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里依然还是很黑,叶蓁蓁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安全逃出洞外。如果事情一旦败露,那后果她实在不敢往下想。就在她分神的片刻,燕导师的声音忽然咋响:“这红曲莲子被人偷去了五颗,看莲蓬上的痕迹,刚采摘不久,这人肯定还在附近。西楼公子,你帮老夫把守在这里,让老夫四周去瞧瞧。”
叶蓁蓁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今晚恐怕难以逃脱。她猛然用手一撕裙角,撕出一小块布条来,然后把布条往脸上一蒙,只露出一双眼睛。就算等下被他发现,一时之间他也难辨真容,那么这样自己也会多一分安全。
空气中突然弥漫着刺鼻的怪味,叶蓁蓁先警惕的往四周扫了一眼,看看是否有他人也在这里。毕竟这条秘道她能发现,那么同样别人也能发现,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怪味越来越浓烈,到了最后叶蓁蓁实在忍受不住,连连咳嗽起来。她一咳嗽,立即引起外面的注意。
“谁,出来吧,不要再躲躲藏藏了,要不等会别怪老夫手下无情!”燕老在外面凶神恶煞的说道。
叶蓁蓁打了个冷战,心跳也砰砰的变速加快,知道大事不妙,踌躇了一下,竟不知该退回去还是继续往前走。
“小子,胆子倒不小,我看今天你是活腻了,竟敢潜入红莲谷,找死。”燕老用力一拍石壁,一时间整个石洞开始晃动起来。
进退两难的叶蓁蓁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根本不敢再往前跨出一步,就怕声响会惊动他的注意力。
可是已经迟了,下一瞬间,叶蓁蓁顿时觉得天晕地暗,身子竟然有些支撑不住。恍惚间她闻到越来越浓烈的怪味,跟着只是轻轻的一声爆炸,叶蓁蓁眼前一热,一阵刺痛,退后已经来不及了。她一急,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攀附住石壁,不让自己倒下去。
眼睛上的痛开始增加,叶蓁蓁心想:完了,我一定是瞎了。跟着就支持不住,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叶蓁蓁还是看不见东西。她躺着,身子好像是在床上,她感觉到有人在替她清洗眼睛,可是她还是觉得生痛,并且内心害怕极了。
她并不吭声,如果真是瞎了,再怎么鬼叫也没有用,然而还是怕的,也不知自己现在落在谁的手中。叶蓁蓁只是伸手去摸,摸到的却是硬梆梆冷冰冰的床架子,这一瞬间,她突然哭了。
天啊!如果这一辈子都这样摸来摸去,该怎么办?
叶蓁蓁不知道眼泪是否能流出来,但是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说:“别怕,眼睛已经清理过了,危险程度不大,疗伤一段日子自然就会恢复过来。”
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仔细辨认了一会,叶蓁蓁僵硬的手指颤动了几下,不会听错的,如此温柔的声音只会是慕衣墨,可是怎么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石洞里,又为什么要救她?
“你感觉如何?还痛吗?”温柔的声音持续着。
叶蓁蓁垂下头,一时之间竟忘了痛,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好傻,即使眼睛上蒙着一块纱布,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眼睛又一阵发痛,叶蓁蓁发觉自己的双手在颤抖,眼睛刺痛之极,竟然再一次昏了过去。昏过去的同时,慕衣墨突然伸过来两只手紧紧与她相握。
再次醒来,仍然看不见任何事物。
叶蓁蓁知道自己完了,这双眼睛有可能好不起来了。怎么办?她躺在床上,嗅到房间里带着浓浓的草药味,她慢慢支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这次眼睛感觉没有之前那般痛,恐怕是他在草药上下了止痛的成分。
“别动,刚替你换了药物,躺着会好一些。”一双宽大又温暖的手掌轻轻压在她手上。
叶蓁蓁惊异地想:他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有丫鬟吗?上次那个同她一般年纪的小花匠没在房间里吗?
“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了?眼睛还会痛吗?”声音还是那么轻柔,怕吓着她一样。
叶蓁蓁呆呆的躺卧着,吁出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最后她还是轻轻说了一声,“不痛。”
叶蓁蓁心上一热,她突然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如此两只手便合拢在他手上,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肢体的接触是这样的切切实实。
她的手是如此的冰冷,而他的却那样的温暖,她握着他的手,感觉温暖从他的手中源源不断地流了过来,不一会,她的手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慕衣墨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叶蓁蓁握着自己的手,他低叹着说道:“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还以为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哑巴呢。”
叶蓁蓁心中一震——想要睁大眼睛看向他,却发觉自己根本睁不开眼睛,她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差一点她就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这一次,慕衣墨将她的双手合拢在他的手掌中,然后他用很低很低却又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你哭什么?我在这呢。”
“你哭什么?”刷的一下,叶蓁蓁再也强忍不住了,她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慕衣墨也曾经问过她这样的问题,“你为什么哭?”那个时候,她就像今天一样,倔强得不愿回答他任何问题。
可是明明应该很开心的,不是吗?她明明很期待这一天的,但是——为何此时此刻却这般的难受。
叶蓁蓁知道他在等待她开口。
心中异常难过,沉默许久,她悲哀地说:“娘亲——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她问得十分小声。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慕衣墨轻叹,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别担心,你已经长大。”
叶蓁蓁颤声说:“我想,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麻烦,对不起。”
“傻丫头,与你有什么关系?以后千万别这么想。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面临,你何需如此在意。”慕衣墨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就是好难过。”叶蓁蓁固执地说着。
“当你为另一个人感到难过的时候,表明你的难过是美好的,至少这样,你的心里会有所寄托。所以,你有权选择难过。”慕衣墨的声音莫名的低了下来:“其实,我有些嫉妒呢。”
叶蓁蓁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他的话听上去很是忧伤,“为什么?”她问了出来。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随后轻笑着说道,看似刚才的伤感从来都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