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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大夫人赞道:“娘是慧眼识珠。”

老夫人笑了,道:“这话我爱听,说起来,璞玉能进咱们家也算是咱们家的造化,不过你要问我她到底身世为何,我也真不知道,岳夫人的娘家我也悄悄的打听过,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家,祖上也没出过什么厉害的人物,更没有进京做过官的,要说养出璞玉这般的姑娘,也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大夫人眼睛里滑过晶亮的光芒,手有些微微的攥紧,激动道:“老夫人是说咱们家没准娶的是贵女。”

大夫人不爱管事,不代表大夫人不聪明。

老夫人笑的越发的真心,道:“你想想自打两人成亲,大孙媳妇吃的,用的,穿的,还有平时屋里的摆件,再有那个来探望的老嬷嬷,撇去衣着打扮,只说规矩行事,哪一样不是出挑的,就是岳夫人跟前的妈妈不也得觑着眼色行事吗。”

老夫人以前没跟大夫人细说,是因为颜正阳与璞玉有着那样的协定,那会两人的感情没有进展,老夫人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到后来,两人发生了转机,老夫人也乐得小夫妻越处越甜蜜,因此绿灯是一路开着,不论是两人出府住别庄,还是早起点卯的时辰压后,老夫人是一准的同意,就是为了留住这尊佛。

大夫人眼里的笑意也越发的盛了,虽说这闺女嫁了人就成了婆家的人,生杀大权都在婆家人的手里掌握着,可这种情况也是有分别的,总要看闺女的娘家是否强势,就像那些低嫁的女子,名门贵女嫁寒门书生,哪个婆婆敢给摆脸色看,说不好听,那儿子的前程还要靠媳妇的娘家给挣呢,婆婆给摆脸色,人家一不高兴就闹你个和离,以后这官场你也甭混了。

璞玉到不是这般不知礼的人,自打进门,不论是对长辈,对平辈,对下人,都做到了进退有度,礼仪周全,御下有道。而且别的且不说,只从自己儿子的转变上,大夫人也能见出一班来,只怕这璞玉调教人的本事,真真是不在老夫人之下,像她这样的,若是跟璞玉生在同个年岁,断不会有这份本事的。

这样的女人做了自己的儿媳妇,大夫人自然也是高兴的,尤其老夫人话里的暗意,只怕整个颜家有了这么个掌舵人就要飞皇腾达了。

大夫人起身深深的福了一个全礼,虽然孙大娘去扶了,大夫人却是推了,如今的肚子有些大,可也不至于弯不下去腰。

老夫人安坐着受了,大夫人有不如意的地方,可也知道感恩,知礼,而且明礼,不妄图指手划脚,能在内宅作为长房的媳妇,没有掌权的本事,能不去指手划脚,也算是一种本事。

老夫人抬了抬手,大夫人才起身笑道:“让娘为媳妇分忧,是媳妇的不是了。”

老夫人听了失笑道:“我看啊,该来给老婆子鞠这一躬的不是你,该是你们家老爷。”

大夫人一听,止不住有些脸红,再一想到自己这个肚子,可不就是大老爷对她喜欢的表现吗,老夫人不难为媳妇,大老爷又是疼庞她的,如今家里的儿媳妇又这般强势,以后的日子,只要她不想操心,就没有操心的,到时候逗逗肚子里的小宝宝,或是等到儿子们有了孩子,自己也能含饴弄孙。

大夫人的眼前不禁浮现出未来美好的日子,只是大夫人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的出现,很快就要打存她的无忧生活。

隔日一早,颜正阳前脚刚起身,璞玉也跟着起身了,虽然身上还有些微的酸疼,可她向来是个自律的人,要求别人的时候就会同时的约束自己。

颜正阳昨天晚上又是折腾了她半宿,这会儿刚自己穿好了衣裳,瞒着她起身,忙道:“离辰时还早呢,你再躺一会。”

璞玉微嗔的瞪了他一眼,身了一扭道:“一会回事的婆子都要来了,我若再不起来,像什么话。”

颜正阳哪里不知道璞玉恼的是什么,只是在这上面,他实在是节制不了,除了璞玉的小日子,他忍下了,不过那也是在心理掐着天数过的,而且璞玉曾说他在这上面比她自己记的还清,说起来,颜正阳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自来脸冷惯了,到是让别人看不大出来。

