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皇上驾到！
这天英语晚自习课前，我在座位上翻资料。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皇上驾到！”，只见石天端着一堆英语资料站在我面前，满脸微笑地示意我让一下让他进去坐里面的座位。我很奇怪石天怎么今晚过来我这边上自习。石天看出了我的表情。
“孙一问我班里哪个女生英语最好？我告诉他是尼莫，于是孙一决定今晚和尼莫同桌学习英语，所以我就被赶过来了。”石天还假装无奈的表情。看着他熟悉的坏笑，我心里很开心，并且那个晚自习我们英语都学得挺认真，我似乎还有一点小小的兴奋。那晚我们没聊什么深刻话题，但两人脸上一直荡漾着笑容。
二十八、英语双强被拆散
我和尼莫是班上英语最强的两个女生，我们同桌不久便被英语超级烂的另一对同桌觊觎——和平和齐亮。当时我和尼莫答应被拆散，但是不知道到底哪个男生和哪个女生坐，于是经抓阄决定，我和齐亮同桌了。齐亮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很熟络，一起相互学习，也能一起玩闹，我甚至会在公众场合把饼干塞进他的嘴里。只是偶尔齐亮会因为一道物理题目讲N遍我还是不懂而表现得不耐烦，我也无所谓，为了学习，脸皮厚一点吧，反正忍不了多久了。
二十九、和你坐在一起都行
高三了，每个人的生活开始以高考为圆心画出一个半径尽可能小的圆，以突出圆心的核心地位。住校生的晚自习开始被大家主动延长，而走读生也会有一些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学习。石天、吴迪、朱元正不再像以前那样下了课就在教室疯跑打闹着游戏了自己也开心了观众，而是坐在座位上随便开几个玩笑或者小规模斗斗嘴，有时干脆埋头睡觉甚至坐在座位上发发呆。一切似乎变得平静甚至祥和了。嗯，用祥和这个词很对，至少大家的锋芒都收起来了，表现得很和气很懂事，大家一起为了高考这个伟大的事业而合力奋斗。
高三的上学期快结束时，全体高三学生参加了理科生理科、文科生文科会考。题目简单，大家一致通过。两周以后又是期末考试，老师们决定不再考综合科目，只考语数外，并且期末排名只排这三科。
当名次表张贴到教室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我竟然全班第一，简宁第二，而石天，哪儿呢，哪儿呢，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排在倒数第一。
什么结果？如此具有戏剧性！我并没有为自己的高排名而高兴，因为高考又不会只考这三科。而且，石天竟然倒数第一，他心里一定不是滋味，他一定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在这个关键时刻，确实需要有人拉他一把。而可以帮他的人，也许只有我。他也曾在之前给我的信里，希望我可以帮到他，而我只是以为帮他打打气就好。现在看来，像他这种自控能力差的人，还是需要有人在旁边盯着他、催着他才行。我突然发现，我之前做的太少了。其实我应该突破一些东西，给他切切实实的帮助。
晚上，我回到宿舍，趴在被窝里给石天写信：
不知道你最近感觉咋样。在这个应该好好玩的年纪里，我们不得不把太多的喜怒哀乐与高考联系在一起。只剩下半年了，漫长而又短暂。如果我们抓住，也许会产生惊喜，如果放弃，我们想象不到自己会后悔多久。
我们都还有理想，都想要出人头地。比起人生旅途中很多的曲折来说，这几个月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我们应该不顾一切，抓住所有的一切，不管有多少希望，都要拼一把。你那么聪明，只要稍一努力，提高就很快。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放弃，我相信你的实力！
如果你真的决定努力，我可以尽自己最大努力帮你，和你坐在一起都行。
……
那天，我刚买了许巍的新专辑《蓝莲花》。这些歌有些感伤，但是感伤中有一种向上的力量，让人斗志昂扬。
第二天，我把写好的信夹在磁带的歌词页里，晚自习后交给了他。
第三天的早晨，当他在课间从我视线中走过的时候，转头给了我一个非常温暖的笑容，很有阳光的味道，是一种内心晴朗的自然流露。我想，他应该已经决定努力了吧。
三十、乔茵已经说好跟石天同桌了
两天后的一个课间，石天见我在阳台上晒太阳就走了过来。
