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白色的病床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深陷其中,床头上细细的针管里鲜红色的血液正一滴滴地飞快地下落,最终消失在女孩骨骼明显的手背上。
郜建明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黄恺泓,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今天是十一的第一天,但是郜建明身处的位置却决定他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今天要不是接到了黄恺泓的电话,他恐怕连抽空来一趟医院的时间都没有。对于黄恺泓这个孩子,他一向寄予重望。不管外界怎么评价这个孩子,他都始终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者。有时候他和黄恺泓之间甚至比黄恺泓远在北方的父亲,还像父子。
伸手拍了拍黄恺泓的肩膀,郜建明道:“医生已经说了小丫头脱离危险了,你也不要太担心。过会我再去和院长说一声,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直等他走到门口,黄恺泓也没有说一个字。到底还是不放心,郜建明再次叮嘱,“别担心!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也许越是互相了解的人之间,就越是不用多说什么。
就像黄恺泓不用向郜建明解释许蓝洁的事情,而郜建明也理解黄恺泓此时的心情。他们之间多年前就一直是这样亦师亦友的关系。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郜建明在这里当市长,大概黄恺泓也不会来到这座南方的小城市。
黄恺泓坐在许蓝洁的床边,想着昨天还生龙活虎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小豆芽,他们不过才分开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她就把自己弄得这样惨,还直接进了医院。
“小豆芽,你要快点醒啊。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你醒了以后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黄恺泓摸着许蓝洁被血液风干粘成一团的短发,喃喃自语着。
一想到他在桥洞地下找到许蓝洁时的情景,黄恺泓就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他知道那是一种被愤怒和仇恨支配的欲望,一种想要报复想要破坏的情绪。可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他已经十六岁了,而不是十二岁!现在的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他现在只是在等着这个小豆芽醒来,等着她亲自去结束一些东西。
有人说:有时候我们我们喜欢一个人,只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黄恺泓从来没有想过喜不喜欢的问题,但是他确认他在许蓝洁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但是许蓝洁绝对要比当时的他要幸运,因为许蓝洁的身边以后会他的帮助。
常诚和自然卷两人灰头土脸地跑到西关大铁桥下却没有找到许蓝洁,最终在报警和求助之间,常诚选择了求助。只是在求助时,遇到了困难。
“爸!求求你,就这一次!”
“对!就是因为上一次!所以我现在还会再求你一次!你为什么总把那个位子看的比什么都重?!难道你的一句话就可以挽救一个生命,这就不是重要么?!”
自然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常诚,歇斯底里的像一个疯子。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是常诚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黑色的手机在干涸的河床上滚出了好远。
“走吧。”常诚重新站起来,对自然卷招呼道,“既然他不肯帮忙,那就还是我自己来吧!”
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果然不能对那个人报太多的幻想啊。
自然卷飞奔着把常诚的手机捡了回来,幸亏手机的抗摔能力不错,居然还没坏。
刚接过手机,舒笑笑的电话就过来了。正好常诚也正要找舒笑笑帮忙,就接了电话朝约定的地点走去。
房间里,舒笑笑一边安抚常诚,一边打电话安排着。收了电话,舒笑笑轻轻坐在常诚身边,安慰他。
“放心,我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一有消息他们就会打电话回来。你就别担心了。”
其实常诚的心情,舒笑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说起来这些多少也和她有些关系,只是她并没有常诚这么难以放下而已。
更何况许蓝洁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几面之缘的路人罢了,有些事情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只是聪明如她,是绝对不会在常诚面前说出来的。
很快电话就响了起来。
常诚紧紧地盯着舒笑笑手里的电话,示意她快点接。
片刻后,在常诚的注视下舒笑笑收起了电话,她终于展开笑颜,对他道:“下面的人说,好像是被市长的人接走了,现在正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人也已经脱离危险。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说到这里,舒笑笑也有些奇怪,“只是,不知道这个许蓝洁到底和郜市长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常诚没有兴趣探究。
他欣慰的是,许蓝洁没有走上那个女孩的后路,至于人是不是他救的,这不重要。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许蓝洁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她睁开眼就被头顶刺眼的灯光刺的睁不开眼,只能重新闭上。本来想抬手遮住眼睛却发现全身上下浑身酸疼,甚至连动一下都很困难。特别是脑袋,只是转一下头,都感觉到恶心想吐。
“你醒了?”
黄恺泓坐在床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托着一本厚厚的书本。
见许蓝洁醒来,直接把书放在沙发上,然后走到她的床头,按响了呼叫器。不多时,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鱼贯而入,开始围着许蓝洁做各种检查。
折腾了一番之后,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大、资历最高的医生对黄恺泓说,“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只是还需要继续在住院一段时间。而且病人此次失血过多,再加上她原本身体就弱,有些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的情况,所以现在看起来比较虚弱,暂时也还不能随意移动。”
许蓝洁虽然清醒了,但脑袋是还处在混乱的状态。完全不能思考,每次一想东西,就感觉撕裂般的疼痛。所以也只能沉默地任由一声和黄恺泓摆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