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员外家中。
“冯员外,今日讨扰,是想再了解一些情况。”
凌霄觉得冯曼儿的失踪应该不是普通的绑架,不仅仅是因为作案者武功高超,手段犀利,还因为肖家和马家属于不折不扣的江湖中人,而冯家却一直以普通商户的身份抛头露面,在这三宗案子里显得有些另类。冯家真的只是普通商户吗?凌霄想全方位的了解冯家的情况,希望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凌捕快只管发问,只要在下知道,一定言无不尽。”冯员外的精神似乎比昨日稍稍好了一些。
“冯员外今年多大年纪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呆在冯家庄吗?”
“在下今年四十有六,年轻时在川夏郡宁A县开过一家客栈。”
“川夏离此恐有千里之遥,员外怎么会去了那里?为什么又回来了?”
“在下祖籍就在冯家庄,家父曾是宁A县衙主簿,所以全家都跟着父亲迁往了宁A县城。二十年前,家父暴病而亡,小可与家母一起护灵还乡,那里的生意也不做了,在家乡置买了田产,安顿下来。”
“老太太还在吗?”
“不在了,已经离开十年有余了。”
凌霄沉默下来,这一问一答里面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但是……。
“冯员外,小姐年纪还不到十八岁吧,想必是员外成婚较晚的缘故,不知道夫人是哪里人?你们怎么没要个公子呢?”
冯员外听了凌霄的话,神情有些黯然。
“在下成婚也不算晚,只是刚刚几年光景夫人就去世了,也没有留下子嗣。曼儿和她的母亲都是我捡回来的。”
“什么?捡回来的?”凌霄心中一下子警觉起来。
“是的,十八年前到我到彬州贩卖粮食时,从龙泉山下捡来的。当时她从山崖上跌落,已经晕死过去。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就和冯允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馆。还好,总算救活了她,可医馆大夫竟说她已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之后生下便是小女曼儿。这也是她们母女前世修德,从山上跌落却双双平安,实是万幸。”
“这么说,冯员外对夫人有救命之恩。员外可问过夫人因何跌落崖下?”
“只听夫人说家乡遭灾又突生瘟疫,便随丈夫一起背井离乡到彬州谋生,不想途中丈夫竟染上疾病,不治而亡。至此,夫人万念俱灰,遂跳崖轻生。若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腹中已育有胎儿,她大概也不会苟活于世。”
“十八年前家乡遭灾?夫人祖籍何处?”
“湖州飞F县在下知道,那年确实遭遇了洪灾。”
“想必夫人无依无靠,又因员外于她有救命之恩,这才与员外结为连理。”
“并非如此,夫人对她死去的丈夫情谊深厚之极,恐怕您是想象不到的。当时,夫人虽然感谢冯某救了她们娘俩一命,却不肯在家中居住,只到村边搭建了一座草房,以刺绣度日。这令在下深为感动,便时常找些借口接济一下夫人。一开始,她的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有个盼头。谁知,孩子降生不过一个多月,便接二连三地有人上门滋扰,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更有甚者,竟有人夜半夺门而入,欲行非礼。若不是我派人保护,恐怕惨剧已然发生。是以,在李妈的苦劝之下,夫人才肯搬进家中居住,但却因此惹来众多的闲言碎语。迫于世俗压力,顾念女儿的将来,夫人也渐渐认可了在下的为人,这才勉强听了李妈的劝告,同意嫁入冯家。但婚嫁之日,却是在夫人为丈夫守孝三年之后。”说到此处,冯员外颇为伤感,未听啜泣之声,却已见泪流满面。
凌霄扭头看看沈冲,真想不到冯家竟还有此等离奇、感人的故事,冯员外也真是饱经人世沧桑了。凌霄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问道:“不知在下能不能见见尊夫人?”
“那可不行!”一个清脆悦耳却焦急万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薛林越一闪身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目光炯炯的看向凌霄,比上次见面更显得娇媚可爱,一身碎花袄裙展出了婀娜的身姿,白润的脸上透出了更多的成熟和坚韧。
“因为什么?”凌霄轻声发问。
“干妈因曼儿姐被劫,终日以泪洗面,心力几近交瘁。如果曼儿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她……。”说到这里,薛林越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角淌下两行热泪。“倘若,此时去见干妈问东问西,只怕她会支持不住!”说到此处,薛林越神情哀伤,眉目之间顿生几多可怜。
薛林越几句话说的凌霄心中酸楚,眼睛也湿润起来。可是,目前只有冯夫人的身世还是个迷,了解了她的身世此时此刻对案子的侦破显得尤为重要。但是,因为薛林越的阻止,凌霄竟左右为难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凌霄终于说道:“薛姑娘,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勉强了。可是你要知道,面见夫人询问一些情况对破案特别重要。你一定也十分希望早些把你的曼儿姐姐救出来吧。”
薛林越当然希望早些救出冯曼儿,此刻的她甚至想要带着凌霄上楼去见冯夫人了。却听凌霄接着说道:“所以凌霄想请薛姑娘将这些利害关系慢慢讲给夫人知道,希望在下次来的时候,你能带着我们见到夫人。”
薛林越感觉到凌霄的眼睛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温柔和诚挚,加之她自己也想早日找到与自己情同姐妹的曼儿小姐,是以她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轻轻点了点头。……
凌霄和沈冲离开了。
二楼的一间房子里面,一扇窗子的后面。一道婀娜而凝重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盯着凌霄离去的背影凝眉沉思,口中轻轻的问道:“会是他吗?”这时,薛林越正巧走了进来,她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凌霄几人已经走了很远了。
“干娘,您说什么?”
冯夫人转过美丽而憔悴的脸庞,苦涩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年轻捕快人还不错,倒是可以考虑见上一面。”
凌霄和沈冲等人一路驰骋,灰暗冰冷的马家寨已经被他们远远撇在了身后,肖庄在他们的视野里变得越来越近。今天,还是不虚此行的,冯夫人的来历似乎已成为案子的关键点,这一个个谜团好像都在围绕着冯夫人的神秘来历。
就在他们正要从肖庄边上经过的时候,凌霄突然勒住了坐骑。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肖庄,似乎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