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凌霄和沈冲就被刘显宗叫进了县衙后堂。
后堂里面,刘显宗在座,刘康站在刘显宗的身边,汤泉和泰华则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这一切对凌霄而言,仍像往常一样,再熟悉不过了。与往常略有不同的是,后堂主宾的位置上多了一个生人,一个样子十分随和,留着几绺山羊胡子的瘦老头儿。在瘦老头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生的身材高大,膀阔腰圆。
见到二人进来,刘显宗紧绷着脸一派威严的模样,对二人恍若未见。倒是汤泉站了起来,对着瘦老头儿说道:“这两人便是凌霄和沈冲,清泉县捕快当中的得力干将。”然后,又对着凌霄和沈冲介绍道:“这位是郡里派下来督办马家寨、冯家庄和肖庄案子的总捕头张树威张大人。”
张树威冲着二人和善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谦和的笑容。凌霄二人也赶忙给张树威见礼。
“二位都是清泉县的中流砥柱,这些天来忙于破案,着实辛苦了,快请坐下吧。”张树威语调温和,一点儿也没有总捕头的架子。
待二人落座,张树威接着说道:“张某人说是受命督办案子,可是身为捕快,又怎么会置身事外呢?今天请你们二位过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案子,和刘大人商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树威说完,一双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凌霄和沈冲二人,就等着二人介绍案情了。可是,凌霄二人却如同哑巴了一般,一言不发。现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凌霄,你们干什么呢?张总捕问话,你们怎么不回答呢?”汤泉赶紧再次起身忙着打圆场。
张树威身后的壮汉突然发话了:“张总捕问话,你们却不回答,是什么意思?想要藐视上司吗?”
“嗯,费刚,怎么说话呢?他们二人乃是清泉县衙捕快中的干将,我们的同行,怎么可能会藐视上司呢?”张树威立即对着费刚申斥道。
“张总捕,不是我们二人有意冒犯。案情复杂,实在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沈冲起身抱拳说道。
“那好,给你们半天时间,将案子的情况梳理一下,刘大人以为如何?”
“破案的事情,本县一窍不通,就请张总捕全权做主吧。”
“既然如此,张某人就不客气了,你们二人先行回去,抓紧梳理案情,我一会儿就和汤督头去找你们。希望到那个时候,我能听到关于此案的详细介绍。”
凌霄二人离开之后。后堂之上,张树威屏退了刘康和泰华,并且让费刚到门外守着,然后才冷眼看向刘显宗。
“刘大人,你觉得他们会是真的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吗?”
刘显宗听了张树威的话,显得十分尴尬,脸色一阵赤红。
“张总捕,依卑职看,不如以办案不力为由将他们二人直接撤了算了。然后再慢慢收拾。”
“办案不力吗?好一个办案不力,你以为这样你就能交上差了吗?你觉得这样做能够服众吗?你觉得凌霄的背景就是那么简单?你随便一个办案不力就能将他拿下?然后变成你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如果真有这么简单,还用我帮着你对付凌霄吗?刘大人全权处理就是了。张某人只要在这儿看着刘大人的乌纱是怎么被摘掉的就行了。”张树威冲着刘显宗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张某知道,刘大人的想法是拿下凌霄,甚至采取非常手段对付凌霄。然后,随便找个替罪羊交差了事。但是,不知道刘大人想过没有,你有十足的把握让众捕快闭嘴,你有把握让凌霄闭嘴吗?你的非常手段能对付得了凌霄吗?除非让凌霄成为替罪羊,让他百口莫辩,刘大人的李代桃僵之计才算成功。但是,如果刘大人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张某人就只有退避三舍,等着看热闹了。”
张树威一席话说的刘显宗如坐针毡,浑身冒汗。
“都怪卑职考虑不周,张总捕不要介意,接下来本县不再参与此案便是。”
汤泉闻言,赶忙说道:“刘大人英明,以后此案交给张总捕全权打理,想必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张树威听了两人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觉得这样就够了吗?你们觉得我张树威就能一下子得到他们的信任吗?如果事情都像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历代皇帝还要那么文臣谋士干什么呢?”
刘显宗和汤泉二人闻言面面相觑,这个张树威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张总捕,以您之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二位,你们听好了。”张树威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接着说道:“我们现在首先要减小打击面,尽量将沈冲排除在外。原因有三,第一,沈冲并不在刘大人打击的视线之内;第二,再周全的计划,要想将两人一网打尽都会增加难度,有可能出现我们掌控不了的变数,这变数有可能会让我么全盘皆输;第三,最大限度的取信于沈冲,更能迷惑凌霄的视线,保证我们计划的成功。”说完,张树威看看频频点头的刘显宗和汤泉,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第一步,目标明确了,然后才是第二步。这第二步是全局的关键,是保证计划成功的前提。可以告诉你们,我这一计叫做请君入瓮。试想一下,没有诱饵,猎物怎么可能自动跑进瓮里面呢?”
刘显宗和汤泉眼睁睁地注视着张树威,他们在等着下面的话,张树威知道刘显宗已经被自己说服了。
“不同的猎物需要不同的诱饵,就像老鼠需要粮食作诱饵,猛兽需要牲畜作诱饵,凌霄却需要‘信任’做诱饵。”说完,张树威不再言语了,他那一双鹰隼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刘显宗。
在张树威的目光注视下,刘显宗心里一个劲地发怵。
“张总捕,您就说吧,怎样才能让您取得凌霄的信任。”
张树威微微笑了笑说道:“刘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凌霄能不能完全相信我关键却在于你呀。要想取得凌霄的信任,恐怕得暂时委屈一下刘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