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各怀鬼胎
大齐养心殿内,此刻已经成了大内禁地。新任齐王楼道成大肆虐杀群臣,此刻他不管做什么事情臣子都不敢有半分怨言,就像他执意要将养心殿开辟了作为修炼功法的场地,也没有人敢反对。
养心殿周围百米内,没有一个侍女和大内侍卫,空寂而阴冷。楼道成此时随便穿了一袭锦袍,坐在大殿的玉石桌主席之上。桌子两边各坐了五方主和那大魏“极破天”的三大天王,其中一天王死于那峨眉山中,楼雪衣依旧一袭白衣,安然坐在他义父下首。
“峨眉山此刻已破,那妖族势大,我大齐纵有千军万马,又哪里是那些会妖法的人的对手。雪义,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楼道成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淡淡道。
“父王心中早有想法,何必再来问我。”楼雪衣微笑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叫你说,你就说!”楼道成愠怒道。
“中央主何必生气。”那东方主娇笑连连,软若无骨的双手轻轻揉搓楼道成的肩膀,连忙从中打圆场,“两位都是魔宗支柱,如果大齐有难,魔宗会置身事外吗?”
“魔宗?魔主眼里若有我们,早就派兵来了,不是好称有‘不死鬼兵’百万吗?”楼道成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椅子被扭得咯咯作响。
“你是不满百响宗主?”楼雪衣突然道,嘴里连那“父王”两字也省略了。
“我召集各位前来,就是想商量此事!”楼道成似没有听到楼雪衣对自己的不敬,继续道:“心魅那妖族被屠杀光了,想必妖族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百响既然不管我们,我们何不……”
“另寻靠山!”北方主咂吧咂吧肥厚的嘴唇迅速接口道。
“啪啪!”那极破天中的南天王拍手鼓掌,又向众人道:“有道理有道理。不知道这道理有几个人支持?”
“我反对!”楼雪衣淡淡道,“势如骑虎,已经无路可退!”
“哼哼!”那胖乎乎的北方主一抖脸上肥肉,“别人都有路可退,但你却是没路可退了。你将孔雀彻底得罪了,现在却是来连累我们!”
“你想怎么样?”楼雪衣再好的性子现在也按捺不住,冷笑道。
“抓了你向那孔雀赔罪!”北方主有恃无恐地叫出声来。
楼雪衣猛地望向楼道成,“这是父王的主意?”
楼道成不置可否,眼皮也未抬一下。
“好,好!你将我们召集此地,就是为了投靠妖族?别忘了,那凤凰此刻就在这大殿下面的密室里面,投靠妖族给他们知道,你们一个都休想活着走出大齐!”楼雪衣沉声道。东方主、西方主还有那极破天三天王望向他的目光森然无比。
楼道成手指头轻轻叩响桌子,悠然道:“凤凰?他现在虽然魔法高深,却已经走火入魔,而且他都不敢回那魔宗大本营,怕是于百响之间的沟壑不小吧?我只要每天用处女稳住他,派人向孔雀通风报信,再将你当礼物送往妖族。相信孔雀定然不会和我们计较前面的事情。”
楼道成一说完,北方主飞身而起,手里衣袖中飞出两条小青蛇,青蛇在空中划为三丈来长,身下黑雾腾腾,竟然是那蛇妖元神所化。
那楼雪衣表情古怪,人动也未动,飞蛇尚在空中的时候,原本嘿嘿冷笑的南天王忽然出书,双手在空中化为黑气缭绕的魔王手臂,一下掐住了蛇妖七寸,然后一甩一绕,那飞蛇段段碎裂,化做青烟缭绕消失。随后弥勒佛一样的西方主手中蒲扇迎风见长,一道黑光扑向北方主脊梁骨,硬生生将其拍入那大理石地面,陷下去一个人形的森然巨洞。
楼道成心知不妙,刚要有动作,东方主已经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四肢,北天王手中的斩仙葫芦不停喷涌着阵阵红光,对准了他的脑袋,“别动,我这葫芦最爱贪食人头,你最好别动!”
