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风水书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驴子山离我们的寨子的直线距离不算远,但要真的走过去,不耗费个半天功夫是不行的。那儿的林子极大,尤其是后山,整片都是一个原始森林,莫说是路,就是找个落脚的地儿都难。寨子里的人经常告诫我们,就在前山玩就好了,千万不要去后山,说里面有野人啊、人熊、虎豹出没。我们见过寨子里有个只有只有一条腿的男人,听说就是因为不注意进了林子,遇上野兽了,整个一条腿连根儿全给啃了,幸好命大,被路过的猎人给及时救了,不然小命就交代了,寨子里的人每次提起此事都是唏嘘不已,说那么一个好好地小伙子就这么的给毁了,实在可惜。
我们虽然胆大,也不敢贸然进入原始森林,王胖子所说的那个蛇雕窝就在林子边缘处,不远处有一条小河,这条河挺长,也不知道蜿蜒多少里地,河的下游就是我们经常捕鱼的地方,上游的水急,鱼不多,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捕鱼。
脱了衣服游过河,悄悄的潜到蛇雕窝所在的那棵大树,本来胖子是要亲自上的,但是我怕胖子手糙,万一一个不小心,那白蛋就得喂了土地爷了。
我知道蛇雕是很不好惹的,这种鸟是一种猛禽,大的能有一米多,小的也得有六七十公分,它们一般栖居于深山高大密林中,喜在林地及林缘活动,那双爪子,是一种开膛破肚的利器。我跟胖子示意让他在地上放哨,我亲自上树取蛋。
对我来说,什么鸡蛋、鸭蛋、鸽子蛋还真吃过不少,小时候在陈大拿那里我还吃过天鹅蛋,要说这雕蛋还真是头一次吃,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蛇雕蛋也没啥区别,不过听寨子里的老人说,这蛇雕主要以各种蛇类为食,也吃蜥蜴、蛙、鼠类、鸟类和甲壳动物,看着窝里七八个大白蛋,心里还犯了嘀咕,生怕这蛋在有个什么毒。我对着树下的王抗日喊道:“王胖子,你他娘的确定这蛋能吃?可别吃了之后,一命呜呼了,我可是还没为伟大社会主义做什么贡献呢?”王胖子哼哼道:“葛大壮,你小子就是事多,甭管什么蛋,是蛋都能吃,你尽管放心的拿,老子保你不死。”我看王胖子那堆满横肉的脸,心想不就是吃个蛋吗,于是就抓起两个蛋放进书包里。
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从天边传来,王胖子在地上大喊道:“不好,老妖子回来了,葛大壮,快跑。”我顺着叫声看去,半空中两只三尺多的大雕不住的在我头顶上方盘旋,就像两架小型战斗机,而且叫声非常凄厉,我浑只觉着身发冷。
王胖子在树下找了根棍子,对着我大喊:“葛大壮你他娘的楞什么楞,是想着给蛋里的小杂鸟当馒头呢?”天上盘旋的蛇雕碍于我包里的蛋,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我要是一下去估计就直接被它们俯冲下来给撩了,我对着王胖子大喊:“王胖子你个傻缺,喊你大爷呀喊,我一下去,这两玩意儿还不得直接把我脑袋开瓢啊。”
王胖子喊道:“你怕个鸟粪啊,我们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别说是两只老杂鸟儿,就是美帝国主义的飞机坦克来了,咱也不能怕了,全是他奶奶的纸老虎,****娘的,你麻利的下来,要是那两只老杂鸟下来,胖爷我手里棍子可不是吃干饭的,说不定今晚有肉吃了。”
话虽如此说,却不能蛮干,稍有失误我可就栽了,这种蛇雕身形巨大,嘴尖抓利的,不用多,挨这么一两下,估计就皮开肉绽了。我看着树下的王胖子做好的抡棍子的准备,手一点一点的松,身子慢慢从树上滑下,眼看离地还有一米半高,我一撒手,用力一跳,吆喝一声:跑!就和王胖子朝着林子里跑去。
天上的蛇雕一看老窝给人端了,哪里肯罢休,嚎叫一声,就冲我俩扑闪着冲了过去。我感觉头上呼呼的一股股的凉风,不敢再作停留,急忙和王胖子奔向旁边的小河。那河不大,虽然水急,但是我俩都是在水里能睡觉的主儿,管他呢,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那蛇雕见我们入了水,在水上不断地盘旋,在水里我们是不怕,但是根本憋不了那么长的气,这头一出水换气,弄不好就得着了道儿,我和胖子在水下憋着气,慢慢的潜泳到岸边,猛的冲出水面,几个箭步就扎进了林子。
林子比较密,蛇雕身形太大,飞不进来。我和胖子寻了一个大树洞藏了进去,过了许久才敢露出头来,仔细瞧了瞧,发现那两只蛇雕停在不远处的一个树枝上,犀利的雕眼,直勾勾的怒视着我们,感情是盯死我们了。
此时虽是盛夏,林子中却阴凉无比,我低头看看包里的蛋,破了两个,还有三个比较完整,王胖子看了看,可惜道:“真他娘的可惜,这两个蛋能够吃一顿大的了。”我也愤愤的说:外面的老杂鸟也真是,爷爷不是还给他们留了两个蛋吗?早知如此记仇,就给他一窝端了,去他娘的!”胖子笑着说:“你家儿子都被拐跑了,你不拼命啊,就是可惜了这俩,不然能多吃几个荷包蛋,真是可惜,可惜啊。”
