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方连夜特意将车帘都卷起,换成了轻逸的白纱,故意驾着马车在城中溜了一圈,才去了相反的城门。果然,隔着老远就听到城门有人在盘查的声音,小丁把马车停在旁边,等待着盘查。
一个兵丁指着小丁的鼻子说:“车上是什么人?”
小丁还是很瘦小的,被兵丁一推,差点摔倒,连忙站起来,很是无辜的说:“是我家小姐啊!”
兵丁斜着眼睛看了看垂着轻纱的马车,方连夜穿着一身水红色纱裙,腰间用两指宽的绛紫色丝带系成松散的蝴蝶结,显出纤细的腰肢,青黑色的发丝被一只竹簪挽主,素雅中带着几分柔和,纵然戴了面纱,还是让兵丁看直了眼,自然也看到里面的两个大箱子,粗声的说:“下车,接受检查。”
小丁抱住兵丁粗壮的胳膊,不让兵丁掀开轻纱,高声的说:“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谁吗?我家小姐可是苏府的少夫人,你有几个胆子敢盘查?小心你的脑袋。”很明显小丁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让兵丁惴惴不安,不敢上前检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苏白蔹刚走到城门口,就看到作威作福的兵丁谄媚的走来,说:“这不是苏少爷吗?您来的正好,这个小子说马车里坐着的是少夫人,不肯接受盘查。”说完还挑衅的看了小丁一眼,似乎再说,要是你敢说谎就让你好看。
苏白蔹隔着老远便认出了马车里的人就是方连夜,心中一颤,酸酸涩涩的在胸腔里回荡,那种热流最终停止在眼眶,似乎受到蛊惑般轻轻的掀开车帘,伸出手,柔情似水的说:“夫人,既然官爷要查,那咱们就给他查吧!”
方连夜轻轻的将手放在苏白蔹的手上,几分娇纵的说:“哼,听着他的话好像我是骗子,那你就干脆不说话,让他们把我抓了得了。”
兵丁冷汗直冒,还以为小丁是个骗子,没想到是真的,连忙上前告饶,说:“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少夫人,还请少夫人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方连夜看了不看兵丁一眼,将头扭到另一边,似乎还在生气。
此时的苏白蔹眼中只有方连夜微怒的容颜,近乎于讨好的说:“如何你才能不生气了?”
方连夜冷哼一声,说:“那你把他的眼睛挖了吧,他刚看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兵丁顿时吓得腿发软。
方连夜的一席话顿时令苏白蔹的脸拉了下来,很是不悦的挡在方连夜的面前,语气也带着几分暴戾,冷冷的说:“那就这么办吧!”话音刚落就把兵丁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看到眼前被吓瘫的兵丁,方连夜轻轻的笑出了声,说:“算了,不过是吓吓他,就当是教训过了,查吧。”说完便让到一旁,让他们查。
在一旁抹汗的几个丙丁互相看了几眼,惴惴不安的掀开车帘,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一些衣服,还有一些旧棉被、毯子什么的,有些奇怪的相互看了几眼。
小丁叉着腰指着那些兵丁,说:“你们到底查完了没有?我家小姐特意收集了一些旧棉被,准备送给郊区那些穷人的,这也要查这么久?还是说你们认为这也有什么不对的吗?”
几个兵丁连忙下了马车,对方连夜和苏白蔹说:“都是我们多虑了,少夫人宅心仁厚,真是他们的福气,请!”
方连夜皱了皱眉头,嫌恶的说:“我不要坐这辆马车了,都被他们踩过,这么脏。”
苏白蔹似乎也察觉到今天的方连夜似乎有些不同,却又想不到那里不一样了,讨好的说:“好,那我们换一辆马车好了。”恰好,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驶了过来,准备接受盘查,马车的顶篷上并没有挂铃铛,是一辆空车,便拦了下来,说:“那坐着一辆怎么样?”