“你们……”楼道成气急败坏,自己召集大会之前,原以为买通了那些人一起来对付自己的义子楼雪衣,不料想自己竟然进入了圈套。
“哈哈哈,你这猪头!沉浮使知道你贪婪性命权位,人间荣华,早就让我们暗中注意你了!”东天王狰狞笑道。
“将他们二人都拿起来,速速派人去向百响宗主报信,说那凤凰在这里!”楼雪衣一改谦恭本色,面容铁青,向其他人命令道:“这几日严密派人注意那蜀山方向的动静!”
芙蓉帐暖,春意无边。孔雀和阿颜在房间里缠绵良久,云雨过后两人才分开。
孔雀仔细问了阿颜好久,这才知道,原来那日在太湖之中,阿颜在岸上等候良久,那时候刚巧碰到心魅他们在心魅的丫头彩衣碰到。以前彩衣便与阿颜素有恩怨,见了她自然不会放过,拿那心魅给她的阴毒法宝——盗神香,迷惑了她心志,就将她随手塞进了储物袋子中。后来估计彩衣由于在峨眉山上事情忙碌,紧急,竟一直忘记了阿颜的存在,直到后面孔雀越来越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彩衣才想起阿颜,更在心魅授意下想用阿颜威胁孔雀,不料想峨眉山被破是如此的快,那彩衣仓促之间带了阿颜一起跑路,后来就发生了被海外散修遇到的事情。
阿颜对于自己的事情只是寥寥数语一笔带过,对孔雀却反问询问关心无比,每每听到孔雀遇险的地方,柔荑紧紧捏着孔雀的手轻轻颤抖,似怕孔雀从自己身边消失一样。
“笃笃……”正当阿颜和孔雀悄声细语,缠绵无比的时候,长长短短的敲门声响起。那外面的人脾气甚大,见孔雀半晌没开门,直接一脚将门踹开,蹬蹬地跑进来。
孔雀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顿时心中苦笑。阿颜身上不挂一缕,更是羞得往孔雀怀里钻去。
“呵呵,你们还不起来?都日上三竿了!”梦蝶大大咧咧地一把掀起厚重的锦被。然后床上又是一声小猫似的惊呼,阿颜躲到了孔雀身后,背后一对雪白羽翼已然张开,将自己凝脂般的肌肤全部遮蔽住。
“小姐!”阿颜没敢正视梦蝶,面色通红,怯生生地道。
“还叫我小姐?”梦蝶面色一沉,“你睡在我那孔雀床上的时候,心里可有我这小姐?”
“我……”阿颜见梦蝶发怒,不由心中愧疚,嘴巴嗫嚅道:“我……”
“应该叫我姐姐才是!以后在人前你叫我小姐,而在这里嘛,哼哼,叫我姐姐就好了。不然……”梦蝶红鞋也未脱,忽然跳到床上,不知道在阿颜哪里促狭地捏了一把,只惊得阿颜惊叫连连,脸上泪水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抱住梦蝶,轻声道:“姐姐……”心中感激无可复加,选节。
孔雀看着闹成一团的两女,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烟萝在大殿中央的阵图里持续行功一天一夜后,终于疲惫不堪地从阵图中退了出来,随即那阵图中光芒暗淡下去。没有了那宝华光芒的压制,老家主身上的黑气已然钻入体内。
“老家主元神被百响下了极其厉害的禁制,只有百响形神俱灭,不然老家主很难醒过来。”烟萝低声道。她原本身体就甚是虚弱,除了那惊人的预见之力和强大的精神感应力,修为甚弱,甚至不如烟萝,强行行功一天一夜,脸色愈加苍白。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青初焦虑地道。看着昔日备受自己尊敬的老家主现在长睡不醒,她心里焦急似火。
“只有寄希望于孔雀这次北上柔然了!”烟萝咳嗽几声,由那丫头小四扶着从孔雀身边走过,慢慢退出了大殿。
孔雀伫立在大殿门口,烟萝刚才的话还在他脑中回响。他看着远方,只觉得远方黑沉沉的夜空中似潜伏着一个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空气中有种山雨欲来之前的沉闷。
妖族中人,虽然人人几乎都颇有法力,但多习惯独来独往,哪有什么组织纪律。但此刻上千功法达到妖丹大成的妖人,却整齐布阵,呈方阵出现在无量山前百亩大小的场地上。阳光下铠甲金光灿烂,每个妖人壮硕结实,各类法器擎在手上幻化出五彩光芒,士气直冲斗牛。
