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童,雨童……”徐征在迷迷忽忽中,不断叨念着张雨童的名字,或许麻醉药过后,他的大脑里第一个意识就是——歹徒正拿着刀刺向张雨童,他一定要保护她,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听到徐征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张雨童心里莫名地感动,紧紧地握住那只滴着吊瓶的手,声音哽咽着:“徐征,你醒了吗?徐征,你醒醒!”
魏晋也病床地另一侧轻轻地呼唤着,这一刻,他能感觉到徐征对张雨童的感情一定很深厚,不然怎么会在昏迷中,还叫着张雨童的名字呢?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嫉妒的感觉,因为他认为,徐征和张雨童都是好人,潜意识里,他非常希望这两个人能幸福。
在张雨童和魏晋的千呼万唤中,徐征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张雨童紧张而又充满爱怜的脸庞,那眼中分明还有晶莹的泪光闪动。那丝晶莹让徐征心里一暖——他知道张雨童是关心自己的,至少此刻,一直在为自己担心。
“徐征,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真怕你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张雨童说着说着再也抑制不住,那被硬生生咽回去好多次的眼泪,不听话地掉了下来,“徐征,伤口是不是很痛啊?”
徐征的鼻子也酸酸的,倒不是因为伤口痛,那是因为张雨童的柔情打动着他。
“不痛,见到你……就不痛了。”
徐征虽然语气尽量放得很轻松,可是张雨童还是能听出他的虚弱,“怎么能不痛呢?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受伤了,对不起……真不应该把你拉来……”
徐征被张雨童一直握着的手动了动,似乎是要拍拍张雨童的手掌以示安慰,“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只要你能平安,我……再怎么……也不事……”
谁都能听得出来那个“再怎么……”后面省略的是什么,张雨童的心软软地被撞击了一下,她忍不住了一眼魏晋,那感觉真的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这么多年的青春都给了魏晋,自己一直忽略了徐征的感情,一直忽略了徐征的守候。
也许人就是这样吧,对你越好的人你就越不懂得珍惜,魏晋对自己如此,而自己对徐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或许感情的事真的没有公平可言,真的分不清谁对谁错。
“谢谢你,徐征,谢谢你一直在身边!”张雨童由衷地说出了心里的感激,有几滴泪,顺腮而下。
徐征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需要听到感谢的话,这么多年,他就不需要所谓的感谢。站在张雨童的身后为她守候,那是他徐征心甘情愿做的事。就像他无数次说过的那样——“雨童,记住,无论你走多远,只要你一转身,就会看到我站在原地等你!”
是的,徐征好想把这句话再说一遍——雨童,我一直会站在你身后,为你挡风遮雨!可是他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怕因此再把张雨童吓跑。
或许他的爱很卑微,卑微到,只要能看到张雨童平安,卑微到,只要能听到张雨童的消息,卑微到,只要张雨童能允许自己保护她——这就足够了!
“别哭,雨童,你知道,我最怕你掉眼泪,我不希望看到你伤心难过。”徐征想抬起手为张雨童擦眼泪,可是他忽然想起,魏晋也在旁边坐着,便把那只充满爱意的手又放下了,也许,自己还不合适为张雨童擦眼泪吧?
“是啊,雨童,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你们两个都是因为我才会受到威胁,是我糊涂是我连累了你们!”面对两个真情流露的人,魏晋没有理由理再怀疑这是陈思仪口中的什么阴谋了,“徐征,让你受苦了!”
听魏晋充满愧疚地道歉,徐征才想起婚礼的事,他把目光移到魏晋的脸上,“兄弟一场,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如果用我的伤能敲醒你,也就值了!”
是啊,兄弟一场——魏晋虽然还没有记起从前的事,可是这简简单单四字个,似乎诠释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感情:“我正在努力做回自己,今后,还要你们帮我找回记忆。”
张雨童的情绪渐渐恢复了正常,看徐征的状态应该是问题不大了,于是劝慰着:“徐征,你不要说太多话了,流了那么多血,身体还很虚弱的。”
徐征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张雨童关心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温暖,可是这种温暖会长久吗?如今,魏晋和陈思仪的婚礼应该是被搅黄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肖晴失踪了,面对着有些可怜兮兮的失忆男人,张雨童会不会重新回到魏晋的身边?重新燃起对魏晋的爱呢?
“是啊,我是有些累了,可是,我有些话想对魏晋说。”徐征望了望张雨童,目光中充满了无限深情,“雨童,就让我说吧,也许以后,又没有勇气说出来了,好吗?”
张雨童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家伙如此温柔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是请求吗?可是他要说什么呢?什么叫今后没有勇气说出来了?难道与自己有关系吗?
