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锦囊上写着三个字——“断情殇”
常胜本以为锦囊里会是什么高妙的功法,谁知师父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三个字。
断情殇——常胜看着纸条不解其意,又卷起来装回了自己佩戴的宝玉中。
“可能此番的事还不至于过不去吧,我太早打开锦囊了。”常胜心想。
陈豹差人叫醒街旁药铺的郎中给常胜撒了创药缠了布带。
市井的郎中不懂功夫,只道:“常大人筋骨坚韧,这些伤口好生修养两个月,便能愈合。”
其实常胜被乌然伤了几招后,乌然的寒凉之气已经进了常胜的脏腑之中。
陈豹将军派了两个官兵赶车将常胜送回了家中。常胜在庭院里坐着,心中又万般疑问没有答案。
此时的蔡荪太师,也正在太师府里苦苦思索。
“怪哉!那波娜匕首上涂的,可是彩练蛇毒啊……哪怕乌然是武功高手,被刀刃划破了脊背、蛇毒侵染了血液,不消半天也要毙命,没有不死的道理!”蔡太师心想。
蔡太师听来人禀报,乌然不仅毁了牢狱、伤了常胜,还掳走了贾逢龙将军的千金贾珍儿。
“三十阶长老的信上说了,此番乌然活不到夜里的……这妖人不仅活到了夜半,还能制造如此破坏!我蝼蚁组织何曾有过失算时候?”蔡太师心中万般不解。蔡太师当即关上房门,用蝼蚁组织的文字写了封报告三十阶长老的密信,将信绑在信鸽中放了,才出了官邸,赶往荣宫与荣王商议此夜的灾祸。
常胜在庭院里坐着,心中百感交集,无故被师弟出杀招攻击的委屈倒在其次,他心中强烈的不安感是因为一个人——贾珍儿!
被这般异样的乌然掳走,贾珍儿生死难判。
常胜越想,心绪越是糟乱,竟一掌将身前的石桌拍了个粉碎,思来想去,能制住这样恐怖的乌然的,只有师父了。
常胜不顾身上的伤情,纵身一跃,御风朝未始山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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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躺在床上,大睡了半晌,醒来之后将自己当晚的遭遇一一告知了师父。当然,常胜没提自己心中是如何百般挂念着贾珍儿,也没提自己打开了锦囊的事。
“记不记得为师跟你说过,乌然的潜力之大,天下第一。”姬乾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徒儿还记得,那年我和乌师弟比试,他败给了我,我以为师父讲他潜力大,是为了鼓励他……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厉害。”常胜说道。
“乌然的实力,不仅超出你的意料,也超出为师的掌控,乌然身上潜藏着彡人全族千万人的能量啊。”姬乾说道。
“彡人?全族?师父,您在说什么,徒儿不懂。”常胜不知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彡人原本有个国家,在南大陆东北方的大洋上,名叫万里国。国中人人耳后都生有齐脚踝的两条长翎毛,不需人教,天生便能御风飞行。”
常胜瞪大了眼睛听着,常胜一直以为乌然和自己一样只是一名孤儿。师父从未跟他提及过乌然还有这般身世。
“万里国由千百个相近的岛屿组成,遗世独立,不与南大陆接壤,亦不与圣盟七国接壤。岛上人白天飞行,如海鸟般从空中俯瞰大海,瞄准鱼群便冲入水中,衣食无忧,活得潇洒。人口过了千万……”
“后来遭了变故,人越来越少,彡人不同于南大陆人之处,不仅在于天生耳后的羽毛,还在于他们有种力量共享的能力,叫做‘族魂’……”
“族魂?”常胜不禁问道。
“彡人亡了,他的力量便会均分到彡族在世的族人身上……”
“你刚刚说,乌然身上有彡人全族千万人的能量?难道彡人已经死了这么多?”
“……万里国被灭国了,彡人全族都被杀死……只剩了小然一个。”姬乾说道。
“为师教他风练功时,暗中变更了许多口诀……实则是教他以风练功吸收风之力,来压抑体内的‘族魂’,记得小然饭量很大么?”姬乾问道。
“是啊!我练钢练功,天天搬山石,却不及整天打坐运气的乌师弟饭量的一半。”常胜说道:“原来师父您教他的口诀,是让他体内的风气时时再跟‘族魂’缠斗啊,他的内力时刻都在激荡之中,难怪吃得很多。”
“嗯……所以为师毕生的积蓄,也被小然吃了大半……”乌然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
“为师知道这风练功的内力终究是敌不过千万彡人的‘族魂’的,但为师确信教他的功夫能撑个几十年,等小然到了不惑之年,那时小然能左右‘族魂’时,风练功才会破功。但昨夜小然内力就被攻破,‘族魂’被释放出来,实在出乎为师的意料,眼瞳上翻,力大无比,招招杀人,这是被‘族魂’摄住了心神……你说他从牢狱中蹦出,莫不是遭受了极大的冤屈?但再大的冤屈,只伤情绪,断然不会伤了内力,此事有大蹊跷。你在山上修养几日,与为师一起回荣都,为师亲自去查问小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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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黎国境内的五味池一如往常般平静。
灿烂的星空下,老晋一家和大虎母子俩簇拥在五味池边的营火旁,荧火上架着一条鹿腿。
小虎看着鹿腿直流口水,大虎却警觉地看着四周,自从她听小邮差说了他们这些人是怪人,不为世俗所容之后,大虎睁眼闭眼,脑中便全是被举着火把的人们包围,叫嚣着要杀死小虎、胡小妹和自己的场景,这场景让她变得有些神经质,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警觉。
老晋转了一下插在鹿腿上的树枝,看看两面都被烤得焦黄流油的鹿腿,又看看小虎流了一地口水的样子,老晋觉得忍俊不禁,对小虎说道:“哈哈,馋坏我们小虎咯,大叔先给小虎一块!”