“齐亮那边，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石天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个不能急，还是我自己慢慢给他说吧！”我发现自己虽然有心跟石天重新同桌，但我并没有想好怎样跟齐亮分开。虽然我并不喜欢齐亮的人，但是我喜欢和他一起玩，因为和他一起玩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可以肆无忌惮、不顾形象。和齐亮在一起，我轻松自在、冷静理智。齐亮万万不会想到我会和他分开去跟石天一起坐。
我想了好几天，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可是这天傍晚，教室里却上演了我所没有想到的一幕。
“齐亮，乔茵不想和你同桌了。”韩晓东突然冒出来一句，正在做题的齐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向很厌恶韩晓东的，可能韩晓东想拿他恶作剧罢了。
“我在写作业，请你不要过来捣乱。”齐亮说话的同时，注意到石天也站在旁边。
“我告诉你，乔茵不想和你坐同桌了，请你马上收拾东西走人！”韩晓东露出他一贯的霸道表情。
“乔茵和我同桌不同桌，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齐亮不肯退让。
“当然跟我有关系，因为乔茵想和石天同桌，而石天是我的哥们。人家乔茵已经说好跟石天同桌了，你还守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乖乖把座位让出来算了。”
齐亮有点不太相信，韩晓东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你不相信是不？不信你去问乔茵啊！反正你是走定了，第一排讲桌前的空座位，还有大蒋旁边的空座位，你自己看着选吧。”
说完韩晓东跟石天就走回自己的座位了。但是他们还是不罢休：“最近我在同学家里发现一种手套，很厉害的，戴在手上，然后沾上水，往对方的要命处狠狠砸一下，对方登时就四脚朝天了。”韩晓东的声音很大，一边说一边看着齐亮的方向，“如果某人不听话，我就要让他尝尝这种手套的厉害！”
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是简宁在教室看到后回到宿舍告诉我的。晚上，我回到教室，齐亮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他把书本和资料一摞一摞转移到第一排讲桌前面的空位置上。我问他为什么收拾东西，他不理我，但是脸色很难看。他搬完了东西，并不马上坐到那个位置上，而是在教室里，与和平他们扔粉笔头玩，一边玩一边笑，笑的很大声很夸张，并不断重复说自己今晚很高兴。
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那么多疑的人，一定认为我是和石天、韩晓东他们串通好来逼迫他的。我真的很想跟他解释，但他不给我机会。都是初中的老同学了，能在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上学，真的不容易，平时也跟他玩得挺开心的，本以为我好好斟酌一下语句、理由，用个几天的时间，好好跟他聊一聊，他会理解我，会让出旁边的位置，没想到，石天这么急，和韩晓东搞这一出，这让我以后怎么跟齐亮相处？我心里很气愤，如果石天还在学校，我非狠狠说他一顿不可。
晚上睡觉之前，舍友谈论起来我跟石天重新同桌的事，纷纷劝我不要这样做。我知道她们都是好心为我的学习考虑，可是我已经答应石天了。我告诉她们我会集中注意力好好学习的。
自然地，第二天，石天就搬来了我的旁边。
我知道这一次，肯定会被很多人注意。可是我也不去管那些了，我是真心想帮石天。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齐亮对我的误会。
但是，坦白的说，石天搬来的那一天，我确实异常开心。课堂上和石天玩得并不多，但很多轻微的小动作、几句调皮的话语都可以让我笑出来，并且笑得很夸张。课间石天还买来了锅巴，上课我们一起吃。那一天真的有一种异样的开心和快乐，像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我知道我高兴得太过分了，也许后面有很多不好的事情等着我，我也知道齐亮现在一定在心里骂我，但是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管他呢，先开心再说。
三十一、河堤透透气
