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一天,不论是街道还是学校到处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夜色降临的时候,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像变戏法一样亮起来,将整个世界装扮成梦幻般的水晶城堡。若说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一定是这些彩色霓虹灯,若果没有了它们给夜幕带来的精心点缀,圣诞节或许只能是昏黄灯光下隐隐绰绰的一个平淡夜晚。
宋铭杨来学校找洛逝的时候,洛逝正面对着堆变态的经济学公式走神儿。
依稀想起以前和叶宇琛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在平安夜送给洛逝一个红扑扑的大苹果,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准时打来电话,提醒她将那个代表着甜蜜幸福的苹果吃下去。洛逝本就是一个懒散的人,不太在意这些节日所代表的含义,每次都是在叶宇琛的“严重警告”下才勉强吃几口。天知道半夜吃一个苹果带来的热量要用几天才能减下去。回首过去不堪路,只剩下无奈与心酸。
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想起以前也只能更加衬托出自己此刻的落寞。她在心里想,宋铭杨更不会在意这些小情侣才会大肆渲染的小情调,他早已脱离校园的纯真,在他眼里,谈成一笔生意或许要比浪费精力布置一场华而不实的浪漫惊喜更令人有成就感。
还有挨千刀的连夕,以前有她在的时候,平安夜总会收到多的放不下的礼物,洛逝沾着她的光几乎可以吃到各种各样名贵的小零食。如今看看眼前放着的从食堂一块钱买来的早就冷了的半杯奶茶,还有面前跟天书似的公式,洛逝的心情简直跌倒了万丈深渊。
所以,连宋铭杨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都完全不知晓。
宋铭杨拿起洛逝身前的书,端详了半天说:“我们洛洛这么爱进步,看来我该欣慰了。”
洛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视线对上宋铭杨那双笑意盎然的眸子,一身黑色呢子长风衣更是将他衬托的像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洛逝猛地闭上眼摇了摇头,心里暗暗鄙视自己,一见到这个人智商就直接为负了,什么王子公主的,那是小孩子才会用的比喻。
宋铭杨轻笑出声,用手揉着洛逝乱糟糟的头发:“走吧,今晚我带你去玩。”
被宋铭杨温暖有力的大手牵着,洛逝喜滋滋地跟在他身后,真希望学校这段小路可以变得长一点。宋铭杨时而回过头给她一个温柔的笑,看在洛逝心里,简直就是太阳一样灿烂的光芒普照在神州大地。之前心里那点不痛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街道是几乎都是甜蜜的小情侣,洛逝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不住地感叹:“原来平安夜是这个样子啊!大长见识了。”
宋铭杨轻笑:“没见过就多看看。”
洛逝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的窘态又一次展露无遗,还真是不合时宜。“你要带我去哪?”洛逝转移话题。
宋铭杨给她一个狡黠的表情:“暂时保密。”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为你精心策划一场惊喜,是否就可以证明在他心里你会占有一席之地;
如果他在这场盛大的惊喜之后向你求婚你又该怎么选择?
“我不愿意。”这是洛逝的回答。
面前是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戒指,满脸真诚的宋铭杨。
整个城市此时被梦幻迷离的霓虹灯装扮着,就像海市盛楼般令人沉醉迷恋。剥落了白天徐喧闹的外装,夜晚的轮廓在明亮的灯光中显得愈发静谧安宁。
不远处的摩天轮缓缓转动着,每一圈便是一段不紧不慢的时光。
眼前这个男生在不停变换的灯光下像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物,美得有些不真实,洛逝紧紧盯着他的眼眸,像是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除了真挚以外的情感。
周围驻足观望的行人中不知是谁说了句:“嫁给他”。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营造出的浪漫氛围几乎要让洛逝将“我愿意”脱口而出了。这正是她那颗埋藏在深处的少女心心心念念的场景,帅气的少年,华美的摩天轮,他深情的眼光像清澈的湖水,令她愿意沉溺其中永远不会醒来。
只是,连夕的那句“离宋铭杨远点”意外地出现在脑海,它迅速地占据上风,将那些起哄声和罗曼蒂克的想法生生压在一边。
连夕不会无缘无故说出那句话,一定有什么原因是她所不知道的,而且和面前这个有着温和微笑的男生有关。
所以,我不愿意。
因为我一点也没有走进你的世界,或许,是你不愿意让我走进你的世界。
路人们陆续扫兴地离开了。对他们来说,在这个几乎每天都上演求爱大作战的浪漫地点,观看一场场免费剧情似乎已成为习惯。
成功,便欢呼;
失败,很正常。
热闹渐渐冷却,只剩下洛逝和宋铭杨。
“为什么?”宋铭杨站起来,看着洛逝的眼睛。
洛逝没有闪躲,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从认识到现在,我们彼此并没有走近对方,你难道不觉得你今天的行为很草率?”我是喜欢你,像个白痴一样留恋你的温暖,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自知之明。
洛逝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宋铭杨,他的眼睛里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良久,久到洛逝以为时间要永远停在这一刻了,宋铭杨才说:“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这次轮到洛逝难以置信了,傻瓜都能听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呵,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的温柔,你的关心甚至于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把我当傻瓜一样在玩弄。
可是,你错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用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来填满对生活的欲望。
至少,我不是。
洛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转身。
依稀听得宋铭杨的喃喃自语:“或许你和她不一样。”
从小老师就教我们,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你难道不懂得用另一个人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人,这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吗?
况且,是你对我做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