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之间的时间已经有两个小时，不知道是确实如此，还是宋小新的意识有了偏移和误解。
天上竟然无声息地飘起熟悉的碎片。
雪。
“应该是今天。”李小玥突然紧了紧眉毛，低下头。
“快了。”这是徐长卿的声音。
从来不认识的两个人竟然突然默契地对上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什么今天，今天是那一天。
宋小新琢磨了半天，不知所以然。
“从我看见你那天。”李小玥说道。
“那天？”宋小新以为李小玥被刚才的红尸弄得有点神志不清。
“没错。”李小玥肯定。
“那天是...”
“四天前。”李小玥将这三个字眼咬得很紧。
“什么？——啊？”宋小新糊涂到了极致，心想从李小玥见到自己开始到现在应该只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的时间，为什么他却说成四天。
难道李小玥被刚才的红尸打傻了？不会吧，如果不是他傻了，那就是我傻了。如果我跟李小玥都没傻，也都没错，那...
宋小新想到了这一点，李小玥也意识到了：两个人都没错，那就只能是
——
时间错了。
而且是
——
加速了。
直到现在，宋小新接受的不可思议，脱离实际的FUCK不现实似乎都成了现实，或许这些不可思议的意象全是他自己想象的事物。他也曾
想过这一切是不是像小说世界里的主人公一样是受了刺激然后产生一系列幻觉或者一个很长的梦。走到现在，那么多的疑团没有揭开，他却又
一个加速的世界。而且不止这一些，如果加速是真的，那相继而来一系列问题都会出现。
宋小新完全卷入了一个无法摆脱且混沌的世界。
这一刻，他不想再多想，而是决定在这个地方重新生活，直到找个所有这一切的根源和这个像是末日世界深藏的秘密。
宋小新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李小玥跟徐长卿的对话。
这时，徐长卿的眼睛散漏着光，走到倒在地上的红尸旁，拽着红衣和躯干将红尸转了过来，露出红色的脑勺。
“脑子里有血。”李小玥走了过去。
“不错。”徐长卿还在注视。“仔细看梵人的后脑。”
李小玥蹲了下来。发现红尸的后脑部位有一个浓黑的小洞，不时有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徐长卿看了看李小玥。
“这...”。
“子弹。”
宋小新的声音就在李小玥的头顶。说的很干脆，也很肯定。
“纸弹？”徐长卿琢磨道。“纸弹是什么？”
宋小新忘记了这个阴人的身份，子弹竟然不知道。而李小玥的脑子里早已估计出了一个画面：
在她昏迷的一刻，恍惚听到了一声类似狙击步枪的鸣声，然后是徐长卿的出现封印了梵人。也就是说，这个梵人首先是被一把类似狙击步枪的
武器射中，然后是徐长卿的封印。这一枪，不管是精准的爆头位置，还是时间时机的把握，都恰到好处。如果是这样，那徐长卿的身上应该有这个
东西。
李小玥抬起头，打量着徐长卿。
半透明的徐长卿右边胸膛上几公分处的一块缺失的东西，从孔的这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利群超市”门口的“圣诞老人”。
李小玥想到了什么：梵人的头跟徐长卿的胸口一定是连起来的，而梵人显然比每一个人都高。
“你刚才用笔刺来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步子？”李小玥问道。
“纤云。”徐长卿。“一种游地的步法，三丰师叔独门传授”。
“我忘记了你是阴人。”
李小玥的话在这里停止了，头迅速转到梵人双腿延伸的位置，
——
铁楼梯。
利群超市旁边的一个网络会所的铁楼梯。
一双黑色发光的眼睛透过阴黑的楼梯缝隙，死死盯着李小玥，或者是李小玥盯着眼睛。然后瞬间消失。
宋小新只看到了一个黑影，像是偶尔飘动的灰尘。
“你知道那边有人？”宋小新问李小玥。
李小玥的手指在徐长卿的胸口。
这个全能专业的宋小新很会意，立刻明白。“关键在他的步子。”
“没错。”李小玥点头。
“两点一线，高低分明。”
“不会飞的步子。”
宋小新跟李小玥的默契让呆立的徐长卿变得更傻。
始终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
“那是谁？”宋小新问。
“一个狙击手。”
宋小新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些乱七八糟，“好吧，狙击手。”话到嘴边，又突然想到了刚才恍惚间见到的那个似现似失的蒙面人。
“也许...”
“还有，那位呢？”指着红毛僵尸。
“梵人。”
这是徐长卿答的。
宋小新思维不局限，立刻道：“跟红琼铜梵有关？”徐长卿眨了眨眼。
显然不明白宋小新说什么。
“梵人体红，由铜梵而生。至刚无比，初青而后红，至为紫，乃灵性至高之物，无能降。”李小玥不知道是自己说的还是背的，一堆
文言文生了出来。
“红琼铜梵为红琼皆铜梵，生于地心，至阳。”
宋小新被李小玥的古语搞得一塌糊涂，只听明白这红毛僵尸是那块立在远处的大红块“生”出来的。
李小玥的话这个时候偏多了起来，要么不说，一说反而多得堵不住。
宋小新本来还有几个疑问要问这个叫徐长卿的神秘道士，不过转头一刻，却发现没有徐长卿竟无声息地消失。
原地转了一圈，这个空旷地超市门口，只剩下两个少年和一具红毛僵尸，头上还插着根红毛笔。
李小玥看了看远处的“红塔”，
“走。”
利群超市门前的和平街已经扭曲地暴露裸露的沥青，几棵歪曲或者折断的小枫树。
已经没了路，倒是超市的右侧隐约闪出一条窄道。两个没有多想，径直往窄道方向走。路扭曲不是很严重，地上的“黑蟒”也不是很大。
两人困难地穿了过去，便见到歪斜的蓝色路标：市场街。
昔日繁华的市场街以及大观园龙城已经支离破碎，有时能看到地上裸露的新衣服，包着塑料袋子，核桃，扳手，压碎的玻璃等等。
市场街北边的转盘湖也被碎石冲破防护挡，湖中注水的石童歪歪地躺在水里，露出诡异的微笑。
“如果那天是四天前，那今天是...”宋小新突然问李小玥。
“2012年12月21日。”
“7：53”。
李小玥的手一直指着一家“过桥米线”内的招财钟。
宋小新不想再问下去，抬头看着漫天白絮。
21号的天下起了大雪，残风舞动白絮的弯拂李小玥的面颊，一朵白絮落在李小玥的长睫毛上，那种雪白的风吹开了李小玥的土帽的一刻，宋小新
还是没有看到其中有些美丽的白色秘密。
李小玥压低帽子，起身一跃，跳到了一座很高的楼上。看着漫天白雪。
宋小新看到了他，也“跑”了上去。
两个人呆呆地看着白色的一切。
“你想去哪里？”李小玥看着远方。
“不知道。”宋小新头歪了歪。
“我...想去...那个地方。”李小玥的眼睛一直盯着远方的某个角落。
“哪里？”
“不知道。”李小玥突然笑了。笑得那一刻，宋小新慢慢转过头看到了李小玥的笑，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从心底出来。
他没见过李小玥笑，这是第一次，这种感觉淡淡的，甜甜的，像那片白絮落到李小玥黑黑的睫毛上一样。
一种白絮的怦然心动。
这一刻，宋小新很希望李小玥是个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