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重叶抱着流光从阴暗潮湿的茅草屋中走了出来。
重叶身穿一袭天蓝色长衣,映衬着一树树开的正艳的桃花,又增添几分脱俗、典雅。桃花仙子抚摸着流光幼小的身躯,亲吻着重叶的脸颊随风而过。
她在这已生活了一百五十年了,且亲眼见证了一百年前的那场圣战,那场险些将整个神奕国毁灭的抵抗外族侵略的战争。
而现在,情况比那时还要糟,她被兽族和精灵共同驱逐了,不得重返梦泽,那是神奕人的圣地。她现在只能生活在森林的边缘,与人类的地域十分的近。
她被驱逐是因为她怀中的流光。流光现在三十岁了,这个年龄对与兽族后代来说也该到了跟在父母的身后到处乱跑的时候了。可他出生时却出现了身体的变异,全身白如霜雪,身体停止了发育,整天瞌睡。
神奕人认为这是不祥之兆,是异物,应该被火祭,就是被烈火烧成灰烬。
但当重叶第一次见到流光时,就对他产生了怜悯之心,“他也是森林的孩子!”
就在流光将被火祭的前一天,身为白露护法的重叶带着流光逃离了,她也放弃了护法的身份。
神奕国总共有十个护法,他们都有自己的管辖区域,都有自己的部落。他们共同对王负责,自王死后,他们也失去了共同的领袖,各部落各自为政。
重叶也是十大护发之一,是为整个王国提供医疗的,而任何生病的人,只要吃下她的一副草药,就可药到病除,但她却救不了流光。
神奕人介于她是护法,并未惩罚她,只是不允许她和流光再回森林腹地了。
楚进入黑森林中已有数日了,但还没找到太子的任何线索。他之前听说过有关黑森林的各种传说,所以心中多少有一些莫名的恐惧。
几天来北边的天空中不断闪着战争的血光,显得十分悲壮,楚加快了步伐,生怕太子也卷入到其中。
他沿途十分小心,生怕惊动了什么怪物,可他还是见到了一些,比如,长着四只手臂的能站立行走的猴子,有的手里还握着剑,他们的个子和人类一样,且群居生活,楚从未见过这些东西,“看来他们就是危害梦泽的妖魔了!”楚在心里想着,并拔出了剑,可他还是没有动手,一个由无数花瓣漂在空中形成的花仙子在向他摆手,要他停止自己的行为。然后他看到那只较大的猴子小心翼翼的从树叶上积攒下露珠,为自己的孩子解渴,就像是人类中父母对子女的疼爱。他想到了他们应该是生活在这里的兽族了。
楚收起了剑,那花仙子高兴的冲他笑着。
远方一阵鸟鸣,虽相隔很远,但楚还是被叫声震得身体颤抖了几下,花仙子立刻花容失色了,随着一阵风飘走了。那几只奇形怪状的猴子也立刻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四散而逃。
而这并未结束,在短暂的停歇之后,他见到了一只站着行走的牛,那牛有着像人一样的身躯,个头有楚两倍高,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卷刃的斧头,气喘吁吁的在河边喝着水,他喝水的样子和楚在荣轩城内见到的牛喝水的样并不一样,更像是个人,牛头不时转动着观察着四周,他的右臂上有一条深深的伤疤,他舔着还在流血的伤口,看见了躲在树后的楚。
楚感到了从牛头身上迸发出的怒气。
牛头的鼻孔中吐着粗气,眼睛瞪得红红的,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举起斧头,一手掰断了旁边的一棵树,向楚大步跨来。
楚感到了大地正在颤抖,马匹一声长鸣,楚已举起了剑,准备抵抗这个怪物。
牛头的斧头迅猛而来,楚灵敏的一躲,身前的那棵两人环抱的古树被拦腰砍断了,楚大惊,深知自己今天难以全身而退。
牛头转身面对着楚,又一次举起了斧头,但天空中又传来一声鸟鸣,声音非常刺耳,楚连忙用手捂住了耳朵,但仍感胸口受到了猛烈的震荡。待鸟鸣停止后,楚面前的牛头已经跑开了,他硕大的身躯在丛林中践踏出了一条小道,到处是压折的树木,牛头还不时惊恐的看着紧跟在身后的那几只鸟。
楚仔细打量着那几只鸟,那鸟也像是生了一双人眼一样在打量着他。他从未见过这种鸟,样子有斑鸠那么大,但全身是蓝色的,只有腹部有几条墨黑色的纹络,爪子很小,嘴上并没有弯钩之类的利器,楚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只小鸟竟会吓走一只比它大几百倍的怪物。
楚骑上了马越过了河流,踏过了矮小的灌木丛一路前行,但那几只鸟仍紧紧跟在了后面,甩也甩不掉的。
楚在沿途奔跑中见到了上身是人下身是马的半人马;手持弓箭,身穿艳丽服饰的精灵;个子有三个人高的巨人;还有比鹰还要大的巨鹏,但他们见到楚之后就立刻闪躲了,楚不知他们是怕自己还是怕身后的那几只鸟。
黑夜降临,楚觉得自己今天是甩不掉这些怪鸟了,待明天再说,希望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
一阵寒风袭来,马匹受惊大叫,楚握紧了剑,警惕的看着四周。
