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晨雾刚散,天地仿佛才舍得分开一些,来窥视这人间的美景。两岸的柳树飘摇,像在呼唤着江中的客人,又似要与那吹洞箫者来个琴瑟和鸣。
江边偶然有些垂钓者已经趁着这晨光,慢慢悠悠的垂钓起来。旁边站着的小童大概还有些困乏,脑袋都止不住的下滑。
远处的鸡鸣声绕着人的清梦,这繁忙的一天已经来临,与这江边的寂静相成的对比是如此的鲜明,却又是如此的和谐。
我看着这人间的美景,我一阵苦笑,我还真是九条命啊,居然还是活了下来。
只是…
我忙敛去眼中的伤痛,看向船头的男子。
那站在船头的青衣男子似与我有心灵感应般,转身看来,见我满眼清明,不由得展颜一笑。
“可是醒了?”
我勾嘴一笑,“宝贝,过来。”
伸出手去,一把把他拉入怀中,理了理他的发丝,细细端详着他的容颜,“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想到要见到宏儿,便不能多眠了。”他在我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静静的躺在我怀里。
见他提到我那个未曾蒙面的女儿,我便生了几分向往之心。
“这次回去我们不会呆太久,宏儿她可会怨我们?”
想到这我心里便是苦涩,这样的放着自己的骨肉不管,实在不是为人父母者所为。更何况,这样的宏儿就像当年的自己…
我有些担心,我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快乐的长大,而不要步我的后尘。
“不会,我们的宏儿很是董事,更何况还有娘和爹亲。”冷情半撑着坐了起来,用手点了点我眉间的川字,“莫,到底发生了何事?”
把他拉回我的怀里,请拍着他的背,“别问了,先睡吧。等到了冥教我再告诉你。”
我努力的睁着眼睛,因为我怕冷情看到我眼中的泪水。我不能告诉他我在为另一个男子心痛,在后悔。
我不能对不起冷情…
当薄雾完全散去,我们才到了目的地——冥教主教所在地玉门镇。
这玉门镇很是简朴,与那些所谓的大家大派,名门世家还真是不能比。我看了看那些吆喝着买卖的商贩,不由得对李望舒心生敬佩。
这玉门镇与一般的小镇无异,看来李望舒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有摆谱,在加上火炎…
忙止住自己的思想,不能想,不能想,一想我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拽紧自己的手心,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我就为此附上一辈子的心债。
即便如此又如何,他还是离我而去了,一个背影也没留给我。
“莫儿,可是想李教主了?”冷情轻轻扶住我,“再想也只能明日再去,今日我们歇上一歇。我已经通知下面的人去通报了,你身体不适,今日不能再累着了。”
估计这会儿我的脸色很是苍白,看看这一帮子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玉门镇虽是冥教的大本营,可是真正的冥教教众是不住在镇上的。为了安全,要进冥教必须翻过前面的玉门山。这玉门镇也是由此得的门。
这玉门山看着不高,但是却极为陡峭,而且机关重重,要是没有个熟悉的人带路,怕是十分危险。虽然茗峰精通这些机关陷阱的,但是毕竟人数太多,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是麻烦。
我知道冷情是考虑我的伤势,我大病初愈,又有心结。这起色实在难看,连日来的颠簸劳碌实在让我的体力有些不济。
我见梦春对这街上的酒家眼馋不已,不由得也软了心。
“辛苦大家了,梦春,铁姐姐一路有劳你们。今日你们也好好逛逛,等过了山,估计还有要麻烦大家帮忙的地方,今日便歇上一歇,如何?”
我看着饶头的梦春,冷情估计已经调教过她,论气质,论谈吐远要比离开凤国时要好上几分。虽然偶尔还是有骂爹的情况,但是现在的梦春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冷情跟我说,他们在白羽经历风险重重,这孙梦春还真是帮了大忙。要不是有她,估计这会儿他们还在白羽。
看着这个我五百两所有家当买回来的女子,心里一笑,这女子遇事从不退缩,眼神清亮,实在有勇之人。虽读的书不多,但是遇上冷情这个扫盲的高手,以后看个兵书什么的应该不成气候。
跟何况,加上一个杜铭锋整日的打击她,她这潜力还是很好挖掘的。
想到这,我勾嘴一笑,这两个从相识起就是冤家,去了一趟白羽,还是这么个德行,也真是难为冷情和无言听他们这样吵闹了一路。
突然眼光扫到铁心梅时,我的心便提上几分。当我醒来寻找暗的时候,是她给了我这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什么叫把暗火化了?为何要火化我的暗卫?!
