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们都不是傻子,”苏浅眉示意,气定神闲坐直,望着对方满含情感道,“即使是挂名王妃,我就要有王妃的尊严,从我进这府,分给我的衣料不是半旧,就是过季,想穿件像样的衣衫还自己掏钱做,作为王府的主母,被这样对待,您觉得合适么?”
屋里顿时安静了,半晌耶律濬眼眸闪过一抹意味深长,手指轻敲桌面,轻声道:“本王可以做什么?”
“你不必做什么,就在这里旁观,本妃今日要好好问问,不管是谁,需要给我一个交代,趁着今日正好问清,不然我总情不自禁怀疑王府入不敷出了。”苏浅眉说道这里,对秋月吩咐道,“去将小莲夫人请过来,就说我请她来王爷这里议事。”
耶律濬心里不由暗暗叹口气,王府里的那几个,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连着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今日这个女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干脆看看她要做什么,怎么面对这件事情!
不一会儿,刘小莲便出现,挑帘进来。
一旁的小蛮在她进来和一瞬间,便快速朝她示意。
刘小莲一顿,神色警觉,向耶律濬、苏浅眉请安之后,满脸谦恭地对耶律濬道:“王爷,叫妾身来有何事?”
耶律濬没有说话,看了苏浅眉一眼,表示自己当旁观者,不发言。
“刘氏,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之前衣料的事情吧,”苏洛晚凉凉一笑,很优雅地翘起二郎腿,纤指同时轻摇,“怎么会将冬装衣料连续两次给本妃 可不要说下人拿错了,也不要说你失误……”
这个狡猾的女人!刘小莲心里恨恨骂着,王爷在跟前,自己也不好做什么争辩,更不能拿老王妃做挡箭牌,只得脸上闪过一丝娇弱与疑惑,低声道:“有这样的事?怕是我交代不清,不怪下人,以后我会避免,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交代不清?你是做什么的?连这等事情都交代不清,谁会信?”她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自己编个借口她就恬不知耻地用上。
刘小莲似乎抓住了苏浅眉的话语漏洞,理直气壮抬头怒视道:“这王府上上下下哪一件事不是我打理?大到所有进项,小到各方的添置,都要经过我的手,难免有疏漏,王妃何必抓着不放呢!以后妾身更加小心便是!”
“看来你为王府真是鞠躬尽瘁,王府没有你简直不能转了!”苏浅眉忽的站了起来,银牙一咬,“也罢,今日当着王爷的面,我这个主母准备接过王府的财政重担,替妹妹分担一下,不然显得我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
小蛮心里一怔,暗叫不好,这刘小莲中了对方的下怀!
刘小莲看自己把舌头伸进了对方的嘴里,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忙试图将话挽回来:“不用了,妾劳碌惯了不觉得苦,王妃千金之躯,娇贵之体,那些账目麻烦、琐碎,只怕王妃看见了都会头疼……”
苏浅眉抓住了对方的话语漏洞,岂会轻易放掉?她直接转身对耶律濬道:“王爷,主母掌管王府的财政于情于理都应该,您也不想让小莲太过劳累吧?”
耶律濬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势在必得,一个一脸楚楚动人的央求,想了想,问道:“王妃可以吗?这财政收支管理不是一般人可以掌管得了的,小莲心细,将王府的账目管理的井井有条,依本王看……”
“王爷没有见过,怎么可以肯定臣妾一定不如小莲夫人呢?”苏浅眉眼眸里的嘲讽显而易见,手里的小扇扇的不紧不慢,自信优雅,随即转头对刘小莲道,“你将这两个月的收入支出账目拿过来本妃看一下。”
刘小莲看向耶律濬,对方给她一个眼色,示意她按照苏浅眉的话做。她似乎感觉到了耶律濬的意思,是想叫苏浅眉知难而退。
“是,王妃稍等。”刘小莲得到了耶律濬的暗中支持,掩住眼底的喜色,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拿过来一摞账本,足有半尺高。
“王妃请查看,这是我们王府两个月来所有的进账及支出。”刘小莲带着一抹幸灾乐祸,将账本放到苏浅眉眼前,便走到耶律濬跟前伺候着,她等着苏浅眉在众人面前丢丑,那时候看自己要说什么!
苏浅眉从容地打开第一本,开始仔细察看起来。王府的产业自己已经叫瑞暗中摸的差不多,每一处的经营状况自己也知晓,说的客观一些,自己早对账目有了把握,所以她看的很快。
看完最近一个月的账目后,苏浅眉俏脸一沉,望向刘小莲道:“小莲夫人,这王府的收入你有实地考察过吗?”
此语一出,刘小莲一怔,看了耶律濬一眼,才回道:“我一个妇人自不能亲自去察看,但我们的掌柜都是很靠得住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保证?”苏浅眉摊开账本放在桌上,眸光渐渐冷澈,问道:“试问王府在京城及周边四城的店铺有多少家?”