黑暗的幕布下闪烁着一双双透着淡淡蓝色光芒的眼睛,充斥着贪婪与残暴。
那眼睛越来越近,在篝火的照耀下楚终于看清楚了他们,一个个身披铠甲,面部丑陋而狰狞,手拿利器的的怪物,他们黑压压的涌了上来,是直冲楚来的,他们是恶魔的使者--路爵。
楚拔出了剑,时刻准备着对方的进攻。
那群路爵发出低吟的刺耳的喊声,自动分出了一条道,从中走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铁面骑士,他握着一柄燃着烈焰的长剑,坚硬的铠甲闪着寒光。在黑暗的映衬下,他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夜叉。
他就是暗痕。
“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楚问,
“是来取你命的人!”暗痕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
敌人众多,楚觉得自己应该先发制人,“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吧!”楚半跪在地上,右手重重的按在了地上,一股强大的魄力在地下窜梭,直冲暗痕而去,暗痕感受到了袭来的威胁,大喊一声,“火力,震!”无数火星从冰冷的盔甲上脱离,融入大地中,当它们与那魄力正面撞击时,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周围的路爵震倒了一片,而暗痕仍屹立不动。
“你的确有点能耐,但只有死路一条。”暗痕用腿一夹马背,铁马直冲楚而去,楚用剑在自己身前的空中划出一道白雾,白雾逐渐弥漫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两人混战在一起。
后面的路爵看到地上同类的死尸,没有一个人跟上前去,只看到迷雾中那若隐若现的火光,和兵器产生碰撞声。
楚用剑身在自己的手心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当与它剑身完全融合时,暗痕感到刚才楚体内的功力立刻提高了好几倍。
空气中的水分立刻凝结成冰,在楚的身上组成了一块冰甲。
“今天我是遇到高手了。”
但楚并不理会暗痕的恭维,用剑连续向着面前的空气做出了劈砍的动作,他每做一个动作,就会有一个楚的幻影出现在暗痕的面前,并与楚的真身做着同样的动作。
一会儿,就有十几个楚出现了,他们身上闪着白光,如一条条的触手般贪婪的捕捉着周围的黑暗。
“有意思!”暗痕举起了手中的烈焰,无数暗离子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并在剑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吐着烈焰的血蟒,“黑暗之徒,进攻吧!”
血蟒如听到命令般张开血盆大口扑上前去,如果刚才的巨蟒只是如影子般的虚无,那这次楚是明显感到了它的存在。
血蟒披着火衣,将楚缠在了中间,贪婪而残暴的吐着舌头,身影如地狱中的鬼火。
十几个楚同时跃起,从不同的方向向血蟒发起进攻,血蟒身上的鳞片开始不停地脱落,而它疼痛的惨叫了一声后就将它面前的一个楚吞到了嘴中,接着它感到了如硫酸般腐蚀的痛感,因为冰与火的碰撞是自然界最激烈的反应,但血蟒身上的创口处不断喷射着烈焰,不断有楚的幻影以气态的方式消散了。
暗痕暗笑着,他觉得用不了多长时间,这群反抗者就会如着白烟般消散了,可他错了,楚用剑从背后刺进了他的身体,暗痕惊讶的转过身去,他看到了满地的路爵的尸体,和面部因用力过大而变得有点扭曲的楚,他知道楚也受到了血蟒的伤害,鲜血从他的脖子上淌了下来,楚用尽了全力,可并未对暗痕产生致命的伤害。
暗痕用掌奋力将楚击了出去,楚重重的摔在了岩石上,他手中的剑只剩下了一个剑柄,剑身还插在了暗痕的身上。
血蟒发出了最后一声长鸣,化为一束流星的光芒,冲破黑暗,消失在了天中央。
暗痕直起了身子,剑身被他体内的一股气流推了出去,身上的铠甲又扩张了一下,封堵住了伤口,他用力一夹坐骑,缓缓地走到了楚的跟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你的幻冰术的确很厉害,不过你还是受到了血蟒的伤害,它如同在你的体内种下了一颗种子,而你体内的内力将是它生长的肥料,如果你再动用内力,我保证从你胸膛中破裂而出的将是我的下一条血蟒。”
楚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因为他已感到在自己体内蠕动的怪物。
暗痕举起了烈焰,“那我就帮你快一点结束这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