和王胖子扯了个把时辰,坐的屁股都难受了,一会儿胖子也撑不住了,晃晃悠悠地朝外挪了挪地儿,刚挪一半,他忽然哎哟一声,猛地抬起手臂,手上不知被什么扎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我赶忙从裤腿上撕下一块布,给他缠上,王胖子摸摸屁股底下,掏出一个破碗,骂道:“他娘的,哪个要饭的把破碗拉这了,害的老子见红了,要是知道是谁,老子剁他一只手。”
我笑着说:“你他娘的别咋呼了,没插到你那大肥屁股就算便宜你了。”
胖子怒道:“插到我屁股我剁他一双。”
我接过王胖子手里的破碗看了看,觉着挺面熟,仔细看那碗的款式和青蓝色的花纹,倒有几分像以前陈大拿在四里山换来的青花瓷碗。陈大拿家的那些玩意儿在破四旧的时候都被红卫兵给砸了,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也能见到这类古玩的残片,还真有点怀念陈大拿。
我环视四周,寻摸着这个树洞可能是以前什么强盗匪首藏宝的地方,就对王胖子说:“王胖子,这地方奇特,说不定咱们瞎猫碰到死耗子,找到藏宝洞了。”
王胖子一听藏宝洞三个字,眼里精光大放:“****,真的假的,赶紧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金疙瘩。”
我俩蜷着身子,在树洞里小心摸索了一番,就找到一个油布包,王胖子拿过来就扯开来看,里面就一本破书,除此之外啥也没有,王胖子丧气的说:“还以为有什么金疙瘩,啥玩意儿,一堆废纸。”一抬手把那破书扔出了洞口。
我其实也挺失望,如今这林子暂时出不去了,一时无聊的紧,就把那书拿回来解解闷儿。这书皮有点泛黄,有些地方都有些残缺了,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儿了,要不是用这油布抱着,估计早就化成尘土了。
我看看书皮,上面的字有些模糊了,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上面写着“风水点穴,妙眼寻龙”八个繁体字。王胖子凑近看了看,说:“他奶奶的,是一本封建迷信的书,葛大壮同志,你可要意志坚定,千万不能堕入封建迷信的深渊啊。”我看王胖子样子,说:“王同志所言极是,为了彻底破除封建迷信,我决定要深入了解封建迷信的道道儿,抓住他的软肋,一举将封建迷信给打倒。”
正当我俩正在为封建迷信喋喋不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我探头出去一看,一只蛇雕应声落地,另一只蛇雕也扑扇着翅膀惊慌飞走了,我对王胖子说:“胖子,社会主义的兄弟姐妹来支援我们了。”王胖子从树洞里爬出来,说道:“操,还是社会主义的兄弟姐妹靠得住。”
我和胖子出了林子,见萍子端着猎枪在远处站着,胖子招手说:“萍子同志,真是感谢你啊,你不仅保护了社会主义的兄弟,还成功打死了为祸人间的老杂鸟,回去我去找支书,给你记一功。”萍子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好啦,王抗日同志,你们没事就好,咱们快些回去,不然天就黑了。”原来萍子给我送篮子时候,见我们屋里无人,就领子自家的大黄狗寻了过来,正巧碰到蛇雕蹲点,上来就是一枪,这样我和胖子才算是得救了。
夜里我们去了萍子家,准备蹭顿雕肉大餐。萍子的爷爷以前干过厨子,听说祖上也是给土司做饭的御厨,他的手艺我和胖子见识过了,绝对是做美食的一把好手,据萍子说,他爷爷还会看相。
萍子爷爷把已死的那只蛇雕退毛,洗剥干净,我抱了捆干树枝点起了一堆篝火,把处理干净的蛇雕抹上厚厚的一层菜籽油,架在火堆上烧烤。不一会儿,蛇雕设上有响起了滋拉滋拉声,烤雕肉的香味立刻就在空气中飘散开了,我把雕头切下来喂狗,之后我们四人吃了个痛快。
我把从树洞里得到的书拿给萍子爷爷看,他看了看问我:“大壮,这书你喜欢?”我说:“还行吧,就是里面讲的东西挺奇特,蛮有意思的。”萍子爷爷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你这娃娃,以后怕是要干地下的买卖喽。”
王胖子不解问:“老爷子,你说葛大壮这家伙以后会成为地下党吗?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要是国民党,老子现在就灭了他。”萍子爷爷笑说:“你别说他,我告诉你,你是他的副官。”王胖子一听,骂道:“操,葛大壮,你小子千万别干国民党啊,不然我这副官也他娘的得游街遭批啊。”
我看着胖子着急的神情,笑道:“行了,胖子,老子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革命好战士,要说老子当了国民党,也绝对是我党打入敌人内部的一把尖刀,随时准备着把敌人开膛破肚。”
胖子笑道:“不错不错,葛大牙,你这觉悟很高吗,你要是那把尖刀,我就是一把利剑,你去开膛破肚,我去砍反动派的脑袋。”说着,又塞了一口射雕肉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