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船长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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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斯非达尔船长，再次感谢万能的上帝，再次感谢你救了我们。”头发斑白的老头举酒和斯非达尔·弗莱可欧船长碰了杯。
两人都爽快地将半杯的红酒一干而净，然后老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是时候说说他这个陌生人的由来了：“我是奉女皇陛下的口谕，这次帅船到埃及去处理一些事情。”老头瞟了瞟一旁拥抱在毯子下瑟瑟发抖的夏尔和尤菲，继续对着斯非达尔船长说着：“事情处理还算顺利。却没料到，在返航的途中……唉，日防夜防，内贼防无胜防啊！”
老头皱起了眉头，似乎那满脸的皱纹就是他这次饱经沧桑的最好印证，“在回去的途中，那群狗娘养的，都是跟我几十年的老伙计了……唉，我开始告诉他们，那船运的是些厚地毯、皮毛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他们在启航后，发现船吃水很深。等我睡熟了，摸走了钥匙，悄悄潜进了储藏室。”
“莫非……”斯非达尔船长大概猜中了以后发生的事，不经也皱起了眉头。
“可不是，我的朋友。那是整整一船的宝贝……即使在装船的时候，我都是请的当地人，就是怕他们起了歹心。金钱比魔鬼还可怕，朋友，这句话说的真不假！”老头说道这，激动的一拍桌子，将杯子震倒了，洒了一桌的红酒。
“第二天，他们乘着宴席，十几个人轮番上阵，把我灌醉了。还好，他们还算有良心，他们先让我口中含下片叶子，再把我推下了海……”
“这我就不懂了，朋友。”斯非达尔船长很是疑惑，“为什么他们把你推下船还算有良心？”
老头听了哈哈大笑，“朋友，这你就不知道了。”于是他从一旁的袋子中取出一片形状奇特的树叶，捏在指尖，炫耀起来：
“别看它只有这么小小的一片，可的的确确是个好宝贝！这是从埃及库特族裔的神树上摘取的。人含下它，在药效内，生理机能下降，新陈代谢减慢，不但能最大程度上减小能量的消耗，还能减少热量的发散，保持体温。在海水里我没冻死，都是它的功劳！”
斯非达尔船长接过那枚小小的叶子，一脸的欣羡，“博士真是绝处逢生啊……那这两位是……”他又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个孩子。
“哦，我的两个孙子。”说道这，老头的表情有些怪异，但须臾之后，他又变得愤慨了，“那群狗娘养的，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
经管已经更换了衣物，但夏尔还是冷的瑟瑟发抖，他紧紧地抱住尤菲，希望这样能给同样冻得发青的妹妹一些温暖。不过，被冻僵的不只是他的身体，他的思维似乎也开始变得迟钝了。
让夏尔的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他还隐约记得，那时，他和尤菲被困在火海里，接着烧断的横木砸向了他们。他使出所有力气，仍无法抬起那具本该扑向尤菲的身体。他绝望地看着那张满脸泪痕的容颜渐渐被火吞噬，让后“哄”得一声，他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沉重的双眼，围着他的却是一群评头论足的水手。他惊恐地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全身湿透的尤菲正躺在脚边，她的黑发像海藻一样，凌乱地铺满了甲板。
“尤菲？！”夏尔衬衣上的水渍被海风一吹，蒸发后，那刺骨的寒冷让他不住的战栗。浸泡在海水中的肌肤也泛出颗粒般的盐渍。他颤抖地伸出满是褶皱的手，触碰着呼吸微弱的妹妹，“尤菲？你怎么了？别这样，尤菲！醒醒吧……尤菲！”
“他……他还活着？！”麦克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片冰冷的海域中，就连他们这些体格健硕，穿着厚厚的皮衣的水手，长时间呆在甲板上都会冻得受不了。一个衣着单薄的孩子，浸泡在海水中，竟然还能活下来。
“我求求你们，帮帮她吧……”夏尔的声音也像身体一样颤抖着，他早已泪流满面，如果再失去妹妹，他的世界将残破不堪。如果能在生前就尽量挽留，事后就不会痛彻心扉。
已过世的人是无敌的。那是舔舐着刀口才能体会到的疼痛。所以，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他所珍视的人，一定！
他的头狠狠地撞击着木板，他匍匐在任何能给予他一点帮助的人的脚下，“救救她吧……”
“他……他会说英语？”水手们又惊奇了，他是大不列颠人？
“还愣着干什么？”人群后突然想起如洪钟般的嗓音。
众人闻声，纷纷让出一条路，在几个精干水手的簇拥下，斯非达尔船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夏尔身边。他弯下身子，亲手给这个单薄的孩子披上毯子，露出了水手们很少见到的笑容，“小子！我们大不列颠的船不只能运输货物，也能把族人平安送回家！”
半个小时后
看着暖和过来的尤菲，夏尔的思绪也渐渐的变得顺畅起来，他的目光又回到了船舱内。萤黄的灯光，在壁橱边吐着热气的水壶，墙上标满坐标的世界地图，还有……
那枚高悬在船舱正方的铁制圆盘，那艘像利剑般驰骋在海浪上的帆船，不正是弗莱可欧家族的徽章吗？