老晋撕下一块肉,放在荷叶上给小虎,小虎吃的满脸都是油,胡小妹与晋五味看啦,都被逗得大笑。只有大虎一人竖着耳朵四下张望。
胡小妹见状劝道:“大虎,吃肉吧。”
大虎仿佛没听到胡小妹的话,纵身一跃,进了林子。只听见林中一声凄惨的鸦鸣,大虎奔跑着出了林子回到湖边时,嘴里衔着一只有晋五味那么高的通体乌黑的渡鸦。
渡鸦的翅膀上被大虎咬了个大洞,鲜血汩汩地由伤口中冒出。
“这只乌鸦在我们头顶盘旋了一圈了,我以为它飞一会儿就会离开,没想到到了夜里还能嗅到它的气息!”大虎说道。
大家听了,都觉得是大虎心事太重,一只乌鸦而已,这林子里本就百鸟齐聚,乌鸦的叫声只是比较粗劣,并不表示就更坏,更危险,在这里住了也不短了,并没听说过乌鸦会伤人。
大虎被老晋和胡小妹劝了,才稍稍松懈下来,将嘴中奄奄一息的乌鸦丢到河边后回来吃肉了。
大家都在享用晚餐的时候。晋五味跑到乌鸦旁边,只见这只乌鸦硕大的黑眼睛颤抖着,显出害怕的神情,乌鸦扑扇了几下翅膀,努力想逃离眼前的一切,却因为受伤的翅膀的影响,刚飞起来一点又失去重心摔在了点上。
“妈妈,救救它!”晋五味对胡小妹喊道。
胡小妹看到乌鸦的惨状,想起了自己还是狐狸时被人打伤的腿。便听从晋五味的话,连忙从屋中取出了白布,将乌鸦受伤的翅膀包扎好,晋五味还给乌鸦端来了一小碟用小锤捣烂的树果。
老晋怕这乌鸦夜里受到猛兽的侵袭,就将乌鸦抱进了小木房的堂屋歇息。
五味池的夜晚宁静美丽,大家一夜酣眠,一如往常。
晋五味第一个醒来,她爬下自己的小竹床,第一件事便是关心乌鸦的伤势。
只见小木屋原本放着乌鸦的竹篮里睡着一个睫毛修长,耳后竖着两缕长长的乌黑翎毛的少女,少女蜷缩在竹篮中,肩头还扎着布带。
晋五味赶紧跑回里屋叫醒妈妈,胡小妹听说乌鸦变人,第一反应是:肯定没穿衣服!
胡小妹拿出自己的衣物来到堂屋,乌鸦女孩已经在透过窗户照着自己身体的和煦阳光之中醒了过来,看到一脸友好的胡小妹和晋五味,有点害怕又有点羞怯。
乌鸦女孩有点惊慌,张嘴要叫,却发不出自己熟悉的叫声,只能发出虚弱的气音。
胡小妹握住乌鸦的手,放到她的眼前,这是一只白嫩修长的少女的手,和人不同的是,她的指甲是黑宝石般乌黑发亮的颜色。
“你变成人了……你是个小姑娘了。”胡小妹说着,展开手中的白衫裙,给乌鸦女孩看:“这是衣服……你要穿的。”
乌鸦女孩变成了人以后,也在五味池边住了下来,她耳后的两缕低垂到小腿的修长乌黑的翎毛,能够御风而起,让她飞起来。不像大虎、小虎变成人之后的那般热情,乌鸦一直有点怕人,除了晋五味和胡小妹,她对其他人都很警觉。大虎知道自己误伤的乌鸦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小女孩,想靠近了说几句表示歉意的话,乌鸦女孩却一看到她就害怕地往胡小妹背后躲。
躲在树上的小邮差,远远看到了湖畔乌鸦女孩的样子,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小邮差自言自语道:万幸,她终于出现了,有她在,这天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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