啾啾,啾啾。
孔雀正站在高台上看那青初给妖族军团编列方阵,突然坐在肩膀上的炼妖壶元神高兴地叫了起来。孔雀不抬头也知道是那花非花来了。
孔雀身边的空间塌陷下去,那边梦蝶和阿颜却被突然冲空气中出现的花非花吓了一大跳。特别是阿颜,功法甚是低微,见花非花这样惊世骇俗的出现,还以为是上古神仙。
“啧啧,孔雀你果然是艳福不浅啊!”花非花早在妖幻秘境中听说孔雀府邸中又收了个小的,这一出来见到如花似玉,娇俏可人的阿颜,打趣道。
孔雀尴尬地一笑,用心神跟炼妖壶交流了几句,那炼妖壶两眼放光,忽然高兴地向花非花扑过去,小手一把掉在他脖子上。
花非花简直受宠若惊,他这几日通过贿赂孔雀,关系和炼妖壶这“小娘亲”越来越好。连忙知机地从口袋里掏出瓜果来,那炼妖壶老实不客气地拿起来就啃。小东西嘴巴无比贪馋,她和花非花搞好关系,其实就是盯上了花非花每次带来的无数瓜果。
“花前辈,明日就要出发了。那天外天界到底实在哪里?”孔雀沉声问道。
“哼,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我这几日要出去,嗯,找几个老家伙。不然对付那百响,嘿嘿,连老家主都被他算计了,我还是多多提防点的好。”花非花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挂在胸前的小娘亲,对孔雀淡淡道。
那边阿颜和梦蝶看到花非花对炼妖壶无比恭谨的样子,心里甚是纳闷,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同时也看出来孔雀和花非花还有这炼妖壶之间似乎有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但无论她们怎么问孔雀,孔雀都不肯开口。
“那我们怎么办?”孔雀顿时傻眼了。这世界上若论及见多识广,花非花那接近上万年的年纪,绝对可以排上前三。孔雀通过烟萝指点才知道只有花非花知道那天外天界的位置,此刻听说他要出去几日,只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般。
“那天外天界在大魏境内,我要去的地头便是那里。你等可以从大齐去那白马寺!”花非花不以为然道。若不是孔雀抓住了他小辫子,他才懒得理那百响打不打开天外天界哩,而自己要找的几个老头子,却每个都是入世之人,只要听说百响要打开天外天界,必定要出手阻拦。
花非花说完,那炼妖壶只觉自己被一股柔和的云气托起来,兴奋地啾啾直叫,花非花渐渐消失在众人面前。孔雀只能闷声苦笑。没那花非花带路,自己等人哪里找得到那天外天界?只能依照他说的去做了。
孔雀想到大齐,忽然心中一动,心道:“楼雪衣不实在大齐吗?萧仁义他妹子千秋还在他手上,是了,也是该了解这段仇怨的时候了!”想到那一副谦恭样子的楼雪衣,孔雀心里升起强烈的杀机!
空间破碎,此刻花非花已经来到万里之外的一处远古森林中。
蔓延近千里的一大片参天古林,人烟罕至,这个树海内的空间,仿佛是与外界的时空流动脱序的地方,景物历数代而不变。这地方竟隐隐与那花非花在大魏赤兔崖底创造出的空间颇有类似之处,平常人根本进来不得,只是此空间却是以青木之气最为浓烈。
一种奇异的感触,像虚空中忽然砸下一道微弱的电流,拨动花非花此时已接近禅定境界的心灵,那种感觉既熟悉而又陌生,于是他知道是谁来了,也知道从一入树海的范围开始,对方就知道他的存在。
一个全身缠着树皮枯草的怪人,从像分海般隔开两半的树林中走出来,花非花看着对方的眼睛,那深邃的黑暗之光仿佛是两座冰山,冻住了时间的流逝,给人的感觉仿佛既威严而又亲切,既像春风般柔和,又像飓风般不可抗拒。
“你来了。”
那人微笑开口,笑容在他仿佛千年树皮的脸上显得突兀而丑陋,但花非花脸上却觉得温暖而亲切。不过脾性倔强的他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苦笑道:“我不得不来啊!”
