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节气,放眼望出去都是一片令人心生舒畅的柳色。胭脂坐在一处,像是在怀念过去的一年。
她嫁到柳家已有一年的时光。原是个大家的女儿,嫁进来之时却无端成了使唤的丫头。柳家老爷的夫人凶狠跋扈,谁都惹不得。不过可怜了胭脂,轿子进门之际,就被一股大力拖了出来。满院子的柳树将这座不高不矮的墙深深的围住,只留下胭脂一人穿着一件红衣站在其中。
旁还站着一个穿着很是体面的丫头。她一头的又黑又浓的长发高高的盘在头上,插着一根木兰花的银钗。她阴狠的一笑,对着身旁几个粗鄙的汉子使了个眼色。胭脂被强迫着喝下一种苦涩的药,像是粘稠的一种带着血腥气味道的东西。
“你今后就是柳府的一名使唤丫头而已。不要忘记了,什么小姐的派头可要小心掖着,不然,除了剥去你的声音,办法还多的很。”那女子其实长得挺漂亮,眉眼干净,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凶狠的色彩。发髻处刻着一朵盛开的曼陀罗,鲜红的花蕊像是蛇信子一般。
胭脂退后一步,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响,像是铁器相擦的声音一般。她不敢置信的摸摸自己的喉咙,才知其如火一般的痛楚。
“你已经不能说话了,你还不明白吗?”那女子手中还握着一根麻绳,一下一下的打着地面散着的柳叶。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这园子里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人。胭脂蓦地转头,提裙追上去之时已是徒劳,那女子在门外点头哈腰的对着一华服的女人说话之时,胭脂才知这其中。
“办好了?”楚氏女人将手上的一翠玉镯子拔下来套在旁边那女人的手腕处。
“夫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凝翠一下子跪下来,冲着上方那女人磕头拜谢。
“凝翠,跟着我你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府中的大小事需要你的时候还多的很,不要在意这种小事。”楚氏整理了衣衫,盯着这府中一望无际的柳色,凝眉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过中午了,是时候用膳了。”凝翠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少爷快要回来了是不是?“楚氏手指尖竟不知觉的用力,将撑着她手的凝翠一惊。凝翠赶紧的跪下来,对着她一拜,身体禁不住的颤抖。
“少爷已经在路上了,在路上了。”
“在路上。”楚氏像个孩子一般笑起来,对着高墙外的那一簇簇盛开的桃花叫道:“我儿快归来了,快归来了。你们可得要收拾好了迎接我的儿才是。”
柳府上下的仆人都知道那楚氏其实是个疯子,她儿早就死了。死在了她自己的床上,乱伦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她的身上,渐渐也变疯了。
柳府其实分着两处,一个西墙,一个东墙。这满园子的柳树其实也是方便了其中的人,无数的冤魂死在这其中,没有人敢说出来,就连跟旁跟着的几位仆人,只愿两年一过,便是一轮。
柳府的老爷任着她胡闹,纵容楚氏杀死一个又是一个。
胭脂仍穿着一身拖地的红裙坐在屋内细想细想。方知其实其中早就有预谋。哥哥嫂子三月前撑着一把白伞上了她的绣楼与她说道,这京都里面有一大户人家来向她提亲,说是看上了家中府院子里的灵气。胭脂生的极有灵气,眉间一颗朱砂痣,眼睛里带着不一样的水灵。
她嘻嘻的笑着问道是如何如何一般的人。
嫂子娇嗔着轻点她的眉心说道:“女孩子家何顾问这么多?”胭脂也就没在问。只是常年在绣楼中待着,总归是对自己的夫婿有了一份不一样的期待。
胭脂的家里在城中算是二等的商户,有百亩良田,也有几间挺大的商铺。胭脂想此番嫁的定会是个好人,待她如家中人一般。
哥哥的面容藏在一片灰色的雾中,他始终是手里握着一杯热茶,怔怔的望着屋外出奇。窗外还挂着胭脂哥为她做的一竹铃,在风中肆意的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