“玉儿,你别恼,你不知道,你那里有多好,我恨不得一时一刻的都呆在里面不出来。”颜正阳坐在璞玉的身后,把璞玉搂在怀里低声说道。

床上还有两人昨晚胡闹的味道,这会颜正阳闻着又有些意动,而且璞玉的身上总有一抹香气在吸引着他,偏偏璞玉是个不惯熏香的人。

“大白天的,胡说什么呢。”璞玉有些羞恼的躲开了颜正阳的唇舌,忙招了冉红和冉霜进来伺候,怕是再不叫人,她今天就别想再出去了,到时候要丢死人了。

两人用了早饭,颜正阳便出门办事了。

璞玉起身道:“走吧,咱们到回事厅说话去。”

扶着冉霜的胳膊,后面跟着碧荷与红袖拿着璞玉惯常用的茶杯等物件进了回事厅,鲛绡纱的帘子已经撤了下去,今儿管事的要进来回话,一会就要把那帘子打起来,冉红怕璞玉被冷风吹到,就把里间的炕让下人烧热了,摆好了炕桌,待回事的都直接进里间说话。

房里,地板通了地龙,炕下头放了脚炉,手上铜刻花的璃纹手炉,边上角落里燃了一只松石绿地粉彩宝相花鼎式熏炉,熏炉上兰绮朱火,袅袅青烟。

璞玉歪坐在炕的一头,听着外面已经零零星星有细碎的声音传来,知道这是回事的婆子陆续的到了。

瞧了眼沙漏,冉霜会意,拿着点名的册子便出了屋子,待一圈点名过后,除了库房的一个婆子还有厨房的一个婆子没来,其她人都到了。

璞玉点头道:“让她们依次进来回事吧。”

红袖和碧荷出去打了帘子,当先进来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进来以后快速的扫眼大少奶奶的屋子。

只见大少奶奶正着了一身粉红色刻丝十样锦的小袄,下面是一条同色的荷叶裙,屋里暖意融融,半丝冷风不进。

大少奶奶正坐在靠在里侧的炕一头,手边螺钿人物山水小平几上,堆着几本账册,手里端着一只粉地儿蓝彩缠枝花卉的五福盖碗。

目之所及正好看见大少奶奶脖颈上挂着一个繁花累累镶红宝石的银项圈,下面缀着一个如意金锁,明晃晃金灿灿,一张玉颜晶莹莹一般清透,眉目入画,嘴角含笑,令人一见,不得不喜欢。

握着手炉的芊芊玉指,似刚剥开的葱白一般,略略抬手,露出皓腕上一只玉髓镯子,鸡血色,一看即知是稀罕物件。

婆子见到这里便不敢再看,只觉得这般好看的人儿竟是生平未见过一般。

璞玉也没急着说话,待婆子稳了神色,给了冉霜一个眼色,冉霜才道:“有事回事,无事下去办差。”

婆子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来干吗的,想着昨天奶奶说的规矩,这会瞧着这般可亲的人儿,原本心理打着十八个主意,如今也都落下了,规规矩矩的把要来回的事都说了一遍,孙大娘这会也坐在一边,心理原还替这个婆子捏了把汗,刚才进来竟然敢大担的打量了大少奶奶这么久,原想着这婆子没准就是要挑事的,却不曾想这老货还知道好歹,回起事来知道规矩了。

且说这打头进来的婆子正是茂材家的亲家,也就是茂材家的大小子媳妇的老子娘,在府里多年,也有些脸面管着库房的差事,只是这婆子有一样,最爱偷懒耍滑,又因着自己闺女嫁了茂材家的大小子,自觉得脸面就比别人厚一些,因此在府里,除了对主子,再就是她跟茂材家的,其余下人竟是不拿正眼看人一般。

这婆子姓路,听了冉霜的话就挑着省事的说上两句,便停了口,等着示下,想来若是大少奶奶没事了,这事便过去了。

璞玉随手翻着库房的账册正看着,等了一会,见婆子没话说,才道:“你的事先计下,眼看着到年了,府里用的东西整理个单子报上来,你是府里的老人,别的话我不多说,到时候哪处用什么,大概要用多少,都要有个确切的数来,若是多了,或是少了,回头碎了,丢了,都要有个备案,以前如何我不管,只我接手,凡是这些没影的事都要寻出主来,若寻不出来,少不得就得你来赔。”

路婆子一听,心下一惊,这大少奶奶的意思便是出去多少,回来多少,心下一时为难,说起来库房里每次出去的东西能回来的也就十之八九,余下的那些要么被她倒卖了出去,要么被她换了酒吃,再就是丫头失手打碎的,回头给她些小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反正主子不差这点小钱,她还乐得有个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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