“为什么?”那树人微笑问道,“你口里也会说出‘不得不’三字,真是奇怪!”
“因为那天外天界!”花非花盯着对面那人,一字一顿道。
那树人脸上笑容立刻消失,望着花非花的眼光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为什么你要去那里?那里可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我乃受人所托。不过这事情,你却脱不了干系。有人想打开那天外天界,那界一打开,恐怕你那些徒子徒孙全都要完蛋吧!”花非花淡淡道。
本来沉寂的树海,突然间树枝疯狂摇摆,那树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花非花,你竟然是来向我求助的!老僧实在是太高兴了,你也有今天,哈哈!说吧,那要打开天外天界的狂人是谁?可是那妖族老家主?”
“这你就猜错了。野心家是那百响,鬼道宗和魔宗两宗派的掌控者!”
就在孔雀等人要走的时候,那南下的寒流又带来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雪地里,阿颜对那孔雀依依不舍,她与他相见不过几天,不料想孔雀却又要离开她,而且这一去竟不知道是否还有没有再次重逢的机会,凶险无比。孔雀只能一个劲安慰阿颜,连旁边的梦蝶都眼睛通红,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泪水。
如此又过了几天,等万事俱备后,众妖族齐齐看着孔雀与那阿颜、梦蝶告别。青初在队伍最前方等待孔雀,暗皱眉头,这告别也告别得未免太久,那阿颜的眼泪已经将脚下的雪地打湿了一圈。
终于,孔雀和梦蝶、阿颜抱了抱,毅然转身离开。那些妖族纷纷紧跟其后。众人都是一副漕帮打扮,沿着江水而下,一路顺风顺水快捷异常。
数十艘竹筏沿江而下,山峡两边,猿啼不止,不时可以看到苍鹰在峰崖上盘旋。孔雀盘膝坐在船头,大雪刚一飘落到他身体附近,便被无形的力量吹散,神念若滔滔江流,向四周蔓延,百里内的一草一木尽皆纳入法眼之中。
“夜叉!”孔雀突然闭目出声。夜叉正在船尾与那塔雅欣赏这山峡美景,闻言连忙跑到孔雀跟前。
“主人,有什么事情?”
“天下那群苍鹰之中,有几只颇为古怪,看来是我们被人盯上了哩。”孔雀淡淡道。
夜叉一听,高声笑道:“这有何难,将那些探眼打下来便是。”十世无方迎风一展,数道虚无流光如闪电般直插头顶云层而去,那其中翱翔云间的苍鹰甚至知机,连忙振翅向上高飞,不料流光在空中陡然发力,速度又快了几倍,苍鹰被那虚无流光一个对穿,化为寥寥青烟而去,竟然是人用大法力召唤出来的式神。
大齐王城宫室,那楼雪衣的寝宫之中,西方主正端坐法阵中间,忽然他手上纸扎的老鹰剪纸轰然焚烧起来,西方主大叫一声:“好厉害的法器!”一口鲜血缓缓从嘴角溢出。却是向那周围围拢的极破天和楼雪衣等人道:“他们是从大江上过来的。诸位还是要做好准备!”
“万事俱备哩。那凤凰又被宗主制服,作为诱饵是再好不过。要想激怒那孔雀,我办法可是有好多种!”楼雪衣脸上笑容讳莫如深。
溯江而下,寒风中江帆鼓如橘瓣,那人潮鼎沸由青石码就的码头已经远远在望。此时已临近日暮,孔雀等尚未接近码头,就在江边悄然下船。
“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如果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你们先去洛阳白马寺,不得有误,也不得与那白马寺僧人随便就起冲突!”孔雀向青初等交代道。
“主人,你可不能随便冒险!”那塔雅劝阻道。
“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去!”孔雀斩钉截铁道,决心已下。那边青初还要说话,孔雀身边的空间已然开始塌陷,一股股茫茫浩大的力量从撕裂开的空间中涌出,孔雀一把跳了进去。
孔雀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将千秋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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