如我所料，最初的一个星期，石天认真听课、专心写作业，很多不会的问题都问我、问别人，让我觉得他是下了决心要进步的，甚至让我认为，只要我们一起加油，都可以考进不错的大学。但是，石天就是石天，两年多的学习习惯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他无法不去加入别人谈论NBA、游戏的队伍；无法看着别人通宵上网，自己还在写着八辈子也写不完的练习册；他也无法在上课想睡觉的时候依然想办法打起精神来。第二个星期，他就开始慢慢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我很沮丧，我得罪了齐亮，不顾舍友的反对，让很多人看着笑话，和他坐到一起，准备好好帮助他，他竟然是这样的学习态度！好，你自己不努力，也就别怪我不管你了，你继续玩你的吧，我要学习，请勿打扰。
，也无法在上课想睡觉的时候依然想办法打起精神继续听课惊喜，如果我他慢慢发现我已经不再关心他的学习了，自己就更加放肆起来。偶尔想问问题了，也尽量不找我。我们之间，有一种无奈的气息在蔓延，并且逐渐变浓，它影响着我们的情绪，我们的关系。
学习的压力、同桌关系的无奈，都是我所看重的东西，可是现在都变得如此糟糕。失眠后的早晨，我没有心情去上课。刚下完雪的河堤应该很美，我想去转转，随即让简宁带了病假条给老樊，我穿暖和摸黑出了校门。
外面的空气确实很好。我要去河堤看看我们曾经栽种的雪松。我边走边想：石天的生日也快到了，我今年要找一种特别的方式给他过生日。最近两个人都太压抑，我们需要借个事情好好高兴一下，并且静静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也许，给他过一个惊喜的生日，我们之间的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
预想好久了，这一次，我要在河堤，和石天两个人，听歌、唱歌、做游戏、点蜡烛、吃蛋糕、吃糖、聊天。虽然只是几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我要好好设计一下，地点也要过一遍，以免现场出现什么失误。
我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脑子显得极其聪明，并且专注。这生日怎么过，我都想了好多天了，每次深入的思考，都会有新奇的点子冒出来，就算现在，本来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的，可是大脑还是不自觉得围绕着这个主题高速运转。这些天的好点子全部集中起来，也许可以创造最美丽最温馨的生日画面。
我在寒冷的河堤公园里转悠，把那些亭子、雪松、垃圾桶都加入了我的设计。还有音乐，都要什么歌，哪些歌在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独唱什么时候合唱，我都好好过了一遍，就像一场盛大晚会的排练一样。只是，我设计的晚会在绵延几公里的寒冷的河堤公园里举行，并且只有两个人参加。
整个上午，我都在河堤公园里游走。走到二中的门口，把我写给小猴子的铅笔信塞到了她们班的信箱。走这么远，还省了八毛钱的邮费，也还不错。
快中午的时候，我坐公交车回了学校。教室里，石天还在。
“你一个上午去哪里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还真不想告诉他我去干了些什么。其实初衷是去散心的，可终究还是被他的生日策划填满了。
“不说就算了，搞得我很关心似的。”
“我又没说你关心!”
最近我们的谈话就是这样，三两句就没意思了，两人都不想多说了。以前他对我卖关子的话题都比较感兴趣，喜欢深究，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心情跟我磨嘴皮子了。
三十二、你的生日只有我
今天是1月25日，石天的生日。终于盼来这一天了，我肯定比石天自己还期盼他的生日的到来，好像这是我自己的一个盛大节日一样。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表现，刚好上午上完课就放年假，所以如果今天下午没有给他过好这个生日，我连补救的时间都没有了。
早读课上，我读书的声音很小。我想着下午我要唱19首歌给19岁的石天听，哪怕我对自己的嗓子还有些自信，但对19首歌来说，那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我要保留体力，尽自己最大努力在下午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石天似乎没太有心思早读。他当然知道自己生日，整个早读，他都说：“要不然唱首歌吧。”我冷着脸一直不理他。唱歌？上午唱了，下午，惊喜的感觉就会减少了。但他还是尽情发挥自己无赖的本能，一直催我唱，可我就是不理他。