夏尔心中一颤，落后的设备，水手们复古的装扮，还有正在侃侃而谈的两位老人，他们的不合时宜的举止言谈。这一切似乎只该出现在泛黄的老照片上的镜头，却真真实实的环绕在他眼前。
而且那位仁慈的船长被老头亲切地称为斯非达尔，这个只出现在家族史上的名字，这位名声显赫的剑派创始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真的是让家族声名鹊起的风云人物，自己的祖先，斯非达尔·弗莱可欧？
“斯非达尔船长，谢谢你的美酒，不过怎么连这绝世佳酿也冲不淡您眉头的忧愁？”老头注意到斯非达尔越喝越愁苦的脸，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是个豪爽之人，在这不免就把话挑明了。
“唉，酒在胃里，事在心里，纵然这酒再美，又怎么能淹去我心中的烦劳！”斯非达尔船长借着酒势，准备把酒中发酵出的心酸吐露给这位豪爽的陌生人：“满船的老船员，都是跟我一起从风里来雨里去的。我本无心猜忌，咳……”
他的毫无头绪的话让老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船长刚毅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神态，“你的通行牌我看了，既然都是为女王陛下效力的，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船长放下酒杯，从口袋摸出徽章，递给了老头，“我们是东印度公司第三编队的运输船，平时来往印度和大不列颠。运过的东西虽不少，倒也没出现什么差错。这次承蒙了布莱顿将军的青睐，特意为女王陛下运回一只刚从埃及出土的权杖。我们是第一次走这条航线，没想到，一驶进这片海域，指南针全部失灵了！这茫茫大海，没了导航，我们在这都徘徊了近两周。而且这又是极寒之地，我们的食物和淡水都用完了……”
说到这，船长收了一口气，又倒了一杯红酒，一扬脖子，全喝了，仿佛是想借着酒水淹去他心中的不平，“眼看着女王陛下规定的交货日期越来越近，可……可更要命的是，那日我查看权杖时，打开盒子，这个关系着全船荣耀与性命的好家伙，就那么不见了！”
老头也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位仁慈的船长也跟他一样遭遇不幸，被老船员给背叛了？虽然船长没有明说，但是在这这茫茫大海的孤船，怎么会莫名不见了东西。如果不是内鬼，难道是上帝跟他开的玩笑不成？
老头拿起酒杯，走到窗户旁，向外看去。海面风平浪静，但他的内心却波涛汹涌，到底帮不帮这位救命恩人？
从刚才船长的话语中，老头断定，船长问题的症结就在出于对船员的信任，他实在拉不下颜面，来质问这些部下。
“能带我去看看权杖丢失的地方吗？”老头思忖良久后，转过了身，他决定先看看现场，再做出决定。
“当然了，我的朋友！”斯非达尔船长高兴地回答着。他从刚才的谈话中就断定出，眼前这位老人有着过人的履历，他的学识和阅历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你们先在这呆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老头放下酒杯，拍了拍夏尔的肩膀，然后跟在船长身后出了船舱。
夏尔也从刚才的对话中听出一些端倪，他看着那位高大的背影，老头好像是这跟他们唯一有关系的人。尽管夏尔还不知道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尤菲，感觉怎么样？”夏尔摸着妹妹的额头，还好没有太烫，起初他还当心尤菲在海里泡地太久，可能会发烧感冒。
尤菲说话很困难，她摊开夏尔的手心，在上面写着：“我很好，不用担心。”
“难为你了……”夏尔知道，即使是他，也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深感恐惧和不安，何况是比他还要小三岁的妹妹？
夏尔又摸了摸她的双手，还好，已经不像起初那样冰冷了。“尤菲，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想到四周看看。”
轻吻她的额头后，夏尔松开了那只握着他恋恋不舍的手，然后对着眼里满是不安的妹妹点了点头，也走出了船舱。
尤菲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着夏尔离开的背影。她怕他像妈咪一样，一离开视线就做出什么可怖的事。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太多惊心胆颤的事，她觉得这一切都像活在噩梦中。
许下最美愿望的白雪公主，得到的却是毒苹果的回报。她不想整日的惶惶不安：对家庭圆满的期望，却不曾想妈咪一把火就烧个精光。如果泪水能浇灭那场火，就是流尽了这让人软弱的东西，她也愿意。
蹑手蹑脚的夏尔紧闭呼吸，他可不想让人发现一个陌生的小孩子已经潜入了船长的房间。
这可真大啊！
跟刚才接待室比起来，船长的房间有其十倍还不止。是不是每个航海家都有像大海一样辽阔的心胸和房间，夏尔对这点算是确认不疑了。
“这个是？”他注视着床上枕头边的笔记本。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并隐约感觉这笔记本也许能翻开他的疑惑。
他婆娑着封面上镂刻着剑派的徽章，一咬牙，顺着书签，翻开了笔记本。
是船长的航海日志！
“这个日期是？！”
夏尔拿开了书签，崭直了最新的那页，然而触目的几个数字赫然映入他眼帘：
“1840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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