他是我的暗卫,我的暗。那个如同影子般站在我身后的暗,那个为我展露真颜的暗,那个为我付出了一切的男子,怎么能不说一句,不留片语的就这么离开我。
叫我如何放下?!
我害怕看到铁心梅,看着她我就如何在一遍遍提醒自己,我的暗已经离我而去,连个让我铭记他的墓碑也没留下,就这么飘然离去了,叫我如何不心疼,如何能安寝?
努力拽紧手,不能,不能就这么乱了手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不能因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乱了自己的阵脚。
他虽已离我而去,但我的暗卫只有他一个,谁也无法替代。
梦春见我如此一说,便知我今日许了她买酒的钱,便乐呵呵的向外走去。
无言是个极知趣的主,默默的跟着梦春走了出去。铁心梅深深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喊了句喝酒去,便也跟着梦春出了门去。
待他们都远去,看着站在原地未动的蓝衣男子,我会心一笑,“茗峰,一切可好?”
他虽已回到我身边,但是这几日来我一直没有好好跟他说上话,今日才算能跟他说上话。还是一样的圆脸,一样的喜欢眯眼,一样的喜欢耍点小脾气,但是总是能让我感觉好笑。
他眯眼一笑,“我是挺好,只是某人不好吧?”说完便绕着我转了一圈,“我说,你这人到底要在鬼门关转上几圈,才能安心活在这世上。”
我有些被他逗乐,好笑的看着他,“我乃九命猫是也,杜公子,可有意见?”
“很有意见。”他突然一怒,“不就是个臭女人嘛,你至于两次都差点儿毁在她手上吗?看来你还得跟我干上一段日子,要不然出了门也别说是我杜氏传人。”
冷情在一旁清咳了一声,隐去笑意,“好了,茗峰。莫儿身子不好,我们还是坐着说吧。”
这是冥教的人出山时的落脚之处,是个暂住地。所以在这的下人本就不多,也就一个老翁和他的女儿。女儿给冷情打发去找人了,老翁正在给我们准备午餐,这会儿到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见冷情端了水进来,不由得有些愧疚,要不是因为我,他估计现在活得更好。好好的一个慕容山庄就毁在我的手里了,多于他来说,为了我算是牺牲了自己的责任!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冷情有些责怪的看着我。
我曾经跟他说过,他有一双透视眼,我在他面前往往无处遁形。
我笑着轻摇头,“我只是在想夫君越来越贤惠,林莫的福分。”
冷情有些一愣,估计这一阵我心情很是不好,今日能开这种玩笑,他反倒不太适应了。
估计是因为茗峰在场,他忙调整了神情,但是我还是看的出,他是欢喜的。
冷情,对不起,是我怠慢了你!
拉着他坐在身边,“如何?”
他眼波一闪,思索了片刻才道:
“看不出。”
我微楞,什么叫看不出?
“他时刻都在我们身边,只有在我们进了白羽京城那几日,他有些恍惚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异处。”茗峰想了想,不仅有些摇头。
“而且茗峰的伤也多亏了他,不然我们不会这么顺利找到解药。”冷情认真的看着,缓缓的说道。
我眼波一闪,他并不怕我们知道他是白羽人,可是为何会畏惧白羽的京城?难道他的心结在那?
“不碍事,暂且让他呆在我们身边。”思索了半盏茶时间,我还是下了决心。那个男子虽说来历不清,可是能用的我还是可以用上一用。
“那白羽呢?”
冷情和茗峰对望了一眼,我心里疙瘩了一下。他们此次去白羽,回国的时间是一推在推,看来这白羽的高位者动了很多的心思。
我微眯眼,我现在在羽翼未丰,一个赵慕雪就把我折腾了个透,更何况一个白羽新帝。
只是有这么个危险份子放在那,还真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