整个上午，我都不太和石天说话，和别人说话也少。其实我也想让他生日的整天都开开心心的，可是，如果他上午没那么开心，下午我所爆出的惊喜不就更显得有效果了？我还是狠心了一把。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看了石天一眼。他的眼里有一点点无奈，我知道他还在想：“真是的，一点都不给面子，生日连首歌都不给唱。”
午饭后，我来到宿舍楼的顶层，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开始最后一次练唱下午的歌。《可惜不是你》是我专门为石天学的。当我们听到梁静茹的新专辑时，石天说这首最好听，而我认为《丝路》最好听。《丝路》我很早就学会了，《可惜不是你》是我花了一周时间新学的。我一般不会把刚学会一周的歌拿出来给别人唱，因为我不认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我可以掌握歌曲的感情，但是既然石天喜欢，我就要他在自己生日的这一天听到。另外准备的三首微笑歌曲《微笑》、《明天的微笑》、《保持微笑》，都是要祝福他在新的一岁里，可以开开心心、笑口常开。还有几首感动我到让我流泪的歌，比如水木年华的《中学时代》、《轻舞飞扬》、《小爱人》，是我要唱的，许巍的《曾经的你》、《蓝莲花》、《旅行》，是我们要一起听的。其中《旅行》一定要在我们一起种下的雪松旁边听，因为有一段歌词是“晚风轻轻吹动这松涛，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站在这城市的寂静中，有一群向西归鸟。”最后还要唱梁静茹的《昨天》，因为他曾经说自己某个晚上把《昨天》听了好多遍，觉得很好听。后来中秋节晚上班里住校生开小晚会时我就唱了这首，效果很好，可惜当时他不在。所以今天专门给他唱一遍。如果他能想起来《爱你不是两三天》当时我没唱完的话，那我今天也可以完整唱一遍。另外，有天他在教室里唱《童话》，我特别喜欢，要他唱给我听，他当时说没记住歌词，等学会歌词以后一定唱。我就等着，可是两星期都过去了，他还是没唱，今天，我一定要让他唱给我听。
练完歌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下，我就开始向河堤公园出发。
今天的河堤公园没有雪，没有那天我踩点时显得浪漫，阳光也不大开朗，没那种暖暖的感觉。我穿得并不暖和，河堤的北风有些冷。
我沿着堤岸一直向西走，一会儿就可以走到他家附近。堤岸上没有夏日的热闹，没有任何摊点，更没有电话亭。我只能依靠石天家的电话号码联系到他，而打电话必须下了堤岸找个有公话的商店。
14:53，我走到万场街，他们家应该就在附近了。我一边想着给他打电话的措辞，一边找有电话的地方。终于在一个小十字路口找到一个有公话的小商店。2－8－3－6－5－5－7，电话号码我已经背在心里。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姨您好，我是石天的同学，石天在家吗？”
“他不在。你有什么事吗？”唉，城里的家长总是显得那么谨慎。
“阿姨，石天什么时候回来？”我不说自己想干什么，说了就没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找他什么事？”对方还是很好奇，不问清楚不罢休似的。
“阿姨，石天今天生日。我准备了一点东西，想拿给他。”
“噢，什么东西”
“生日蛋糕一类的。”
“那你急吗，要不然我帮石天拿一下吧？”
“也行，我万场大街刚进入河堤的小广场上。”说完我就后悔了，让石天妈妈拿了东西石天就不用拿了，就不用来见我了，所有的计划不就打乱了？
“噢，在那里啊，我要去上班了，可能来不及了。”
“没事，阿姨，后面再说吧，也不急的。”
“也行，那再见哈。”
“阿姨再见。”
唉，不知道石天干什么去了，千万别和谁打篮球打一个下午，但愿只是去同学家里玩玩就回来。看来我得等一等了。也好，多给我一点时间再设计一下，弄得更完美一些。但请老天不要给我太多时间等待，我没想等太久。
河堤公园真的太大了，冬天如果不下雪，还真不太漂亮，风吹得呼呼的，广场、亭子、树下都很冷，肯定点不起来蜡烛。我没准备蛋糕，但是从家里找了一些红烛，点起来，应该也很美，不过偌大的河堤，还真找不出来一个可以点蜡烛的地方，就算是一个小洞状的避风处都没有。唉，找哪儿呢？
我一边想，一边继续朝着河堤往西走。走了不多会儿，又下河堤，去找小商店。刚下河堤，就看见街的对面有一所中学，啊！实验中学，那不是石天上初中的地方吗？原来实验中学在这儿呀！教学楼也不漂亮啊，而且校园也不大，原来市里的学校并不都很漂亮啊。
