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和老婆都在局里上班,特别是近年来路明顺风顺水被局长器重,很快就做了副局长。路明心里得意,局里的人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的。唯独他在老婆面前显摆时,他老婆鼻孔里“哼”一声不以为然,路明生气,他老婆说这是给他保持清醒的头脑呢。
那天,局长来找路明,恰巧他老婆也在。局长开着玩笑:“在家没亲热够啊,上班要注意影响。”路明尴尬地笑了笑,不作解释。路明的老婆见到局长,立即小鸟依人般凑过去,两眼瞪得铜铃大:“局长的皮衣真合身啊,我看看料子。”她来到近前仔细端详。路明就发现局长眼睛陶醉了似的眯缝着,还深深地来了个深呼吸,路明也发现今天他老婆身上的香水太浓了。局长是个什么人他路明清楚得很,他不会对自己的老婆动歪脑筋吧?突然之间路明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局长深感厌恶。这时他老婆还在喋喋不休:“这皮衣的料子上等,做工也细,没个千百块恐怕拿不走。”一听到这儿,路明心里一“格登”:前不久,他老婆拿了家里一千块钱,说是给他毕业刚上班的小舅子买身皮衣,让他好讨女孩芳心的,难道……路明不敢想下去,他再看局长和他老婆你一言我一语亲热地说着话,心里突然就像吞下一只苍蝇。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更加证明了路明的判断。局里为迎接新年来了一场交谊舞联欢。局长不找别人做舞伴,偏偏找他路明的老婆。局长还说:“借你老婆一用,你不生气吧?”路明当时没说什么,心里气鼓鼓的,脸上却堆满笑意:“我会那么小气吗?”路明的老婆人长得漂亮,舞跳得更漂亮,只见她和局长跳着花儿,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这天,局长找到路明,说是局里下属一个厂子和南方某企业有个合作,要签一个合同,需要局里找名领导过去以示诚意。路明一听心领神会,马上请缨愿意去跑一趟。局长很高兴,说:“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还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
一切顺利,本来要呆一周的,只用了四天就完成了任务。路明提前两天回到了家。到了家,兴奋的他想给老婆一个惊喜,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走。屋里没人,朝卧室一看,顿时两眼发直,在晾衣架上赫然挂着一件皮衣。这件皮衣路明再熟悉不过了,他当初和老婆看了不下十遍,正是局长那天穿的皮衣。路明头脑一片空白,他到底是有涵养的人,他谁也没惊动,悄悄地退了出来。
路明找了间小面馆,把自己灌了个一塌糊涂。最后,路明决定和局长拼个你死我活。局长的好多见不得人的事,他路明清楚着呢!你对我不仁别怪我不义,路明从手提袋里拿出纸和笔,唰唰唰写了一封检举信,为了表明与之抗争的决心,还署了真名,乘着酒兴,到门口的邮局买了邮票投了出去。
他在大街上来回遛了几圈,天色已晚,竟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家。刚到门口,他老婆就吼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喝了酒,家里都成酒鬼了。”路明脑子很清醒,问:“都成酒鬼了?还有谁?你的相好?”他老婆嘻笑着用粉拳捶了路明一下:“你小舅子来了,喝得烂醉,到了屋里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倒在咱床上睡着了,你可别怪他啊!”
路明一激灵,那件皮衣不是局长的!他想起刚才投出去的那封信,脸一下子白了。
载《文艺生活·精品小小说》2008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