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传闻中的一样,关纤云轻纱遮面,看不清她的真容,但是那一双凤目却是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她的身材娇小,却柳腰盈盈一握,娇躯窈窕,伴随着荷风微摆的衣裙,以及如瀑的青丝,可以说足以惊艳四方。
她轻快地往前几步,来到关偃月的一侧,婷婷而立。
表面上看起来普通到令人忽视的关偃月对着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家家主开口了:
“时老爷,今日因为拜见圣将的原因,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他的言语客气无比,单单看那些字眼,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他很容易亲近,然而他说话的神态以及语气,却并非如此,充满了逼人的压迫感,那并不是居高临下恃强凌弱,而是自然而然的一种气质。
时家家主的脸色有点不自在,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连连摆手称不敢。
“纤云,见过时伯伯。”关偃月侧头,对着自己这一位艳冠天下一舞倾城的女儿说道。
关纤云莲步轻移,上前一步,盈盈地施了一个万福,不卑不亢,同时有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几乎像是与生俱来的高贵,雅声道:
“纤云见过时伯伯。”
以关纤云的身份,能够得到她一声“时伯伯”,几乎可以令任何像时家老爷那般的家主受宠若惊飘飘欲仙,不过虽然这老家伙有点失态,毕竟也是淮阴第一世家的一家之主,在风里雨里浸淫了许多年,并没有把这一句话当成真的,他知道,这就是一个礼貌而已,而非心甘情愿心悦诚服地称呼一声“伯伯”。
“纤云小姐的这一声‘伯伯’,在下是接受也不敢,不接受也不敢,接受了,想必在场的许多人会觉得老夫厚颜无耻了,不接受,实在是显得有点托大,这倒真是为难啊!”时家家主现如今是笑吟吟地说出这一番话来,看起来像是有点题外话,不过却是谈笑间将自己的困惑全部都摊了出来,反而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很“真”。
“时老爷说笑了。”关偃月的脸上毫无笑颜,却也算不上特意的严肃。
时家家主不想对着这些事情多说一些什么,因为这会让他感觉到艰难,一带而过就好,他侧了侧身子,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身后的下人们全部都很识趣地散开,而大街上的热闹也渐渐缓解,人们知道,正事到了,接下来的时光,不属于自己这些人。
关偃月朝着时家的朱门迈出一步。
像是有着一种很别样的力量在周围沉淀。
关纤云不急不缓地落后一步,莲步款款,娇小的身子像是轻云出岫,翩然而行。
这一对父女在众星捧月之下,入了时家。
……
……
管阔坐在时家的堂屋之内,在他不远处的主位上,金忧作正襟危坐,低垂着眼帘。
他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却仿佛一整片浩瀚的星空悬在天穹之上。
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对于他来讲,似乎都只是过眼云烟。
外面的喧哗缓缓消散,但是浓重的气氛却是徐徐压了过来。
拜见圣将,随后得到圣将的启示、教诲,那可是极为庄重的事情。
管阔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绝对不会的,现如今,既然金忧作都告诉了自己一切,那么关偃月就必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关纤云也有可能知道。双方相见,血缘关系非常亲近,却不过是素昧平生,那可不是什么很轻松的场景。
外面的金色阳光斜斜地撒进来,将规则的建筑物的轮廓歪斜之后投影在地面上。
院子中,一朵花瓣慢慢飘零,而脚步声也伴随着此入了堂屋。
金忧作低垂着的眼帘缓缓抬起。
没有甲士跟随,关偃月那高瘦的身姿缓缓掠过花坛一角,他的面色古井无波,面对圣将,即使他的心中再敬畏,也并没有忘记过自己关家人的身份。
他的身后,那一朵出岫的轻云翩然若仙,淡雅浅色的长裙荷风微摆,她莲步轻移,踏着瓣瓣花瓣而来,仅仅只是很自然的步伐,却仿佛在舞蹈,那样动人。
的确,她是天下最最出名的舞者与美人之一。
仿佛有着娉婷扬袖舞风轻的韵味。
时家家主并不敢走到他们的前面,但是作为主人,他没有理由落在后头,关家虽然显赫,却也很注重礼仪,就算时家家主再客气,他们也不会去这么做,所以这一个老家伙和他们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没有敢接近,步伐却是不落下分毫。
金忧作高高在上。
管阔微微斜着眼眸,坐得还算端正,当然算不得睥睨,那只是一种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卑”的态度。
时家家主暂时还不敢坐在管阔的对面,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管阔的身份,管阔和关偃月关纤云的恩恩怨怨,他也清楚,他们之间错综复杂,很难说得清楚管阔应该摆出怎样的姿态才是正确的,但是最起码,他自己不便于在那一对父女拜见圣将的时候坐在那边,那样子就显得不礼貌了。
高瘦的关偃月拾级而上,入了堂屋。
身材娇小但是窈窕动人的关纤云和他比肩而行,裙裾拂动,带起几股微风。
“偃月见过圣将。”
关偃月微微躬身,这一动作充满了极致的恭恭敬敬,可是却不卑不亢,甚至隐约还有着独有的高傲——我尊敬你,因为你值得尊敬,但是我还是会保持着自己的高贵,因为我值得高贵。
金忧作微微点了点头,此时此刻,虽然时府内的人并不太多,但是依旧可以算得上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神情动作有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
也许在以往,因为他对关偃月这一位后辈极为看重的原因,他可能会在对方的面前显得容易亲近,但是唯有今天,不行。
对方是以带着女儿接受教诲的名义来拜见圣将,这是当下的现状。
管阔感觉关纤云的那一双凤目从自己的脸上、身上掠过,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随后便简简单单瞟了一眼金忧作,眼帘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