找电话亭还真不容易。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我拨出2－8－3－6－5－5－7，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好久，没有人接。再拨一次，还是没人接。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句歌词“失望就像是拨不通的电话号码，多试几次，总会回答……”于是，我也不怕商店老板奇怪地目光，又拨了三次，还是没人接听，唉，算了。
上了河堤，风似乎更冷了。唉，石天是不是真出去疯了，整个下午都不回来了？如果他整个下午都不回来，那我怎么办，一直等到晚上吗？河堤这么冷，我穿得这么少，本来粗糙的皮肤，就已经被风吹得红红的了，见了石天肯定不好看。这倒不说，等到晚上，我走累了，或者冻坏了，哪里有力气唱歌？万一晚上他和朋友出去吃饭，再不回来，怎么办？我越想越担心。唉，还是不想了，自己唱首歌调整一下心情吧：梁静茹的《中间》。
多远能够走完这世界感觉放到极限
某天无声的雨正下在某处我被淋湿了
湿透我想才能更勇敢等着雨过天晴
忽然想要看彩虹可以拥抱我
我飞越一阵痛楚的转变懂的想的就那些
原来那就叫作生命的中间～
飞越一滴苦涩的眼泪雨点下的好直接
发现彩虹在天边渺小的我跑在最前面那一边是明天
看见那看不见的时间当我有了从前
往前发出声音告诉这世界我想要什么
听见我已经开始冒险泪水流下安慰
哭过的脸最坚决放晴的瞬间
“哐！”，书包突然跌落在地上。蹲下捡书包的瞬间，泪水掉在河堤冰冷的石板路上。为什么？为什么计划得那么完美，我还会掉眼泪？风越吹越冷，我的热情在寒冷的北风里快要冷却了。我当然不会放弃争取这个下午的美好，可是我的争取会有用吗？
捡起书包，绑好松掉的带子，继续向西走。再走就离他家越来越远了，不过会到达市中心。市中心有市中心的美丽，或许我们在那里见面更好。我安慰着自己。
河堤还真的绵延不绝。等我走到烟厂桥的时候，对面的街灯已经在渐暗的天色里亮起，忽明忽灭，节奏明确。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哼着一个调调，还好几句呢。诶，好像还比较好听，我是不是可以加进去几句歌词，把它变成一首歌呢？
“霓虹闪烁着夜的诱惑
我在城市的墙角穿梭
人群稀稀拉拉
却足以将我淹没
你在哪里快乐
我想听到你的歌
如果空气可以将音符传播
你在那边唱，我听着”
我怕自己一不留神把这短小的一首原创歌曲给忘了，于是一遍一遍重复着唱，等石天来了，这又是一个新的惊喜！我暗自高兴。
下了桥，再走一个半条街，就是市中心了。可是我不愿过去，因为那样，只会越走越远，还是不要让石天接到电话后走太远找我。我转身走进一家小商店，开始打电话。拨一遍，不通，再拨一遍，还是不通，再拨一遍，继续不通……
没关系的，就冲这一首歌，我也要等，等到石天接电话为止。怎么说的，好事多磨。可能后半集会更开心更快乐，所以前半集要充满焦急和无奈。我继续把书包放在路边破旧电话亭的金属板上，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表。每隔十分钟，我就进去打三次电话。并找一些理由来安慰自己打不通电话的失落。
虽然我尽量保持自己的热情，可是，每次电话那边传来铃声单调的寂静后，我的热情就一点一点从高处往下落，一直落……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再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打通了。还真是男人的声音。
“喂，你找谁？”
“我找石天。”
“他不在。”
“那叔叔，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不知道。”
“大概呢？”
“真不确定，你四五十分钟以后再打吧。”
好，我心里终于踏实一点了。至少我有希望找到石天了，虽然已经晚上9点，已经没时间和他完成19首歌曲，没时间一起点蜡烛，没时间慢悠悠吃掉19颗我攒的进口糖，没时间好好聊一聊最近的心情，没时间聊聊我们沟通的问题……但是至少，我要让他知道我一直知道他的生日，我在做很多准备。虽然，我准备了一个月，我准备了那么多，并不能全部一起分享。
我沿着大路向东，那是他家的方向。宽敞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忽然，熟悉的音乐飘入耳畔。我循着音乐进入一家五金商店。
忘了有多久
再没听到你
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
