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张三刚收了摊正准备回家,被李四撞见了。李四和几个人兴冲冲地往村北边跑。张三问:急啥?慌媳妇啊?李四哈哈一笑,说让你说对了,我们哥儿几个斗地主,谁赢谁请客,走,一起去,咱去“一生一世”。那几个人也一起说,走吧,走吧。
“一生一世”是个歌吧。唱卡拉OK的。张三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眼都看直了,心说一个村子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好去处,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他们几个被带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的灯光很昏暗,也很暧昧,前面摆放着一台大电视,两边有音箱,正放着“妹妹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呢,画面上清一色的泳装,有个美眉在扭着屁股搔首弄姿。张三和李四他们正瞪大眼睛看得入神,从隔壁“哗啦”一下涌进几个漂亮可人的美眉来,蛇一样就缠上来。张三马上就像服了迷魂汤晕晕糊糊的。随着音乐响起,张三就和一个女孩飘进了舞池里,从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让张三陶醉万分。这时,张三就瞥见李四和一个女孩躺倒在墙角的沙发上喁喁私语。顿时,张三感到血脉贲张。他抱着的女孩娇声娇气地说:您是个大老板吧?张三脸一红,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这女孩又说:咱俩真是有缘啊,请问大哥叫啥呀?张三就像着了魔法,答道:张三。那女孩接着又问:你能不能把联系方式给我呀,有空给你联系哩。不知怎么了,张三就把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告诉了这女孩,女孩像只鸭子“嘎嘎”地笑了。
出了门,张三还沉浸在女孩的温柔里不能自拔。他对李四说:那女孩向我要了手机号码了呢?李四惊愕了一下,问:你实话实说了?是啊。张三回答。李四就怪怪地笑了:你是想艳遇想疯了吧?你咋能实说呢,传出去被人笑话的,我就报了个假名,我说我叫小王,那女孩告诉你名字了吗?张三的头一下大了,可不是嘛,这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就坏了,他依稀记得女孩告诉他叫小红,这明显是个假名嘛,张三后悔得直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怕啥来啥。第二天,张三刚把水果摊摆好,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接,那头传来一阵嗲声嗲气的话:张哥,你猜我是谁?猜猜嘛,猜不出来呀,我是小红啊,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想你哩。张三立即像被马蜂蛰了一下,坏了,让那女孩缠上了,这以后的日子就别想消停了。但对方似乎很友好,马上就挂了电话,并没有说过火的话。张三稍稍放了心。傍晚时分,张三的手机又响了:张哥,你能不能来一趟,我缺点钱,你帮帮忙。张三听了,头皮一下就炸了,麻烦真来了。那头还说:要不,我给嫂子打个电话?别、别。张三忙不迭地说。那你明天准备500块钱放到“一生一世”门口的垃圾箱下面。张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张三越想越气,本来,那晚自己什么事也没干,凭什么让她讹自己呢?自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着想着,张三就感到事态严重,这事得有个了结的时候啊。想到这儿,他揣上一把水果刀就去了“一生一世”。
来到这儿,正是夜幕降临,女孩们像鸟儿出了窝叽叽喳喳。张三一眼就看见前天晚上的小红来。他一把拉过小红,到了僻静处,面露凶光问她为什么老给他打电话?那女孩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说:没——我没打过什么电话啊?张三又凶巴巴地问:那晚,你为啥给我要电话?女孩看到张三手里的水果刀,吓得花容失色:我就是随口一问,谁会当真啊?张三不由怒从心头起,妈的,敢讹我,还不承认,太狠毒了。张三越想越气,就忘了是来吓唬吓唬这女孩的,竟用刀子朝女孩的大腿捅了一刀,倾刻间,就见殷红的鲜血淌了下来。张三扔下刀子,逃也似地跑了。
张三没回自己家,而是去了李四家,张三一有事总爱往李四家跑,跟李四商量,他知道自己犯了法,罪责难逃。来到李四家,迎面正碰上李四的老婆。李四的老婆是个马大哈,爱凑热闹。李四的老婆一见张三,脸上就绽开了一朵花,兴高采烈地朝屋里喊:李四,你出来,看谁来了?你输定了。喊完,就招呼张三坐下去拿茶叶。张三哪有心思闲坐,忙推辞说马上就走。李四的老婆不乐意了,她高兴地哼着小曲,扮着鬼脸说:张三,这两天,有没有一位妙龄女郎给你打电话啊?哈哈,那天,李四回来说你跟女孩跳舞像个娘们,还把手机号码给人家了,我们就给你开了个玩笑。我跟李四打赌,我学那女孩的声音给你打电话,你若相信,我就输了。你肯定听出是我的声音了,来问我们是咋回事儿,对不对?说完,一派得意洋洋的模样。
张三听了这话,顿时目瞪口呆。
载《文艺生活·精品小小说》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