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幽自然想到了她的亲姐姐云幽幽,但是多年不怎么来往,她踌躇着如何能将消息递进去。同父同母的姐妹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但是,自从云幽幽嫁给太子,姐妹二人就疏远了,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云紫幽又想到了那个曾经偷偷去看过的母亲,曾经的李姨娘,如今的一品诰命夫人――李夫人,不如还是投奔亲生母亲吧,总好过被灭门要好。
想及此,云紫幽便梳妆好,将金银细软,绫罗绸缎,能拿走的全部带走,就是连招呼都没有打,便直奔李夫人的府第而去。
七年之内,仅仅见了数面,李夫人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也不问到底为何前来,只是知道,从此后她的小女儿会和她一同居住,自然是喜不自胜,大女儿的辉煌,她是兴奋的,不枉她龟缩七年,小女她也该调教一二了,她已经二十岁了,要想嫁个好人家,必须不能走寻常路。
在李夫人的府第,云紫幽过起了被调教成贵妇人的一些礼仪,程序相较当年李夫人调教云幽幽,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比于云府的惴惴不安,李夫人的府第,简直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云紫幽不仅对自己的明智感到洋洋得意。
云府也好,寒王府也罢,一整天都处于愁云惨雾之中。
而针对一触即发的殊死搏斗,百里初寒已然做好了全方位的准备,苍狼阁数百弟兄已然整装待发,寒王府的侍卫家丁也磨刀霍霍,就连屏幽也将随身所带之物准备好了,随时离开,沫儿和问天则是片刻不离屏幽左右,以防突发事件。
但是,从早晨,到黄昏,最后夕阳西沉,暮色笼罩天上地下,还是没有抄家灭族的诏令,而同样惴惴不安的云碧幽却等来了一纸诏书,这是一纸封后的诏书。
诏书大意就是:云碧幽秀外慧中,贤良淑德,颇具皇后之德,特敕封为皇后,而原先的皇后云幽幽,降为副后之位。
一门之中出了两位皇后,恐怕古往今来这是从未有过的,而大锦国既有皇后,也有副后,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的奇景。
当接过皇帝的圣旨,云碧幽简直是如坠五里雾中,本来是抱着赐死的打算接的诏书,如今却成了封后诏书,这是她无论如何想不通的,不知道娘亲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本来应该是震怒的皇帝,却不得不封她当了皇后,虽然是喜事,但是不安迅速的蔓延到了寒王府。
屏幽同时也接到了,在那里探听消息的听雨的汇报,她也震惊,当时秦夫人的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很疑惑,如今更加的迷茫,到底是什么让皇帝能放下如此奇耻大辱呢?
百里初寒疑惑的同时,也没忘了查探秦夫人这几日的行踪,得知她除了去过皇宫,就是去过哥哥秦暮的府上,之后一直在家里,偶尔的接触了一下苗疆的人。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百里初寒脑中不停的回想着听雪的汇报,皇宫、秦暮府第、云府,到底秦夫人掌握了什么才让皇帝妥协的呢?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而接到圣旨的云碧幽便被接到了皇宫,举行了封后大典,即使她百般不愿意,但是圣意难违,也毫无办法。
倒是秦夫人,在皇后的客气的陪同下,反倒处处得到皇帝和太后的礼遇,一连住在皇宫三日,直到云碧幽的封后大典结束,才被皇帝用太后专用的凤辇,风风光光的送回了云府。
秦夫人回到云府,依然如常,宠辱不惊,还似以前一般,念佛和料理家务,别的也就是偶尔破天荒的,与丫鬟调笑几句。
无论云将军如何逼问,她就是不说是为何皇帝下了圣旨,将云碧幽封为了皇后的,只是道:“将军!我安分和听话了一辈子,如今就让我任性一回,即使将来有个一差二错,也不会连累云府的。”
如此说了之后,云将军反倒无言以对了,只是每天不能安枕,就怕哪日一道圣旨,全家赴死的下场。
如此一来,一连三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云将军都没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
春季,应当是万物复苏,百废待兴的季节,可是屏幽和百里初寒也同云将军一样,每时每刻都准备着未来的腥风血雨
但是日子平静的就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就连屏幽都纳闷,当日太子只给她三日之期考虑,如今都三个月了,也没见他有任何的动静,想是不是他忘了,那就是再好不过!也许是一时的意气之语,想明白了也就释然了。
但是,事情总在人们疲惫的时候,发生变化,就在云府和寒王府都小心度日之时,喜讯却传出皇宫,传遍了整个怀州,并且几日内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锦。
副后云幽幽有喜了,已然怀胎月余,太医诊脉,说是男胎无疑。
顿时,皇帝不育的谣言不攻自破,人们纷纷骂制造流言之人,费尽心机的诋毁大锦国的神一样的人物。
皇宫内外一片喜色,伴随着春日里姣好的百花,将一整个冬日里的血腥和阴霾,一扫而光,到处是一片喜气祥和。
但并非所有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到高兴,秦夫人的房中,当她听到丫鬟的禀告,整个人都皱紧了眉头,她敢肯定皇上一定不育,但是如今平白的,云幽幽却突然有孕,这让她苦心为云碧幽好不容易争来的皇后之位感到担心,那样岂不是对她的女儿造成了威胁?