我开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哭着对我说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许你不会懂
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
泪水肆恣，我却不肯离去。高清晰的音乐从碟机里飘出来，一句一句如同滚滚巨浪，最后将我整个淹没……我背对着惊讶的老板，硬是听完了最后一句，才默默离开。
冷，那么冷。我拿出复读机，将准备好的所有的歌，一首一首听下去……
五十分钟后，我出现在万场街上，继续拨通电话。
“他还没有回来。”
……
“还是没有回来……哦，我已经睡了，不方便出来帮他拿东西……”
“那好，石眉姐，请帮我告诉石天，生日快乐！”
……
当我唱、听了19首歌，石天还是没有回来的时候，我绝望了。
好，你的生日，是我一个人的，之前的所有准备，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把糖一个个使劲塞进嘴里，泪水在城市冷清的霓虹里捶打着冰冷的马路……
我不怪石天，就怪自己，想得太完美，太自以为是，以为一个电话就能随时把他叫出来，可是，我错了……一个连朋友都不算是的人，一个已经和我关系僵住了的人，我为他费那么大心思，有必要吗？我这么个又土又丑又奇怪地农村姑娘，到底想干些什么？有意思没？上天都不会顾眷，都不会可怜！
泪水，已经不是泪水，只是水了，像雨一样，廉价地飘洒……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因为我的傻，因为我的笨，所以我学习学得那么痛苦；因为我的傻、我的笨，我不会像其他同学一样放开了去玩，别人也不愿意跟我玩；也因为我的傻，我的笨，我连最觉得有默契的石天都相处不好，给人家带来那么多压力和不快；还因为我的傻、我的笨，我总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把石天的生日看得这么重，用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来为他准备，可终究又怎样？还不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我为什么会这么傻这么笨，这样一次次将自己的生活破坏得不成模样。我这样的人，还能干什么？我拿什么自信？拿什么快乐？拿什么生活？
失望、自责、自卑、无奈、伤心、痛苦、沮丧、绝望如同层层铁鞭抽打在我已经濒临破溃的心上，我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高三的年假显得特别短暂，所有的作业只有两份试卷，但也没抽出空来完成。初六开始，就上课了。也就是说，中学时代的最后一学期已经到来。我们是在告别美好还是在迎接美好？我们是要面对喜悦还是要面对打击？这半年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上天会不会看在我们学习这么辛苦的份上给我们一些其他的喜悦？
课上到正月十四开始放元宵假。我对假期一直很期待。我已经受够了学校带给我的所有，学习的压力、人际的压力、对石天的泄气，还有我不喜欢的种种以及我在其间的狼狈状态，全部拥挤在一起，真的让人难以呼吸。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准备退学，今年，我已经无路可退，只有学习。不过，也只有学习，我才可以离开这里，我才可以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离开这些虽然纯真善良，但是又让我无数次烦恼的人们。
下午只有三节课，一节物理、一节语文、一节自习。物理课又是一次疼痛的煎熬，算了，听与不听既然没有区别，那为什么还要去听，睡一睡算了。语文课，我一直那么喜欢，比英语课都喜欢，因为化学老师说过，语文，你高一时是那么高的分数，不管怎么学，高考是还是那么高的分数。所以，没有心情的我更不想听课了。但因为讲台上站的是班主任，就算坐在最后一排，我也不想明目张胆去睡觉。我看看这里、望望那里，一会儿托起下巴看讲台，一会儿低下头来看书本。不管什么姿势、不管在干什么，似乎都难受，很难受。算了，豁出去了，埋头睡觉吧。
可是当埋下头来，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心里却更加肆无忌惮地烦乱起来。
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要学习这些艰涩的科目，为什么要高考，为什么要上大学？为什么我长得这么丑？为什么我的性格这么糟糕？为什么我不能和大家玩得开开心心？
