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灯,将佛宗香火传递下去,绵远流长,惠泽众生之意。与师弟灌顶,皆为龙树真传弟子,与那普通弟子,是决然不同的。
这两僧一出场,那传灯还好,气息收敛,面容祥和,而那灌顶,则把一身气息鼓荡,高阶王者气势外放,配合着凛冽目光,精猛强健的身躯,便如一头猛虎般,给那些年轻弟子造成极大压力!
银扇青年啸月,将那碧玉箫在手中把玩着,微微抬头斜视龙树,苦笑道:“龙树菩萨,是欺我无传人么?”
这啸月生的极为俊美,洁白无瑕的面庞,身段风流,一双弯眉,双目温润如玉,比绝色女子还要胜上几分!身上银衫泛着细美的纹络,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将那精致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完美!
熟料那龙树并不买账,在椅子上睁目,冷笑道:“你大可把你那些银狼带来!”
这是紫阳真人张柏瑞已从坛上下来,闻言扬目道:“幸好我道宗也是有传人的,虽比不得大师弟子精湛,可也拿得出手!”
说完向身后弟子中招手:“玉蟾,来与两位师兄见礼!”
身后弟子们纷纷侧身,当中却走出一个垂髫小童。那小童只在十二三岁年纪,著一身宽大素白道袍,头顶束了两个朝天总角,圆圆的脸庞上嘴角弯起,带着惹人怜爱的笑容。一双大眼睛明亮灵动,走到传灯、灌顶跟前,认真施礼道:“弟子白玉蟾,见过两位师兄!”
“当年云游,于东海之滨捡的此子,天赋灵秀,便收为弟子!”张柏瑞在后笑道:“如今年方十二,道法小成,向两位大师请教!”
灌顶僧人皱眉望了望面前可爱小童,对张柏瑞道:“师叔莫非是取笑小僧么?”
“莫要小看了他!”张柏瑞拈须笑道:“他虽然年幼,可于道法一途却有天赋,未必便输了两位大师!”
灌顶将信将疑的打量着眼前小童,其身量才刚到自己胸前,提起自己钵大的拳头比量比量,终还是摇摇头,后退一步,闷声道:“此事还是交给师兄好了!”
传灯闻言苦笑,便对身前白玉蟾单手施礼,温和笑道:“不知师弟擅长何种道法,尽可施展!传灯若接不下,便是输了。若传灯侥幸接下,那便是师弟输了。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那白玉蟾却是聪明得紧,闻言便知传灯不愿对自己出手,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折中之法,既可以让自己施展道法,又不会伤到自己。
白玉蟾心里感激,对传灯恭敬施礼,清脆道:“弟子入定间天人感应,自然界风雨雷电照射心间,忽觉四肢麻痹,双目流泪!自此后弟子内炼精气,外感术法,得雷法一途!”
“却原来是雷法!”传灯惊异道。须知雷法是自然界金锐之气,摧毁之力!桀骜不驯,极难驾驭,贸然驱使,极易祸及己身。
“弟子只是小成,尚未能掌握,师兄小心!”白玉蟾说完后退至空旷处,左手食、中、环、小指屈握于掌心拇指压住四指之背如握拳,清斥道:“妖雷诀!五雷法!”
但见一股氤氲之气,自其幼小身躯内腾空,旋于其头顶盘旋,乌云渐生。白玉蟾面上面上纯真笑容扭曲,竟有那么一丝邪气,右手作执剑状,猛然下劈,虚空中蓦然乍起一道闪亮电光,直直朝传灯劈去!
传灯双目一凛,这电光来得好快!根本无从躲避!忽然闭目,双手合十立于胸前,低诵道:“菩提心法!”
一道朦朦金光自身上绽放,在那朦胧金光里,一尊佛陀虚影端显于身后,结跏跌坐,宝相庄严!
那道闪亮电光猛地击在金光上,溅起耀眼的火花,消失不见!传灯睁开双眼,立在金光里,心神仍处在菩提心法中,目光里便带了慈悲之色,气势上,与那虚空中的佛陀几乎连为一体,俯视着白玉蟾。
白玉蟾双目冷湛,再不复清明之色,将那左手如蝴蝶穿花般,结出一个个纷繁手印,邪笑道:“师兄高明!那就接我真正雷法!”
“神霄雷法!”白玉蟾结印完毕,猛然双手举天,身内腾出五色祥云,勾结天地,五方云动!大雄宝殿外忽然乌云密布,一道粗大闪电穿透屋顶,猛然劈下!
殿内众人齐声疾呼,龙树猛然睁眼,拍案而起,立目大喝:“何方妖孽?”
张柏瑞也是目有惊色,连忙扬起手中拂尘,断喝道:“玉蟾不可!”
那粗大闪电歇着雷霆威势,自天而降,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便猛然劈在那朦朦金光上!
只听得虚空中梵音大作,那佛陀虚影猛然开眼,两道金光照射在白玉蟾身上,紧接着便炸裂开来,化作点点金星,消散在虚空!
传灯僧身躯猛颤,跌坐在地,艰难的将双手合于胸前,低念一声:”我佛慈悲!“便晕厥过去!
龙树猛然跃出,将传灯抱起,将手贴在其背心,精纯的佛光亮起,柔和的灌输进传灯体内。过得片刻,传灯忽然张开双目,脸上涌出痛苦之色,却仍是咬紧牙关,颤声道:“弟子佛法不精,该有此劫,需怨不得玉蟾师弟”
龙树长长舒了口气,回头望向张柏瑞,碧蓝的眸子中涌起狂澜,蓦然吼道:“你教得好徒弟!”
张柏瑞却不言语,走到白玉蟾前。却见这白玉蟾仍旧呆立不动,双目茫然,只从耳鼻中流出道道血痕!
轻叹一声,张柏瑞轻轻在弟子胸前一指,白玉蟾身体猛地一颤,软软倒在张柏瑞怀中。
张柏瑞将弟子抱在怀中,转头看着龙树怀中传灯,摇头苦笑道:“我这弟子雷法小成,却不能掌握,贸然使用,伤人伤己!且又被菩提心法反弹,伤及神魂!能否恢复,尚未可知!如若龙树师兄仍要责罚,那便拿了去吧!”
说完走上前,将怀中白玉蟾向龙树递去。
龙树一愣,万没想到这张柏瑞如此光棍!只得收敛了怒气,冷哼一声:“你自己的好徒弟,你自己操心去吧!”说罢走回,将传灯交予门下弟子,回后堂疗伤去了。
众人这时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殿内响起阵阵细语声!
却在这时,一道柔和婉转,略带着南方绵侬口音的声音响起。
“赤城杨若兮,向中岩寺,灌顶大师请教!”
但见人群中走出一白衣少女,身姿玲珑绰约,面容娇俏,柳眉细长,白衣右胸处,绣了一朵娇艳的红莲,如跳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