“好。”方连夜应了一声,水红色的裙裾微微晃动,让车夫和小丁把大箱子搬到了马车上,对小丁说:“那你把马车送回去吧,记得里里外外都要用醋熏过了才能放回去啊。”
“是!”小丁一甩鞭子,驾着马车又回去了。
正当方连夜和苏白蔹准备上车的时候,听到齐豫冉远远的赶来,拦住了两人,有几分羞恼,还有几分爽快,一点不留情面,直接让身后的人搜车。
纵然是多年的好友,苏白蔹也觉得这么做有些过了,皱了皱眉头,甚是不悦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豫冉无所谓的说:“没什么呀,不过是有人想要声东击西罢了。”话虽然是跟苏白蔹说的,却一直幽幽的看着方连夜,很是让人不解。
很快那些人将车里里外外的搜查了一遍,说:“回大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两箱衣物、被褥。”
齐豫冉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通方连夜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陪笑说:“都是在下鲁莽,不小心冲撞了苏少夫人,还请见谅。”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将“苏少夫人”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似乎带着几分嘲弄。
方连夜根本不领情,说:“算了,今天我也不想去了,查了一遍又一遍,真扫兴。”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慢着,齐大人,你要的人,在这里!”
有些惊诧的方连夜缓缓的回过头来,正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还有他身边站着的苏白术……
“哦,原来三小姐在这里啊,看来,我们真的是错怪少夫人了。”齐豫冉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用别有用意的神色看着方连夜,却未能从方连夜的眼睛看到任何异样的神色。
苏白蔹显然有些不满齐豫冉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苏白术,缓缓开口,说:“齐大人,舍妹不过是娇纵了一些,对于结亲这件事,她并不清楚,所以才会置气离家,既然现在人已经找到了,那就改日让舍妹陪齐小公子四处转转,相互了解一下,如何?”苏白蔹故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表现出不满的情绪。
齐豫冉心中了然,歉疚的一笑,说:“这是自然。”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齐流垣说:“我们先回驿馆休息,改天再去拜访。”说完,还略带深意的看了方连夜一眼。
等齐豫冉离开后,聚集在一起的官兵也都散了,冷清的城门前,就剩下方连夜几人。
方连夜用力的挣开苏白蔹的手,转身准备回医馆去,却被苏白蔹拦住了,有些恼怒的说:“你想干什么?”
然而,这一次苏白蔹并不打算放手,走到苏白术的面前,看着苏白术身边的那个男子,说:“多谢,现在你可以走了。”态度很是不和善 ,甚至是愤怒。
男子根本无视苏白蔹,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苏白术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贴着苏白术的耳边说:“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哦,这可是他的要求。”男子的声音并不是很低,只是恰好让方连夜和苏白蔹都听到了。
方连夜的脸色顿时变了,狠狠的推开男子,幽黑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愤怒,把苏白术护在身后,说:“欧阳钊,你可以滚了!”
欧阳钊却用一种令人费解的目光看着方连夜,身后似乎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如同在黑暗中堕落的羽翼,微微嗫嚅了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离去。
苏白蔹很是嫉恨的瞪着欧阳钊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头看着憔悴的苏白术,微微叹气,声音也柔和了不少,说:“你既然不愿意这门亲事,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拒绝?你要是说了,我也不会勉强你。”
苏白术冷笑一声,抬起头,发笑,看着苏白蔹的眼睛,说:“有用吗?只要是对苏家有利的事情你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吗?二姐还不是嫁到楼家去了?”
“这不一样的……”苏白蔹自己说的时候都有些理亏。
苏白术微微侧头,嘲弄的一笑,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是苏家的人就要任命,这话不就是爹说的吗?那楼千舒是个什么东西?二姐嫁给他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你们是怎么做的,还不是直接把二姐逼上了花轿?”
苏白蔹看着苏白术脸上滑落的泪水,有些心疼,却不知该怎么安慰,说:“三妹!”语气中满是无奈。
方连夜知道苏白术现在受不起刺激,害怕苏白蔹看出异样,连忙站在苏白术的身前,挡住了苏白蔹的目光,说:“先回去了再说吧,这大街上的,还是不要说了。”
“好!”苏白蔹虽然有些奇怪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确实有些话不好在这里说,只能松开手,缓缓的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