语文课短短的40分钟，我却不知道怎么过。我也不想有这么差的心情，可是我还是执拗不过这种情绪，浑身无力地被这种情绪缠绕着，甘愿当它的奴隶。
还有三分钟下课，石天在旁边轻声哼着歌。
“大点声唱吧，我想听。”
他把声音放大了一些。当一阵悠扬的音符划过耳际，泪水不由自主从眼眶渗透到我趴着的衣袖上，绵延不绝。
下课了，石天唱完歌出去了，我还是趴着，不愿抬头。教室里的课间一如往常的热闹，听不出谁又烦了，听不出谁又伤心了，打闹的、发卷子的、问题的、聊天的、开玩笑的……一切都很正常。只有我，那么伤心，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我必须找个机会抬头，因为我现在一脸的狼狈，我得把这些泪水擦干净，然后准备下一节的自习课。应该快上课了吧，再不抓紧时间石天一回来，就会看见我的狼狈相了。好，一、二、三抬头，模糊中，石天正好出现在一米处的正前方……
自习课安安静静地过。下了课就是两天的元宵假，而正月十六，是我的生日。石天从来不知道我的生日，虽然刚同桌时我不经意告诉过他，想看看他到底在不在意，但结果发现他从来没为我的生日准备过什么。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礼物，但心里隐隐还是有什么期待。不过我也庆幸自己的生日每次都在假期，不用眼睁睁看着那一点小小的期待落空。
他生日那天的晚上，我打算将所有的伤心埋藏起来，但第二天我发现自己并没那么伟大，于是坐在火炉边写了一个晚上，作业纸，整整用了十页，把自己18年来最伤心的事情记录了下来。
今天我将那些记录带过来了，放学之前，如果我还是想让石天知道，就给他，如果不想让他知道，就自己继续收着。
还有一分钟下课，犹豫之后，我从书包里拿出那沓十页的信纸。
“给你的，回家再看。”
石天接过去，什么都没说，塞进了书包里。
又是一个孤单的生日，没有电话，没人过问。我其实并不在意有多少人记得。可是，从表面看，我从小学就费尽心思为大家准备生日礼物、派对，而我的生日，比他们的都简单、都凄凉。
三十三、请你以后不要再哭了
正月十七回到学校，我已经19岁。晚前课间，简宁拉我去照大头贴，她要把所有的照片贴成卡片，送给红豆冰做生日礼物。红豆冰是我的初中同学，初二时我们同桌，当时他理科特好，我英语好，我们互助互补，并且很有共同语言，玩得很开心，但是那年圣诞节我把他弄哭了，从此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僵住了，主要是我僵住的。后来我请老师给我们调了座位。没想到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还在同一班。他特别喜欢简宁，很执着，而简宁却一直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但还是经常一起玩闹，一起研究题目，而且，现在简宁这么专心地准备他的生日礼物，唉，还是异性相吸啊。照大头贴的时候，简宁见我比较无聊，就拉着我一起照了两张。照片里灰头土脸的我在爱笑的大眼简宁前显得很局促。
贺卡贴完后简宁回宿舍拿了塑料袋装着的厚厚一沓树叶给我，是补给我的生日礼物，总共19片，每一片上面都写上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感受、憧憬。我可以想象简宁在捡每一片树叶时安静的为我祝福的心情。即使是枯枝落叶，也让人感动。这感动也暂时调剂了一下我低落的情绪。
我们回到教室时英语晚自习已经上了20多分钟。英语老师，我们都不害怕。有时就是这样，老师对谁越好，谁就越放肆，我一般都很听话，可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放肆一下。
“你们去干嘛了？迟到了知道不？”石天问得很淡然，例行公事似的。
“出去玩了，迟到就迟到。”我还是不想多说话。
英语老师这节没有讲课，大家都自己写作业。虽然我喜欢自习，但有时觉得自习时教室太安静，没有安全感，反而更容易烦躁。这不，石天就焦头烂额得不知道在想什么头疼的问题。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关心他了，我连自己的心情都照顾不过来。
突然，他把自己的草稿本推过来，上面有几行字：
“同桌，都是我的错，真的。我看完你那天晚上所有的经历以后，真的很感动，也很惭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的心情。
请你以后不要再哭了，好吗？答应我！”
