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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穷鬼]5.9

我是韶华,是传说中天神大人的贴身侍从。

每当看着天神大人泛着鎏金色的皮肤和几乎看不清晰的面容,感应着天神大人强大到让人心甘情愿的服从的力量,我就不得不油然生出一分敬意,不是对天神大人的,而是对那些看似弱小的人类。

因为毕竟,天神大人,就是人类创造的。

没什么好震惊的,人类的信仰之力可以创造一切,而这强大的力量也可以瞬间毁灭一切。就像我一直忠心侍奉的天神大人,因为信仰这传说中的神明的人越来越少,他的力量似乎也越来越微弱。

实不相瞒,对此,我心中毫无波澜。毕竟天神大人也不过是个极为可怜的存在,人类一时兴起的意念创造了他,却不赋予他任何职责,不过随随便便的冠了个统帅一切的空名,日复一日的无所事事。这生而无意义,死又何妨。

但不知道为什么,本早就该消失的天神大人,却一直没有消失。

我看着因为一直活在痛苦中所以连痛苦究竟是什么感觉都不得而知还一直不得解脱的天神大人,产生了一个狂妄的想法。

我要给他解脱。

“韶华,我究竟……为何而生。”

每当听到这般孤寂中带着凄凉的空洞声音,我的想法都一点点的变的更加强烈。渐渐的,想法变成了信念,信念变成了我新的生存意义。

我日夜思索,天神大人究竟为什么还没有消失,到底是什么牵制了他。还有什么让他留恋,或者说,到底是哪个不人道的家伙,竟然还信奉着他的存在。

随着天神大人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他陷入沉睡的时间便也愈来愈久,似乎连记忆本身都没有力量继续存在。面对如此虚弱的不堪一击的天神大人,我的胆子也终于大了起来,离职还是不敢的,但翘个班什么的经常发生。

我假装自己是个不入流的小鬼,到鬼界挂了个名做了个不起眼并且不受待见的穷鬼,时不时下凡到人间瞎溜达搜集情报顺便完成点不知道是谁下达的任务。然后,我终于找到了天神大人为什么还在苟延残喘的缘由,或者说,找到了那个最后一个信奉天神大人的人。

他,就是天神大人自己。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天神大人竟然也被这世间法则认作人类,而世间法则就是天神大人本身,啊,想想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接触过人类信仰的天神大人自然只知晓人类这唯一一个物种的存在,把自己认作人类倒也是合情合理。

这个调查结果一度让我十分绝望。杀死天神大人的唯一方法,竟然是杀死天神大人。这是什么道理嘛!岂不是为难我这一届小鬼。

直到天神大人说出那句话。

“……我要你,消了我的记忆,把我放逐人间。”

我看着天神大人泛着金光的嘴唇,心头如受重击,说不出的难过和悲哀在一瞬间压碎了我的全部信念,眼泪止不住的掉落砸在虚软的云层中。

啊,天神大人,原来,您真的,不过是个人类,是个,受不得孤寂的群居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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