦话:“嗯……美人……唔……”
连天雪坐到床边,看向皇上的脸,耽于声色而暗黄的面容在睡梦中更显丑恶。想起前世,在这张床上自己被那样对待,顿时她心中又翻腾起不甘、愤怒、自怜等种种情绪。
她闭了一下眼睛,忍住心头的恶心,坐到皇上身边开始打坐,消化刚才吸收的月华精气。那个王爷未必真知道自己是谁,而且自己现在还太弱小无能为力,等有一天迷倒了这位皇帝,还怕什么王爷不成。
所以现在她的当务之急就是修炼,让自己每天都比前一天更进步一点,才能应对这瞬息万变的局势。
第二天早晨,皇上的贴身太监过来叫醒皇上上早朝,皇上春宵一夜还没有醒来,新进宫的连常在急忙命令丫鬟嬷嬷们准备早餐给皇上。
南宫景清感觉自己做了一个舒适的美梦,但梦中情形却记不清了,想不起昨夜到底是什么情景,也许是自己酒喝多了?许久才睁开眼睛转过身来。
连天雪乖巧地站在床边,看见他醒来,忙福下身子给他行礼。她鬓发散乱显然未及梳妆,美丽的桃花大眼水光流转,低声嗔怪道:“陛下昨夜太勇猛了,现在人家还难受呢……”
皇上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看到连天雪的模样也没有多想,抱着连天雪就又亲了几下,才起身更衣。
连天雪恨不得此时此地立刻杀死他,但一来是她功力太低,手镯中并没有杀伤性的法术给她使用,她现在只是一个弱女子,二来她也不想让这家伙死的太便宜了。
她也不能给他下毒,因为皇上虽然昏庸却很惜命,从来不吃别人给的东西,除非自己的贴身太监先给试毒。先得混到让皇帝信任的地步,再慢慢折磨他,这才是连天雪的计划。
皇帝更衣上朝后,连天雪来不及收拾,张嬷嬷就近前来道:“娘娘,今日应该去觐见皇后娘娘了。”
当朝皇后娘娘是当今宰相大人的女儿,温良贤淑,管理偌大一个后宫一直井井有条,每天所有嫔妃、贵人、常在答应等等都要给皇后请安,连天雪因为昨天新来还没有见过别的后妃,今天就要正式拜见了。
张嬷嬷带来了几个小丫头,手里捧着外袍、上衣和长裙,各有几样不同款式,都是按照宫中形制来的。那张嬷嬷不是个聪明的,上前来堆着笑脸,拿出一件红底白纹绣的外袍就递上前来:“娘娘,今天按理您是新妇,穿这件喜庆些,也不好穿得太素净了。”
连天雪叹道:“张嬷嬷,你在宫中几年了?”
张嬷嬷急忙赔笑道:“老奴自十三岁入宫至今,已三十余年了。”
连天雪伸手拿起一件丝质月白纹绣长袍,口中道:“怪不得你被发配来伺候我这样一个新来的小常在,也是混的不怎么如意吧。”
张嬷嬷脸色变了,惶恐地跪在地上:“老奴不敢!能伺候娘娘是老奴的福气!”
连天雪顺手挑了几件衣服,屏退旁人,只留了瑶琴在旁,对犹自跪在地上的张嬷嬷道:“你起来吧,我不是怪你,只是你太不懂人情世故,从我第一天来就知道了,你这人喜怒皆放在外面,不太好。”
张嬷嬷入宫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主子都只把她当个奴婢,也没有人专门重用过她,此时听到这种主子评价自己的话,虽然是不好,但也是有点受宠若惊的。便忙抬起头来道:“娘娘恕罪,老奴一向不会说话,也因此得罪过不少人,还请娘娘给指条明路!”
连天雪伸手虚扶,将她扶起道:“我虽年轻,但也不是那些昏庸的主子,你若是信我,就真心待我,我自然会真心待你,有你的好处。况且昨晚皇上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虽说后宫恩宠无度,但只要我受宠一日,跟着我的人就不会受委屈。本宫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子。”
说到最后一句,她眯起双眼,语气中透出一丝恨意,随后急忙起身掩饰过去。
张嬷嬷自然感恩戴德不用细说,之后服侍连天雪更是忠心耿耿,成为连天雪的心腹之一。她对连天雪越忠诚,就越发现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这位新来的常在娘娘不简单。
连天雪启程坐上夏日的肩舆,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抬起,款款来到皇后所在的凤福宫。这是一座非常宏伟端庄的宫殿,殿内按照当今皇后的口味装饰着许多江南水乡的小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