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瑶踩在他的掌心上,小心的托她上马后,自己才跨上马背。
子瑶因为之前云帆曾带她骑过一次马,多少有些明白该如何控马,便也拉起缰绳,两腿一夹马肚,率性走了起来。
沐云帆不敢独自先行,他知道那丫头根本不会纵马,于是便耐心的驱马小跑,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以护其周全。
可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脚程根本快不起来。
子瑶的马儿没有马镫,她为了稳固身形,必须时时刻刻以大腿夹紧马肚。可夹的太紧,马儿就会狂奔。而一狂奔她大腿内侧的皮肤,就被磨损的生痛。
就这样,她的马儿跑得极不稳定,时而狂奔,时而小跑,每次狂奔几乎都是被云帆及时制止的。
如果说子瑶走的辛苦,那么沐云帆的辛苦绝不亚于她,子瑶苦的是身,沐云帆耗得则是心力。他必须时时刻刻,紧盯着马儿的速度,以便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戌时,沐云帆见她已经冷汗淋淋,唇色发白,便知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于是,便立即策马拦住了她道:
“瑶……先生,我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天色渐晚,不如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也让马儿歇会,等恢复精神再赶路如何?”
子瑶的双腿已经相当的疼了,只得虚脱的点点头。
在沐云帆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下了马儿,走路必须半曲膝盖,避开大腿内侧间的摩擦,才稍微好些。
沐云帆一见她步履蹒跚的姿势,心如明镜般的就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这里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她又伤在那种地方,自己也不好给他看啊!
无法,便先安顿她坐在一棵树边,自己则利落的生起了火堆。从怀中抛了一个漂亮的金属盒子给她道:
“这是治外伤用的,哪里破皮了,就涂在哪里。我去抓点吃的来,你在这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会听到的。”
子瑶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金属盒,回过神来要感谢他时,他只留给她一个萧条的背影。
子瑶叹了口气,心里越来越不安了。
为何他对自己如此的体贴,是因为自己于威远军有益,还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
照理说不会啊!之前都是好好的缠着绷带的。而且如果发现了,他怎么也不问呢?
打死子瑶都想不到,自己那好大哥,这么快就把她给卖了。
就在不断的猜测、疑惑中,子瑶拿出另一套衣服,盖在腿上,再退下裤子,查看自己的伤势。
大腿内侧的皮肤几乎全都磨破了,渗着红红的血丝,一片模糊,惨不忍睹。
子瑶无法,只得拿起原本打算找机会绑回去的绷带,先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涂上伤药的腿上。
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骑马,但她也明显知道自己这样只会耽误行程,哎,可是该怎么办呢?难道告诉他,自己是女子?
不行啊,以这个时空点人的性格,双方已经有过肢体的接触,若是再知道她是女孩,这不是逼着沐云帆娶她嘛?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可是再单独骑马,五日后一定赶不回苍山关。
子瑶自嘲的发现,她来到这个古代后,怎么思想也变得保守起来了,以前不是挺牛的吗,什么比基尼,什么超短裤,又没少穿过。
反正自己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还在乎什么名节不名节的做什么!眼下当然是以大局为重,还犹豫什么!
坐一匹马,只要稍微注意一点,也是可以保持距离的。
只要能按时回营,还在乎那许多干嘛。
可到时候,若他们因为自己是女儿身,硬要赶她走又该怎么办?自己还能去哪里呢?
子瑶又开始犯愁了!就这样在不停的自我安慰和推翻决定的轮回中,等来了狩猎而归的沐云帆。
沐云帆远远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高高蹙起的眉头,令人有种想为她抚平的冲动。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还以为她是忧心战况,于是赶忙加大脚步,奔回到火堆边。
子瑶一直处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根本没有发现沐云帆已经回来了。直到看到那双马靴就立在自己眼前,才茫然的抬起头,一下回神道:
“沐大哥,你回来啦,这么快。”
沐云帆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淡淡道:“发什么呆呢?你放心,有我在,保证第五日能回营。”
“我不是担心这个”子瑶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突然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哦?那你在担心什么?”沐云帆熟练的将洗过的野兔架到火堆上,扭过头看向她。
子瑶这才发现自己的走神,连忙道:“没,没有,没什么,我就在想……这……这野兔挺可怜的。”
沐云帆好气的看着她心不在焉、文不对题的样子,也不揭穿她,道:“怎么,你怕血?”
“不是,只是它也有家人,可是现在回不去了。”子瑶呐呐道。
“哦?是吗,我以为只有女子才会有这样纯真的想法。”说完故意看向子瑶。
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她的身体僵直了一下。
子瑶大惊,嗔怪自己怎么能在沐云帆这只狐狸面前,如此大意。完全就没有开启男子的思维模式,依旧落在惯性思维中,受天气阴阳之气的摆布。
忙解释道:“不,不是,我看战士们,一个个都背井离乡的,还要经历生离死别,一时有感而发而已。”
她越解释越小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能蒙混过关,心里紧张的不行。好在沐云帆并不继续深究,头也不抬的继续烤着他的野兔。
油滴到火上,滋滋作响,香气四溢,子瑶却没有胃口。两人一时无话,不多时,子瑶就靠着大树昏昏欲睡了。
沐云帆用小刀割开部分食物,正准备递给她,却发现她已经靠在树干,睡着了。
沐云帆收回手,扯下自己的披风,替她轻柔的盖上。随后在坐在她的身旁,慢慢的吃着食物,可是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