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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懂送礼的潜规则

转眼到了一九九八年,春节刚过,在中国北方大学校园里,有人在扯着嗓门喊:“林无望,林无望,许思维导师要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同一个寝室的同学萧聪,扯破了嗓门在喊着。

还在睡梦中的林无望,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还想去睡,继续他的美梦。猛然间,又一个鲵鱼打挺,一跃身坐在了床沿上瞪圆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谁在找我?”萧聪平静地说:“许思维,就是你春节前刚刚看望过的许思维导师,可能是你送去的那三根驴鞭惹祸了。”本来就心里忐忑不安的林无望,预感到可能真的是他在春节前送去的三根驴鞭惹了祸。

原来,这年春节刚过的北方大学校园,十分清静,同学们都放假回家了。就是留校复习准备考博的几个研究生,又都回家过年去了。只有林无望和萧聪两人,趁着过年无人的安静,收集和查阅考博前的有关材料,作最后的冲刺。

林无望自从走出九鼎山,上了大学,读到了硕士研究生,一心只做两件事,一是考取北方大学许思维教授的人类考古学研究,攻读先秦考古专业;二是完成父辈们的夙愿,解开一百六十多年前,民族英雄林天奇留下的那个硕大的神秘符号梅花结与九鼎山之秘,揭开所隐藏的惊世之谜。萧聪准备报考美学研究,两人都想早点见一见两个专业的导师,以得到他们的指点,好抓住重点来复习。但怎么去见呢,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两只手吧?再说马上就过年了,带一点礼物该是可以的吧。但带点什么好呢?他们也犯难了,带得重了,人家不收;带得轻了,又不成敬意。要带得不轻不重,恰如其分,恰到好处才是。

就是这个恰如其分,可令两个硕士研究生大伤脑筋。毕竟他们涉世不深,不懂人际关系的潜规则。当然,这一切在教科书上没有写,课堂上老师又没有讲,课外也很少听人说起,一切都秘而不宣,得靠自己去悟了。还是萧聪出了个点子,我们都是来自古龙山农村,带点家乡的土特产总是可以吧。于是,萧聪准备了一桶胡麻油,林无望准备了三根驴鞭,也让导师过年时调剂调剂饭菜,滋补滋补身体。大年二十九的那天下午,校园里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安静得很。也许是个拜导师送礼物的绝好机会。于是,趁着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两人分别去了各自要找的导师办公室。

驴鞭是九鼎山的出产之物,属于土特产之类的东西,其名不雅,其貌不扬。细细的,长长的,冻得硬棒棒的,真像三根烧火棍,家乡人走亲串友,都用根细绳一梱,提着就去了,谁看了都知道是个什么物件。而在城里的大学校园里,那样提着去绝对就不行了,得包装。用袋子装着去吧,也不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去送礼。用报纸裹起来,又有点掉价,拿不出手。林无望实在没有办法,就用三张旧挂历往外面一包,倒像是三本新挂历,心中不免暗自窃喜。

林无望怀里揣着精心包裹了个三根驴鞭,让人看见了,顶多认为是三本卷着的挂历罢了,绝对不会往送礼上去想。当他慑手慑脚地敲响了许思维导师的办公室门的时候,半天没人回声。他心想是不是老教授不在办公室,已经回家去了?不由得脚步往后退了回来,只好回去了,不送也罢。但又一想,事到如今,真还不送不行,因为驴鞭是个新鲜物,年前送不出去,年后就要坏的,放不住。往他家里去送吧,人家都在忙过年的准备,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后退的脚步又被这种意念,向前拉了过来。缩回去的手,再次敲响了门楣。又是半天,才听到办公室里有动劲,一个似乎非常遥远的低沉声音问道:“谁呀,门没锁,自己推开进来吧!”

林无望一拧门上的把手,真的没有上锁,便推门而进。其实,许思维有个习惯,他在看书写作时,是最怕别人来打扰,也最怕来来去去地开门关门,迎客送客,多浪费时间。因此,熟悉他的人都不会长时间地敲门,只敲三下,给个信号,便推门而入了。有话说话,有事办事,话说完了,事办过了,也就自动告辞,把门再关好得了。而他呢,屁股都不抬一下,还在那里看他的书写他的文章。对林无望的到来,他同样是一边说话,一边埋头写作。

“过年了,我来看看导师。”说着,林无望把那三包驴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书架上,好像是既怕许思维看到,又怕他没有看到。其实,许思维也很敏感,头都不抬地说:“那是什么东西,别放,拿回去吧!”林无望知道他是不会收礼的,再说当着老师的面,也不好提驴鞭二字,那是不敬之语,粗野之话,说不出口。便说:“没什么,是挂历,是……”。许思维嗯了一声,也就再没有理会此事。林无望也暗自庆幸,送礼成功。许思维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回家过年?”林无望怯生生地说:“我叫林无望,准备报考你的考古博士专业,想在假期里找点资料,及早做些准备。”一听是位考生,并且要报考他的博士专业,许思维就来了精神,放下手中的书本,和他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交谈,从考古讲到历史,从文物讲到地理,使林无望进一步明确了复习的重点和考博的要求。

回到房间里,萧聪早就回来了,满脸的后悔。他真像家乡人说得那句话,提上猪头找不着庙,送礼也送不到地方上。原来,当他敲开哲学系车教授的门时,老教授也正在电脑前查找资料,根本就没看来的是谁,也没看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萧聪像做贼一样的不自在,悄悄地把油桶放在了桌子后。当他说明来意后,车教授十分热情地走过来和他握了手,又给他泡了上好的新茶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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