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1799~1876),女,本为西林觉罗氏,后改为姓顾,字梅仙,又字子春,道号太清,晚号云槎外史,常以太清春、西林春自署,满洲人。是乾隆皇帝的玄孙贝勒奕绘之侧室。善诗词,工书画,才貌双全,颇为世人所重。在清代满族词人中,有“男中成容若,女中顾太清”之誉。有《天游阁集》、《东海渔歌》、《红楼梦影》等诗词、小说流传于世。
高山流水·次夫子清风阁落成韵
群山方壑引长风,透林皋①、晓日玲珑。楼外绿阴深,凭栏指点偏东。浑河②水,一线如虹。清凉极,满谷幽禽啼啸,冷雾溟濛。任海天寥阔,飞跃此生中。
云容。看白衣苍狗③,无心者、变化虚空。细草络危岩,岩花秀媚日承红。清风阁,高凌云汉,列岫如童。待何年归去,谈笑各争雄。
①林皋:高处的树林。
②浑河:源出浑源县,西流入桑干河。此处非实指,是说西山别墅中的“清风阁”偏东有条细细的小河。
③白衣苍狗:变幻无常的意思。
词学家况周颐评:“太清词得力于周清真(邦彦),旁参白石(姜夔)之清隽,深稳沉着,不琢不率,极合倚声消息。”又赞扬太清词:“纯乎宋人法乳,故能不烦洗伐,绝无一毫纤艳涉其笔端。”即赞扬她的词没有清代填词普及的同时所滋长的纤弱浮艳的流风,能直接继承宋代格律派词的那种深稳精纯。在词学家的严格挑剔的眼光中,太清的词,不失大家风范,这主要是因为她能将以前女性词中特别浓郁的伤春怨秋、压抑哀伤之情放在一边,把以往女性词人面对惨淡人生、压抑现实时无法摆脱的自怜和自抑——那种挫折性、内倾性的情绪感受——化为风流倜傥、美人飞仙似的自赏和自许,超越了一般闺秀词的“小慧”和“纤佻”。这首《高山流水》即能很好地体现出这一特点。此词为作者同丈夫为他们西山别墅中的“清风阁”落成所写的唱和之作,在对清风阁的幽雅环境作淋漓尽致的描述的同时,更展现了词人潇洒旷达、对流俗掉头不顾的精神面貌。作者“任海天寥阔,飞跃此生中”的自由奔放,“待何年归去,谈笑各争雄”的潇洒豪情,绝非精神萧索、自卑或愤怨者所能梦见。使词作具有融刚雄和清美为一体的风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