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后半夜了,小院里恢复了宁静。不知何时,起风了,窗外开始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雪花。凌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的睡意,他紧锁着眉头,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在脑际不停地闪现。
凌志远看着眼前的两名女子,一脸的平淡从容。
“想到了他要派人过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会派你们过来。他有什么话说吗?”
听凌志远的意思,他竟然认得这两个女子。凌霄不由对这两个女子又仔细端详了一遍。她们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父亲怎么会认识她们的?她们难道是父亲旧识的晚辈?这个旧识是敌是友?
“这么多年了,难得伯父还能认出我们。其实,义父并没有让我们过来找您,我们也并不知道您就住在这里。”说到这里,这个女子向凌霄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只是奇怪他孤身一人往这里来做什么,所以一路跟了过来。现在明白了,想必他就是当年的虎子吧。”
凌志远点了点头,眼睛里露出忧郁之色,口中喃喃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肯放下吗?”
……
凌霄的脑子在快速地运转着。原来那两名女子知道自己的乳名叫做虎子,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发现并跟着自己的呢?她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对自己感兴趣吧。冯家庄,她们一定是从冯家庄跟过来的。
尹雪曼和自己的父亲是旧识,可以说是因为林铁风的关系。这两个女子的义父和自己的父亲也是旧识,又是因为什么?她们为什么要去冯家庄?莫非她们是在了解尹雪曼的真实身份吗?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肯放下吗?”
凌志远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凌霄心神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乔素衣。这个‘他’一定和尹雪曼有着不少的恩恩怨怨,那么,‘他’应该就是乔素衣,也只能这样理解了。这两个女子口中的义父一定就是父亲口中的那个‘他’。她们的义父竟然是乔素衣,她们居然是青衣教的人!
想到这里,凌霄猛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尹雪曼危险了,青衣教已经发现并盯上了她。可是她还蒙在鼓里吧,必须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片在北风的嘶吼中从无垠的夜幕中席卷而下,地上的积雪已达一尺多深。
幽暗的雪影中,一人一骑从长兴村内闪烁而出,快速向着冯家庄的方向奔驰而去,雪地里留下两行清晰的马蹄印,很快又被风雪覆盖了。
风雪之夜,万籁俱寂,冯家庄内不时的传出门板晃动的咣当声、树枝断裂的吱嘎声,偶尔还会传出几声孩童的啼哭,更反衬了夜的寂静。
冯员外家里的灯光是最后熄灭的,院子里很静。雪色映衬下,冯员外、尹雪曼,还有冯允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到了院子里。
院子正中停着一辆马车,那匹马时不时的呛着鼻子,一名家丁拿着马鞭,抱着膀子站在那里。
冯员外留恋的将目光扫过每一间屋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就在几人正要上车的时候,一声娇笑突然从房顶传了下来。笑声未落,尹雪曼几人对面已多出了五道黑色的身影,呈弧线形排列,为首的却是一个女子,一袭黑衣。
“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来干什么?”尹雪曼轻声问道。
“冯夫人,可曾忘记了明日之约?”黑衣女子不答反问,语气之中充满嗔怪。
“不是明天正午吗?各位来的也太早了些吧。”
“可我觉得一点儿都不早,要不是这样,恐怕夫人明天就要爽约了。不仅夫人您现在要弃家而去,还有人也要来这儿请夫人过去呢,这些人恐怕此刻已经在半道儿了。”
尹雪曼自然知道黑衣女子说的是什么人,她对黑衣女子轻声说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明天会爽约呢?难道我会扔下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顾吗?”
“因为夫人太过聪明,所以夫人也会知道对我们而言,杀了冯曼儿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只会拒夫人于千里之外。而留着冯曼儿倒可以暂时拥有一个和夫人讨价还价的筹码。”黑衣女子说的不紧不慢,让人无可辩驳,“夫人,还在犹豫吗?他们马上就到,到时我自可以脱身,可是夫人自忖落到他们手里会好过和我们坐在一起谈谈吗?要知道,夫人一旦落到他们手里,你的一切努力就算付之东流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听了黑衣女子的话,一向镇定的尹雪曼仍不免心头一惊。
“慢慢夫人就会知道了,总之,我们不愿意伤害您和您的家人,说不定将来我们还会成为朋友。”黑衣女子已经有些着急起来,“何去何从,我相信夫人心中自会有数,也相信夫人不会逼着我们动手。”话音落地,另外四人已围拢过来。
尹雪曼知道黑衣女子说的不错,她思索片刻,便毅然说道:“好吧,我可以跟你们走。”然后,尹雪曼回头看向冯员外,眼里透出歉疚之色:造化弄人,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可能就是这个傻男人了。
“员外,我走之后,你们就赶紧在庄内藏匿起来吧。千万不要乱跑,那样的话,你们谁也走不掉。”
“夫人,就让我和你做个伴儿吧,也好有个照应。”冯员外显得极为不舍。
没等尹雪曼答话,黑衣女子已经不耐烦的说道:“都不要再磨叽了,我们时间不多了,赶快走吧。”
尹雪曼看了一眼冯员外,摇了摇头,她没再言语,跟着黑衣女子径直向大门走去。
大门之外停着一辆马车,比冯家院子里的马车要大上整整一圈。
马车载着尹雪曼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让人奇怪的是,马车后面却没有留下任何碾压的痕迹。
冯员外呆呆地看着马车消失在风雪之中,如同雕塑一般。在冯允的催促下,他们转了回去,拿了金银细软急匆匆的从冯家大院出来,很快便隐匿在冯家庄的一个角落里不见了。
不多时,几条灰色的身影从村外疾掠而来,蹿房越脊,快如闪电。转瞬之间,已到了冯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