也许我可以为他的这些话感动，也许我可以认为他终于明白了我的心，也许我也可以因此淡忘那个晚上……可是，我经历了那个晚上，我也在昨天长大了一岁，我已经不是那个我了。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说与不说，我听与不听，已经没有了区别，而且他本来就没有必要道歉。
我不想再提及那个晚上，也真的不想说什么。可是如果我不回话石天是不是会一直等在那里？回话与不回话有区别吗，心都是不变的，都安安静静沉寂在那里。
“没事，也不关你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好，我答应你。”我的话似乎很洒脱，但是那确实不关他的事，就算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过不去，就算我并不坚强，就算我动不动就会掉眼泪，也不关他的事。
三十四、衣兜里的桂圆
冬天过得有点慢，我总是穿一件很宽松的红格子大衣，有一天晚上回到宿舍，我发现衣兜里有一大把桂圆。诶，没有谁给过我啊？转念一想，一定是石天偷偷放进去的。果然，第二天放学后扫地前，他从抽屉里扑啦出一大把桂圆壳，呵呵，他不会是故意让我看见吧？
三十五、白的头发红的脸
又是一堂无聊的物理课，石天趴在桌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课，我也听不懂，不想听。突然，我发现石天的头顶冒出两根扎眼的白头发。
“石天，你头顶有两根白头发。”我随口说道。
“额！那你还不帮我拔了？”低眉耷眼的石天突然精神起来，还带着点坏笑。
“这……”课堂时间，我犹豫起来。虽然坐在倒数第二排，但在他头顶拔头发的动作也肯定明显，一定会被眼尖的物理老师发现的。况且，这个动作也太亲昵了，我不好意思。
“让你拔你就拔，谁叫你发现的？赶快！”石天理直气壮地耍着无赖。
我突然想起有次石天坐在张雯后面，帮张雯拔了好几根白头发。那时他们一点都不拘束，很自然很干脆地就拔完了发现的所有白头发。想到这个，我就有了胆量，把右手放到石天的头顶，拽着那根白头发拔起来。
“干嘛呢？干嘛呢？”后面的一对情侣同桌神色诡异地冲我小声喊，本来就有点紧张的我，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石天倒是没脸皮地微微笑着，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他是不是觉得脸那么红的我很搞笑？
我用力拔着，可是因为只有一只手，他的脑袋也不固定，半天拔不下来。
“快点啊！”他挠有兴致地催着我，语气却不紧不慢。
我越拔不下来越急，越急越脸红。最后一使劲拔出两根头发，一根白的一根黑的，剩下还有一根白头发，我死活也不拔了。我受不了自己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一脸红更是像野地里的山楂似的，要多土有多土。
石天也不怪我，就把那一根白头发摆在课桌上，看一看，拨弄几下，也不知道玩了多久。
三十六、亲吻镜头的大头贴
现在已经是高中的最后一学期了。面对高考的压力，大家都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起来，而在学习的间隙，也会玩得更疯一些。最近教室里大头贴满天飞，石天也有自己的一沓。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是看着很多同学都要石天的看，也就有了一点好奇心，想着可以顺便挑两张留作纪念。石天很大方地给了我，但却叮嘱我千万不要给别人看，同时，他也看着我浏览他的大头贴。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吧！
果然不出所料，看到最后几张，有他单独亲吻张雯的镜头，也有他和杨飞一起亲吻张雯的镜头。张雯也并不忌讳，微笑着把漂亮的脸蛋给他们亲。照片里的石天和杨飞，似乎还有一些就紧张呢，表情比较严肃。
这就是张雯的魅力，我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幻想，但是她的身后却有一群男生追着要实现自己的幻想。石天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表情一直很自然，还真心实意地夸着“不错啊！”最后我挑了两张最好看的他的单人照，都是很阳光那种风格的，一张自己留着，一张给简宁。石天还夸我有眼光。
他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淡淡的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