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高手姬乾,每十六年收一次徒弟。
三十二年前他收了正当少年的荣景、陈豹。荣景、陈豹二人下山后以三十好汉起家,帮大津国朝廷平定了东王之乱——荣景有决胜千里的谋略,陈豹有以一当千的勇武,荣景获大津皇帝的册封,成了大津东方荣国的国王,陈豹则成了荣国的大将军。
也因为这两个地位显赫的弟子,姬乾大师自然名声大震。
姬乾大师行事低调,对名利极为淡泊。两徒弟功成名就后,姬乾便有意避着二人,荣王送往山上的绫罗绸缎金银财宝,都被姬乾退回了,姬乾寿诞时两弟子带着千人的礼乐队伍来向师父祝寿,姬乾也闭门不见,荣国国王和大将军只能在乾坤阁门前磕头行礼,带着礼物回去了……
十六年前,姬乾又收了两位徒弟——乌然、常胜。
乌然体格清瘦,相貌不凡,眼角上扬,很有些古画中美女的妩媚,但却是个男孩子,坊间有句话“你这么漂亮,一定是个男孩子”,用来形容乌然很是合适。但见过乌然的人,私下都对乌然有些非议,说这男孩美得不像人,耳后常挂着两綹紫色翎毛,很像一种曾经为害一方的妖怪……但因为姬乾声名显赫,这流言也就只当成闲话流传而已。
常胜则是个黑壮的汉子,浓眉大眼,耳阔面方。姬乾收他为徒时他刚四岁,姬乾说让小常胜“小家伙,你打我一拳”,常胜握紧小拳头一拳击出,正打在姬乾大腿上,姬乾表面镇定,说道“还行”,其实一转身,五官疼得拧成一团,差点叫声出来。
今年是又一个十六年,南大陆的人们都知道教出了荣王、陈大将军的姬乾大师又要收徒了,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只要家里有娃的,都抱着望子成龙的期待,希望这次姬乾能把自己的儿子收为徒弟。
姬乾却告知乌然、常胜,到千里之外的一个靠着大海的小村子吴家沟,找村外柿子树下的一个娃娃。
乌然、常胜一路奔波,谁知快到吴家沟时天降大雨,道路泥泞的过不去马车。
两人只好弃马步行,却因倾盆大雨几次迷失了方向,到了柿子树下时,雨过天晴,天色不早,正看到拿着蛐蛐笼唇边挂着两绺鼻涕的吴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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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始山,乾坤阁,朴素静雅的堂屋里,姬乾端坐在正中的条凳上,乌然、常胜师兄弟恭敬地站在一侧。
姬乾已过鲐背之年,但精神矍铄,体格硬朗,只是须眉皆白,眼神也不如以前。
吴鸽子跪在他身前敬茶的时候,他端着茶杯的手不住发颤,杯中的水几乎要洒了出来。
在一旁的乌然小声跟常胜说:“师哥,看来师父真的老啦。”
姬乾从桌上的果盘里摘下一粒葡萄,弹指一挥,正打在乌然的眉心,乌然感觉像是被弓矢射中了脑袋似的,疼得差点摔跤,赶紧恭恭敬敬地站好,不再跟师哥说悄悄话。
“不——许——说——为——师——老!”姬乾慢悠悠地说。
常胜和乌然心想,虽然师父身手矫健,但这慢腾腾的语调,分明就是老头子说话的方式啊……
还跪在地上的吴鸽子怯生地问:“师父老爷爷,我能起来了么?”
姬乾又摘了颗葡萄作势要弹吴鸽子,慢悠悠地说道:“叫师父就叫师父,别叫什么师父老爷爷,这偌大的厅里,哪有什么老爷爷?都是棒小伙子!你起来吧,下次再这么叫,小心为师弹你。”
吴鸽子回答道:“遵命,师父老爷爷。”
一粒葡萄划破空气直直飞来,正中吴鸽子额头,把吴鸽子打了个跟头。
吴鸽子爬起来之后没有哭闹,反而从地上拿起葡萄,放进嘴里吃了:“师父老爷爷,这葡萄好甜!再赏我一颗行吗……”
姬乾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心中又稍稍窃喜,看来这孩子嘴馋,但十分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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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拖着一个大大的芭蕉叶,芭蕉叶上放着一些酸枣、几个柿子,往自己栖身的山洞去了。
往狐狸洞去的路边草丛里,埋伏着几匹狼。
这几匹狼常抢狐狸的猎物,这次也想看看狐狸又抓到了什么。谁知狐狸拖着的都是水果,都有点失望,纷纷走掉了。只有一条阴险的老狼,迟迟不走,在狐狸身后默默跟着。
狐狸把芭蕉叶拖进自己的洞中之后,叼住一个熟透的红柿子就往洞穴深处跑,曲曲折折地在洞中的通道里跑了一阵,终于找到了自己下午时叼回来的小孩子,小孩看到狐狸,高兴地咿咿呀呀地叫着,狐狸赶紧伸出爪子,按住小孩的嘴巴,小孩懂事似的不吭声了,狐狸小心地松开了爪子,只见小孩也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不再说话了,狐狸把叼着的柿子放到小孩嘴边,小孩用仅有的一两颗牙齿咬开了柿子,熟透的柿子淌着甘甜的汁水,小孩吃得很起劲。
这时狐狸的耳朵警觉地动了一下,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她把柿子放在小孩的胸前,小孩双手抱住柿子自己吃着,狐狸飞奔着朝洞口跑去,只见洞口一头老狼正朝洞中走来,狐狸拱起腰,龇牙咧嘴,做出威胁的表情,老狼也露出尖利的牙齿,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狐狸的体格不如老狼的一半,但这时候却显得异常凶悍。老狼呲牙咧嘴往洞里爬着,却不见挡在他面前的狐狸后退半步,他更确定了这洞里肯定有吃的,但什么吃的值得这只常遭狼群洗劫,只知道夹着尾巴逃命的狐狸变得这么勇敢呢?这食物一定是很好吃得紧,老狼想到这儿,馋的口水直流。
老狼半个身子进了洞口,只见狐狸朝老狼扑来,狐狸张大了嘴,正咬住了老狼的喉咙。
老狼发疯似的来回翻滚,身子压在狐狸身上,弱小的狐狸像个围脖似的卷在老狼的脖颈上,老狼越想甩掉这只瘦弱的小狐狸,狐狸的利牙就越深地嵌进老狼的脖子里。
老狼在混乱中咬住了狐狸的背,撕扯掉了狐狸背上的一大块毛皮,狐狸的鲜血和泥土混在了一起,疼得从咽喉伸出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但狐狸丝毫没松口,直到老狼一身凄厉的惨叫,脖颈上被狐狸撕开了一个大口,鲜血沿着伤口喷薄而出,老狼在地上痉挛着抖动着四肢,死在了狐狸洞中。
狐狸的一身毛也被狼血浸湿,她知道这老狼的哀嚎不久便会召来许多野狼。她飞也似地冲到洞穴深处,叼住已经睡了的小孩一路逃离了洞穴,一个劲地跑着,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