“徐征,医生叮嘱,你苏醒后不要太过疲劳,听话,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好好休息。”张雨童想制止。
徐征用央求的目光看着张雨童,然后转向魏晋,声音虽然依然虚弱无力,可是态度却很是坚决,一点儿也不暧昧——
“魏晋,我知道雨童一定对你说了很多以前事,她一定说我们两个是铁哥们儿,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兄弟。我承认,这是真的。但是现在我决定向你坦诚,在我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在嫉妒你,在吃你的醋,因为雨童在感情的道路上选择了你,她对我从来就是不屑一顾……
但是这种嫉妒,并不影响我们的兄弟情分,我还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听起来有些婆婆妈妈,可是这些都是真的。所以在肖晴出现之前,我对你没有表现过任何的不满和埋怨,因为那时,我认为,你应该是能给雨童幸福的人……
你也许不会理解,暗恋一个人有多难,尤其自己暗恋的对像,喜欢的人是自己最好的哥们儿……那种感觉真的不好控制,时不时就窜上来刺激我,有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同时失去了两个最好的伙伴,于是,我为自己感到悲哀!
在你喜欢上肖晴的时候,我甚至恨透你了!为什么你忍心伤害雨童?她是那么善良可爱的姑娘,你为什么有眼无珠?当时真想狠狠教训你一顿,打醒你这个混蛋!
我甚至去找过那个肖晴的麻烦,质问她何德何能,要跟雨童抢男人?其实我是真的不明白,肖晴是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魅力,让你不顾忌雨童的感受?
后来是雨童阻止了我,她说感情不是争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雨童请求我放过你们,甚至请求我…..成全你们……
雨童真的是太傻了,这到底是怎样的胸怀啊?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对雨童,不再仅仅是爱,更萌生了一种尊敬,一种崇拜!也许雨童在你的心目中,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了,可是在我心里——她是至高无上的女神!”
徐征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那刚刚手术后的肺部,也隐隐地在作痛,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张雨童听着徐征这些真情告白,心里真是无比震撼,她知道徐征爱自己,可是没想到那种爱会如此深沉、如此神圣,想起来真的让她愧疚!
“徐征,听话好吗?不要再说了,你的肺需要休息,听话好吗?”张雨童自始至终都在攥着徐征的手,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温柔的情愫,伴随着感动,撞击着那颗原本十分脆弱的、无处扎根的心灵。
“雨童,让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这些年,我真的压抑得很有难受,让我说出来,好吗?”徐征真想轻轻抚摸一下张雨童的脸庞,那些泪痕还在,那是为自己而落的泪啊——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张雨童为自己心痛流泪!
张雨童听了徐征这个“压抑得难受”心里更难受,“徐征,对不起,对不起……”
唉!除了对不起,张雨童还能说什么呢?她比谁都知道,徐征这份“难受”的分量——那是爱而不得的痛啊!
“雨童,让徐征说吧,有些事我应该知道,无论是对是错,我都愿意接受。”魏晋也很震撼徐征的话,他分明能体会到徐征对自己的兄弟之情,对张雨童的爱慕之意。
徐征闭了闭眼睛,然后皱着眉头吸了口气,让呼吸稍稍顺畅了些,然后又开始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
“魏晋,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你和肖晴的感情。而且,你对肖晴的爱情更让我佩服,正如雨童说的那样,你的爱很博大,如果换成是我,我不知道能否接受肖晴的孩子?
你真的很了不起,兄弟,以前对你那些过激的话,现在收回。就像你和陈思仪的婚礼,并不单单是因为雨童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你心里真正爱的是肖晴,所以才不希望看到你被欺骗。
其实,在去礼堂的路上,我的心里甚至有过这样的矛盾——我真怕你的记忆恢复以后,记起了雨童的好,然后又重拾旧爱,那我就是把心爱的人……往别人的怀里推了……
可是雨童对你无私的付出,最终让我战胜了这些卑鄙的想法,如果你清醒后的,真的发现最爱的人是雨童,那么我也就算成全了你们的爱情……我,没有什么遗憾了……只要雨童能找到幸福,这就够了……”
徐征说不下去了,一阵酸楚过后,感觉眼中有湿湿的东西要挤出来。他赶紧闭上眼睛,掩饰着心中那丝悸动。是的,多年前,他选择了站在远处为张雨童祝福,今天,为了心爱的人能够幸福,他依然会选择成全!
“徐征,我明白你的心意,谢谢你能对我坦诚,这是我失忆后,听到的最真诚的话语。”魏晋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他忍不住望了望面前的张雨童,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女子,那应该就是——伟大吧?!
“魏晋,你不要听徐征瞎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没有人会怪你的。”张雨童暗暗叹了口气,爱过了,错过了,恨过了,现在一切恢复到本初,可是想起来为什么还会有隐痛?
“不行!什么叫不放在心上?我今天说这些话,就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无论你清醒后重新选择谁,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要再伤害任何爱你的人!如果你重新选择雨童,那么,就要把肖晴的影子彻底抹去,给雨童一个公平的、完整的爱情!”听了张雨童的话,徐征又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对魏晋说。
这句话重重地抛向魏晋,也同时砸到张雨童的心坎上,她的手忍不住更紧地攥住了徐征——也许,是应该成就一份完整而公平的爱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