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女巫跟她一起走!
这个忧郁的少年在极北的冰寒之城里成长成为了青涩的青年——今日便是他的成年礼。在这里度过的三年里,他那英俊的面容愈发地耀眼,让那些没怎么见识过帅哥的宅女女巫们都木呆呆地盯着他走路然后撞上墙。
每次王子一个人出行在大街上散步都会引发一阵骚乱,不过好歹他身上贴着最强女巫的标志,谁也不敢去做什么就是了。
孤单忧郁的王子殿下很忧伤,尤其是最开始的一年里更是每日都为此心情郁郁,难以释怀——
这里真的好冷哇!
他生长在终日春天凝聚不散的南方,温暖适宜甚至连高温都不曾出现过,到处都是鲜花和小动物们的天地,美丽明媚的阳光每天都是定时报道,柔软的青草气息从不曾散过,何曾经历过这种冷冰冰地就像是要割破人脆弱的皮肤一样的寒冷?
天知道他在这里的三年里都感冒了几次!而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感冒!
可怕的不是感冒,而是感冒的时候要承受那个女士的药!
浑浊发黄就像是泥水,味道更是堪比最讨厌的苦兰汁液,那种药物每次进口就像是要把一个人送到天堂!
不不不,女巫只能把人送到地狱,怎么可能会送到天堂!更正一下形容:他喝完药最深切的感受就是「他看见了死亡天使的权杖」!
那个把他强行带到了这个隐匿在极北荒原的女人在这三年里倒没有对他怎么样,甚至没出现过几次,忧郁的王子殿下也从没见到过传说中的黑暗阴森潮湿脏污的女巫之房,反而到处都是明亮美丽的花园房舍,除了那些路上各种神奇的小东西之外,基本都是很正常。
他单独一个人住在装饰精致的两层小屋里。房屋的外表看上去就是南国那普通的双层木屋,深色木材的纹理美丽独特,更是让屋内都充满着一种清香——可惜的是他不曾见识过这种东西;左边二楼的小巧阳台上垂下了大片瀑布一样花枝,其间满缀着这里唯一是黄色的星星小花。
还有门前的校园里种着大片的冰蓝色冰晶花,跟这蓝白充斥的极北城池融为一体。
他平常也只是喜欢看书和发呆,换到这里后也只是喜欢这两样。升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甚至连衣食住行都还是有着瑟西送过来的下仆伺候,只不过那些都不是人——
要不是穿着礼服的稻草人,要不就是一些终日发出『咔嗒嗒』张合着颌骨的骷髅。
至于那个女巫本人——
王子放下了书籍,看着所有街道通向的城市中心,那个恢宏的冰蓝色城堡。
方才,那稻草人自己蹦达进了壁炉燃烧了,然后飞过来的鹰送来了一封信,由骷髅管家转交给了他。里面的内容告诉他了两件事:
1、今天是他的成人礼。
2、他以后要和瑟西女巫生活在一起了。
王子只是有点疑惑,但是对于什么都不怎么在乎的他,在哪里都差不多。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了从没有想象过的人!!
谁能告诉他,这个穿着嫩黄色宫装长裙,容貌跟他寝宫里那幅画像一模一样的女人是谁?!为什么她会那么激动地抱着他流泪!
心跳加速,意识因为过度集中而空白,一切世界都像是模糊了,只剩下了这位据说已经死了的至亲之人。
大脑空白的王子殿下最后脱口而出:「母亲!」
那突然出现的女人的泪水更加止不住了,扑进了自己的儿子的怀抱里,看着这个她从不曾参与成长的孩子,痛哭出声。哭的声嘶力竭,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抛弃了所有的仪态。
她长久未变的年轻脸庞上挂着的泪痕埋在了衣料上,那泪水顺着脸庞打湿了王子的胸口,但是王子才顾不上介意这些!
抓住了这个女人的双肩,却不敢太过用力,缓缓地推开了她看着这个不停流泪的女人问:「怎么回事。」
他身上凝聚着无形的张力,紧绷的面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明亮的惊人,从未有过的强烈情感让他第一次这样失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张了张口却忽然因为心底那纠结酸涩的情绪而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更加痛苦,泪水也是更加汹涌。王子要的答案,她说不出口!因为直到现在,她都不能接受自己!
