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致介绍了朝阳楼的楼层分布，除了下三层为“轨迹储存室”以外，均是住所，与其他的公寓楼一般无差。
“注意顶楼不要去，首席和局长专用。”锦绣特别强调道。
“前辈住哪里？”朝阳楼属于30层高层，外形是双子相连的样子，三楼以上每层楼中间都有活动走廊。楼内每间都住了一名城市记录员，像是蜂巢一般。
“29。按等级排的，今晚你得住在储存室，也就是一楼沙发。”锦绣指指书架四周的沙发道。
李昕的视线环绕一圈，脸上挂了一个“囧”字。“前辈……满员了。”
“很早就满员了！！H市人口增长率太高！！！城市记录员的诞生是按照人类比例产生‘轨迹’……”锦绣上下打量李昕，心里说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啊。不过她是极其善良的，还是不要伤害这孩子脆弱的小心脏了。
“前辈……”李昕瞪圆了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锦绣。
锦绣扶额，她平缓一下呼吸，告诉自己这是个小孩子。雪糕的那句话还真是戳中本质，这就是夏浅语养的“宠物”，还被锻炼成萌宠了。
“小弟，不是姐不罩你，规矩懂吗？没点处罚和激励，大家怎么把活干好，等级升了自然就有自己的房间了。”
李昕听到这话明白走不了后门了，放下硕大的书包，跑到一片书架边放下包占了位置。
锦绣嘴角抽搐，这里也就他一个新人，这种在地上占位置像个乞丐的作风还是不要提醒他了……
李昕放好包想起来一件事，“前辈，你是……呃，低于首席的职位吗？我是指住的很高。”
“嗯，H市次席记录员。”仅此于首席城市记录员的职位，夏浅语离职之前的一个月刚刚升职。
“好厉害！”李昕坦诚地表达出他的敬佩。
锦绣笑笑算是回应，真正厉害的是带她走到这个境界的夏浅语，但她选择了离开，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锦绣挠挠脑袋，一旦变成普通人，不过生老病死，还有什么呢？就算曾是她的英雄，也不堪久处人世的同化。
这是首席的选择，她尊重却不苟同。
“我走了，闲着就读读记录册，虽然未必有趣。”锦绣语音刚落，人已经出现在楼道，速度之快，远非李昕所能达到。
李昕的告别还没有说出口，吞回了肚子里。他从玻璃墙向外看，已是夜晚，月亮模糊地出现在夜空，群星不见。
他小时候看天空总是满天星，那时可以通过星空来判断来日的天气，如今365天不见星空已经是常态。
视线下落，书架上很多厚重的黑皮书，他的身后靠着的就是，往后伸手抽了一本出来，翻开，纸页像是液晶显示屏开启了滚屏阅读模式。
最初一个名字，墨水向外划线，以这个名字为中心的族谱如同地图一般出现，墨水又渐渐融入纸中，自上而下，第一行是这个名字出生时的场景，简单地记录了行踪和混沌的思维，再往后就是他成长的历程。
李昕开始快速阅读，经常跳读，这个人的一生极为平稳，出生、长大、叛逆期、成年、恋爱、结婚、生子、家庭里短、儿孙满堂、死亡。
乏善可陈。
李昕失望地盯着又变成一片空白的纸业，随即又是一个新的名字出现、族谱、生平。依旧平淡无比。
李昕放下了这本记录册，从后面又抽出了几本，随着他急躁地心情，纸业字的滚动越快。
都是这样，合起来连几页纸都写不出的人生，重复到统一人名就是一个故事。
城市记录册被扔在了脚边，李昕抱着自己的书包。
1995年2月10日出生，模仿家长学习语言和行动，进入校园，一直至今。
他回忆自己的人生，记录在记录册会是什么样子？
不是，不是一直至今。
李昕温暖地笑着，他遇到了夏浅语，在原本应当顺顺当当毕业地大学里消失了，准确来说，他从人类的身份中消失了。
记录册给他的感觉就是一种偷窥，不可违逆地安排人们趋于更规矩的生活。
如果父母的安排是一种禁锢，那么连他们的反抗都是安排好的，这就是所谓不可违逆的命运。
李昕温暖的笑意维持不下去了，他二十年的人生，都只是一场遵循既定命运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