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清补凉的人越来越多,座位不够用了。叶锋起来帮忙照顾生意,洛明中和吴小利于是先告辞回家了。
“阿峰这孩子是越长越精神了,毕业不到十年,能和同学在上海这样的城市开公司,能力不错。”
洛明中一边开门一边说。
“但是他都有对象了快结婚了。”吴小利遗憾地说。
“你没听他说嘛,对方反对他回来,没跟着回来,也没打算要回来。”
“没跟着回来,那不代表他们分了,万一改变主意,跑回来要结婚呢,我们阿慈怎么办。不必说了,他不是单身就不必跟阿慈提了。”吴小利说。
“好吧,那就算了,不提。”他们向来夫唱妇随,妇唱夫随,在这件事情上也达成一致,决定不再撮合。
听到开铁门的声音,洛慈跑到阳台喊:
“阿爸,阿妈,这么快回来了。”
“哎哟,坏了,女儿,爸妈把你的红椰子给忘了,哈哈。”洛明中这才想起红椰子来。
“是啊,我们净说阿峰,我也没记着。”吴小利低声地说。
“没事啦,又不是非得要喝。”洛慈听到了,在楼上说。
洛明中准备把门关上的时候,叶锋抱着一个红椰子追上来了。
“洛老师,师母,你们忘了阿慈的椰子啦。”
“呀,阿锋呀,忘了就算了,还麻烦你带过来……”
“没事,才几步的路程。”
“……阿锋哥?”洛慈看到叶锋很惊喜,在楼上喊道。
“嗨,阿慈!”叶锋朝楼上挥挥手。
“阿锋哥,到家里坐坐呀。”洛慈说着,转身跑进房间。
“进来吧,来了就到家里坐一会吧。”洛明中把叶锋拉了进来,关上门。
客厅里,洛慈换了件淡黄色的连身T恤短裙也下楼来。
久别重逢,两个人都挺激动的。“越长越漂亮了。”叶锋也兄长般轻轻捏了捏洛慈羞红的脸蛋。
洛明中和吴小利说要下棋,从冰箱里给阿峰拿了瓶饮料就到花架下去了,故意给两位年轻人让出空间。
他们这样做,其实是多余的。洛慈对叶锋的感觉,在几年前孙美西找她的时候,已经消失殆尽。而叶锋自始至终也只是把洛慈当做邻居的小妹而已。叶锋成熟了,学生时代多了一种沧桑。洛慈注意到叶锋头上的白发,在他很短的头发中间杂着很多发亮的白发丝。
“头发怎么白这么多啊?”洛慈惊讶地问。
“唉,压力大,没办法。”
说完这些,两人暂时没了话题。沉默了一会,叶锋问:
“阿慈还没谈男朋友吗?”
洛慈想到杨正,她和他虽然来来往往有两个月了,但杨正也从来没对她表白过什么,她自己不确定那样算不算是男女朋友。所以,她摇摇头说:“还没呢。”
“初中的时候就很多男生喜欢你啊,我同学还托我给你带过情书,你都没理他们,呵呵。”
“那时候我哪懂什么,开窍晚。而且因为你,被美西那么一吓,都怕了。”洛慈故意嗔怪说。“对了,你和美西?”
“我们一直在一起。”
“结婚了吧?”
“美西不愿意结婚。她觉得,对于我们来说,也不差一张证了,想有了孩子再说。”
“但你们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主要还看美西吧,她觉得现在还不安定,她想让我在上海买房,定居上海,家里不是反对,要我回来吗,所以也不支持,我自己的能力,你知道的,上海的房价,所以了。不过,这次我回来,美西意见很大,我们可以说是闹翻了,但我也没办法,我不回来,我爸就要和我断绝关系,绝食。”
那晚他们聊了很多,她很同情像叶锋这类背井离乡去拼搏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会么叶锋还有她其他的同学们毕业后要离开家乡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付出比留在家乡几百倍的努力来重新获取房子这类生活必需品,以及建立在房子上的爱情。
在家乡,他们会有土地,会有楼房,也会有爱情。
而叶锋觉得,年轻人总不能太安逸了,特别是男人,总是要做出点什么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回来,一切是安定了,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都清清楚楚摆在眼前。但总感觉内心寻求的一种可能性得不到伸展。在家的生活和大城市的生活是两种不同的生活体验。这两种生活只有生活过了,才能比较出来。洛慈从未离开过家,也从未想过要离开,她已经有自己的花房子,自己的世界,所以她不会明白。
可是,为了证明这些比让父母长年牵肠挂肚,孤独守着空空,冰冷的家重要吗?一个人来到世上,是不是非得要做出点什么成绩才不白活?对我来说,不白活就是世界是和平的,天空蔚蓝,花红草绿,我能教孩子们怎么快乐,生活是平静的,我不缺衣食,不求住行,我能每天回家和爸妈在灯下吃饭就是不白活。
他们的想法都不同,聊了很久,得出的总结是:知道自己内心需要什么,追求什么吧,各种不同的人的存在就是由于各种不同的追求成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