而那从高处传来的声音,给王子了一个答案。
「因为她是个女巫,天生的,纯纯正正的女巫。」
瑟西打断了两个人的沉默,她的话却那个女人充满了泪水的蓝色眼睛仿佛在一瞬家灰败了下去,刹那间给人了一种苍老。
流泪的女人不愿意承认的这个问题,她最不愿意让儿子知道的这个问题,终于还是都显现出来了,在阳光下,冰川闪耀的光里,无处遁逃。
这个世界忽然就被挤压成了那么大一点。
王子虽然看了心疼,但是瑟西才不是顾及别人想法的人,所以毫不留情地继续嘲讽了王子的父亲:
「我从未见过如此顽固而愚蠢的国王,他的自大和愚昧真是让我扩大了眼界!事实的真相一直都存在,他却视若无睹,将嘴里说着的最爱的女人亲手绑上了火刑架,如果不是我前往的及时,恐怕刚生完你的母亲早就在浓烟里拥抱死亡天使了。」
女巫从宽大的旋转阶梯上一步步优雅走下,身上的黑色长裙如同凝聚不散的夜色,锁骨线条优美诱惑,而那搭在胸间的血红宝石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更是折射出了迷离的光彩,一如她的红唇一样诱人。
她是一个绝对的女王。
「我只希望你不会像你的父亲一样蠢,我的王子。」
王子说:「不,我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他看着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母亲,抱住了她安慰,「而现在,我知道了。」
「你现在还不曾了解到你那长久的梦的真相吗?」瑟西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的梦境?」王子喃喃自语,「我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梦,可是它在我醒来后竟然是越来越清晰,一丁点都没有遗忘。我没有血液和温度,那冰原之上一切都是隐藏在白蓝的冰下,又被厚厚的白雪遮挡了真相……」
「那只是你没有注意,」她的声音忽然带上了那么点诱导,一点点期待,「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触摸到了什么……」
王子怀抱里的女人被旁边的侍从带离了这个大厅,王子却在女巫的话了渐渐地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他的表情染上了不可忽略的迷茫:「长毛的白色怪兽,蓝色的眼睛,巨大的冰山和里面隐藏的金色纹路……」
女巫聆听着王子的话语,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整理了他的衣领,但是看到了那一片湿迹后,又皱眉头:「带他去换套衣服。」
王子被带了下去,瑟西却自己去了被带走的女人那里。
瑟西进了房间扫了她一眼,总算是不再无视她那哭泣:「行了,奥黛娜,今天是他的成年礼,你难不成打算让他的成年礼都浸泡着你的眼泪?」
「还有,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女巫不可以流眼泪!」
被告诫的奥黛娜被蝙蝠管事带走换衣服去了,瑟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沙发上那明显的湿迹,说不上是羡慕还是烦恼皱着眉,只身一人来到了城堡的顶楼,那个空旷的大厅。
柔软的米黄色织毯覆盖着地面,上面用各色的线勾勒出美丽大气的花纹,舞池上方的圆形吊灯已经被点上了数百根蜡烛,而舞池周围的散乱座椅和放着食物的桌子上也放着精巧的灯;乐器们自己发出自己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成了悠扬的舞曲;而用来装饰的花朵们则安静的散发着清香,时不时互相低语……
只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空旷的只有一个人的舞厅。
这种日子过得久了,她竟然也没有了那时候的感伤,整个心似乎都成了冰冷冷的石头,没有了感触和柔软。在过了这么久才等到了那个人,却总觉得已经不需要。
但是,赌一把总是没错的。她唯一具有的激情和希望,就在这里了。
两个人都沉默着开始了双人舞蹈。
王子在每次旋转后,在迷惑眼睛的灯光和影子的交替中,总觉得对面的女人非常非常的熟悉——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从他情不自禁答应了跟她走的那一刻,就是这种感觉驱使着他。
答应吧。
「我们永远属于彼此,不会分离。」
鬼使神差,他突然说了这么句话。而这句话后,那个面容没有变化过的女人突然笑了。
「你的承诺我收下了,我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