这个对刘小莲来说不是难题,她脱口答道:“有一十八家,每一家的掌柜我都可以清楚叫出名字。”
“那我问你,城南的‘天悦’酒楼经营状况如何?”
苏浅眉刚问完,刘小莲一脸的不屑,店铺的经营已经写的明明白白,不是瞎子都看得见!
“每月店铺盈利两千两,不是写的很清楚吗?”
“刘氏,你好糊涂!”苏浅眉柳眉紧蹙,语调很不客气,也不管耶律濬在场,“京城‘福来’客栈位于城南次于‘悦来’的地面,南来北往的商客、旅客每日的人数流动平均在二百以上,加上饭食、酒蔬每日的净收入,还有每隔七日进行的名家表演,歌舞盛会,这些款项每月净收入最少在四千两,我们‘悦来’无论从客栈的档次、入住的客人、还是饭食、各色娱乐和‘福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才有区区两千两进项?”
刘小莲立刻目瞪口呆,这苏浅眉什么时候有这些资料?!
“这……”她在耶律濬无声的注视下手足无措,脸色绯红,细汗顿时冒了出来!
“这只是我们一处,其他地方恐怕也难以避免,你只呆在府里看着账本,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这也算是为王府尽力?”
耶律濬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刘小莲,又看了看苏浅眉洒脱又张扬的微笑,眸色深邃,伸手示意刘小莲道:“你先管着府里的日常用度,将府外产业交给王妃打理。”
“王爷……”刘小莲手指紧紧抓着帕子,泪珠在眼眶里滚了滚边扑簌簌直落,梨花带雨一般,让人爱怜不已,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将权力转手给别人,还是这个不受人待见的女人!
“就这么办,你和王妃交接一下。”耶律濬没有多看刘小莲的表情,转而看着苏浅眉,“府里的财政交给你,本王拭目以待。”
刘小莲的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苏浅眉一拳打死,狠狠踩在脚下,自己在王府里颇受尊敬,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掌握着王府的财政大权,深受王爷的信任,现在叫自己放手,如何甘心!
她咬牙将钥匙放在桌上,暗地攥紧手中的锦帕,心里默默发誓,迟早自己还要重新将这些夺回来,将苏洛晚踢出王府!
目的达到,苏浅眉将钥匙放在手里掂了掂,朝耶律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王爷的嘱托,妾身不得不遵循,为了王府也尽力会想办法了,怎么也不能让王府倒闭,为了全家,妾身会努力的。”
一直冷眼旁观的小蛮,看苏浅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王府的大权抓在手里,心里极为惊骇,这个女人太精明了!竟然知道韬光养晦,之前一次次亏待她不做声,就为了今日反击,而且一旦出手,别人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王爷本来是准备含糊过去,没想到被对方几句话就改变了主意,这个女人可以轻易点中对方心里的敏感,王府账目让她说来,每一年亏的不仅是几千两,而且还是被王府最信赖、厚待的人克扣,可以想到王爷心里有多生气,这也是她料到的地方!
苏浅眉知道王爷对府里的产业一向不多过问,都是刘小莲和老王妃做主,所以才决定今日借王爷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女人太有城府了!
“王爷和大家闲聊,本妃告辞了,今天头很疼,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苏浅眉做出一个慵懒的模样,朝耶律濬淡淡一笑,转身出来,带着秋月回了秋思院。
“你们先下去吧,本王想休息一会儿。”似乎会料到刘小莲不甘心,耶律濬下了逐客令,闭上了眼睛,打发那两个女人离开。
所有人一走,贴身随从鬼目便无声无息的进来,立在耶律濬跟前。
“王爷对那些家伙是在太心慈手软了,不然他们何置这样胆大包天?只是不知道王妃可不可以收拾那些老家伙。”
鬼目将斗篷拿开,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
耶律濬冷冷一笑,望着屋顶淡淡道:“你知道他们有些都是跟了我父亲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过这次我不会帮他们,希望他们自求多福,遇到苏浅眉,算他们倒霉,你看着吧……”
“老王妃那边怕不好交代……”鬼目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些人和老王妃也有联系,关系融洽,若他们将老王妃推出来,王妃的处境恐怕……”
“不用多管,我们就冷眼旁观看热闹。”耶律濬闭上眼睛,嘴角山闪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由她出面可能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选择,本王倒很看好她,这阵子的确给本王不少意外与惊喜……”
“今日的事情,王妃是不是……”鬼目欲言又止,他看苏浅眉躲过刘小莲的权利,是以衣料为借口,很可能也有报复今天状况的意思。
“怪只怪一些人太笨了,急于求成反而落下话柄,徐灵儿 ”耶律濬顿了一下,缓缓道,“她是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