当日,要不是她使出了杀手锏,皇帝和太后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了,还能如此逍遥度日?
但是如今他们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本来掌握大局的她,也摸不着了。
这时,一道圣旨传来,大意是:皇帝、副后有喜,诏云将军和秦夫人一起赴宴。
而屏幽和百里初寒,同样接到了这样的一道圣旨,待传旨太监走了后,屏幽对百里初寒道:“云幽幽有孕?不是有诈吧?”
“也不一定呢,也许为了遮掩自己不能生子的糗事,弄个鱼目混珠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宴会却透着古怪。”百里初寒道。
“之前,皇宫有喜事,召见大臣赴宴的也很多,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是如此的简单,要不我们推了吧?”屏幽担心。
“推得了么?”百里初寒唇角微勾,安抚的握住屏幽的柔胰,“就是鸿门宴,我们也要去一遭,如果咱们能放下这里的所有人,不是早就一走了之了么?但是我们不能,不是么?”
他本打算与屏幽笑傲江湖,可是其一是皇帝百里冰曳不许,或者说是不放心,派人日夜看守;其二是屏幽和他都有一些亲戚和朋友放不下,不能如此的不负责任,如今只能在此与皇帝周旋。
屏幽安静的靠在百里初寒的胸膛,手自然的攀上他的脖颈,“寒!我们何时能拥有那没有腥风血雨的日子?我想能和你寻找一方乐土,种瓜种菜,养花钓鱼,闲来无事可以弹琴歌唱,登山远游,那才是我想要的。”
百里初寒轻轻拍着屏幽的后背,眸中对她描述的生活是无限的期盼,“是呀!我也向往,这次如果皇帝就是简单的宫宴,我会借此皇帝得子的高兴之际,提出来的,让他放心,我确实无心皇位,只要放了我们就好。”
百里初寒虽然安慰着屏幽,但是却知道,这些话就连自己都说着没有底气,何况聪明如斯的屏幽呢?
屏幽心中虽一动,可是那可能么?上次百里冰曳让她去皇宫所说的话,仍言犹在耳。
如果他真的存了抢夺弟媳的心思,恐怕他不会放过他们的,毕竟百里冰曳登基,已然过了数个月了,可是对于寒王府的监视仍然没有放松,而且在屏幽看来,还有增加兵卫的趋势。
自从先皇驾崩至今,当今皇帝百里冰曳就指派兵马,将寒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对于武功高强的百里初寒来讲,那不算什么,但是,也同时制约了整个府第的出入,就连下人出去买菜,都要有兵卫陪同。
百里初寒对皇帝的如此安排,并不意外,只要他放心,随他如何,他们之间的帐,岂是一时半会儿所能算清的?
正阳宫中,可谓是一片喜庆之色,到处张灯结彩,不亚于新年,或者是皇帝的寿诞。
满朝文武悉数到此庆贺,云战作为现任的靖边将军,当然不能缺席,除此之外,早早来此的百里初寒和屏幽,便看到了许多年未曾见到的李姨娘,或许应该叫做李夫人,和云紫幽也端坐在大殿的右侧首位。可见此时的身份地位不同寻常。
百里初寒和屏幽按顺序做好,既不显得张扬,也不显得不敬,只是默默饮茶。
云将军和秦夫人自然是大臣中的首位,虽然他位列丞相之后,但是如今可是当今皇后和副后的亲生父亲,尤其是这次的主题是副后身怀有孕,一时荣宠可见一斑,自然没人敢坐在首位。一门两皇后,这是谁也无法攀比的。
午时初,太监高喊:“皇上、太后驾到――皇后、副后驾到――”
众人皆“刷拉拉”的站起,齐齐施礼,高声唱道:“太后、皇上吉祥,皇后、副后万福――”
皇帝搀扶着太后坐在了首位,皇后云碧幽则面无表情的坐在皇帝的左侧,副后云幽幽坐在了太后的下首。“好了――众位爱卿和家眷都平身吧,这次是家宴,不要拘礼。”
“是!谢皇上――”众人纷纷落座。
皇帝的精神看出是格外的好,就连看向众人的目光,都带着和煦,真是应了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副后有孕,并一举得到男胎,这是稳固国基的大事。
既破了前一阶段的那不雅的谣言,也同时得到了大锦的传承,如何能不让他高兴,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新皇登基后的三把火,应该是告一段落了吧。
“今日招来众臣,是想宣布一件事,就是朕的副后云幽幽终于喜得有孕,并且太医诊过脉了,说是男胎,这是我大锦国的喜事,因此朕要今日宴请群臣,共同庆贺!”皇帝神采飞扬。
伴随着百里冰曳的举杯,众臣纷纷举杯,说着吉祥话。
上座的云碧幽眸中发出一丝不屑的眸光,虽然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屏幽还是捕捉到了,看来百里冰曳这是有欲盖弥彰之嫌,只怕是云幽幽的这个孩子来的也不光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