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的卢枫睡了一个长觉,越睡越困的那种。用凉水驱赶走睡意之后,便朝着学堂方向走去,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计时方式,现在大约是三点半的样子,太阳收敛了很多。
这个世界与以前那个世界有许多的相似之处,太阳、月亮似乎是一样不缺,卢枫暂时没有回过神来的脑子只好把这种现象归结到传说中的平行空间的缘故,又腹诽了爱因斯坦、霍金一番,收敛了心神,重新回到应付这个平行空间带给他的陌生和新奇。
现在的卢枫巴不得找一个悬崖跳下去,找一本那传说中天下无敌的武功,随随便便练到个炉火纯青的地步,救美于狼口,行侠于天下。
卢枫正在感怀着该要啥样的美女当未来老婆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已经到了学堂门口,径直进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还是听到、看到一群小孩的聊天吹牛,势力走狗,冷嘲热讽,针尖麦芒。
铃声响起,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次来的时候手中带了一本略微泛黄的书籍。众小童依旧是恭敬站起来道:“先生好。”中年男子点头之后全部坐下。只不过是没有了检查作业这一环节,这不禁让卢枫松了一口气,握了握略微发麻的左手。中年男子若有若无的向着卢枫的方向扫了一眼,之后便打开书,眼眸略沉,开始讲课。
中年男子讲的是一本流传较广的书籍,名为《问道》,作者仿佛泯于众人矣,但是这本启蒙书却传遍四方。中年男子的嗓音与其人一样中正平和,既无洪钟大吕的铿锵,当然也不会有小桥流水的温婉,不温不火,却透着一种庄严地信服力,一如其澄澈深邃的眸光。
“君问天,何为道?天答之以雷之激越不羁,风之狂放温柔,雨之细润滂沱,雪之沉寂广袤:君问地,何为道?地答之以山之巍峨狰狞,海之愤怒包容,树之挺直破穹,草之生机柔情……”照本宣科的庄严肃穆,旁征博引的酣畅自如令卢枫不禁想起“儒士”这个词。但是中年男子却没有一丁点的酸儒气质,相反却有一些出尘淡泊的飘逸之风。腹有诗书气自华,无外乎如此。
不知不觉之间,这位中年男子言行举止好像与以前的一段记忆相契合,那是之前那位卢枫的记忆,这名中年男子名为薛正浩,据其所知是前任族长对其有恩,又见其见识广博,因此聘其为教习先生。反正以前的卢枫对其是怀着相当深厚的敬仰之情的。
不知是不是以前思想的影响,卢枫对现在这位薛老师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就差口水流出来了。但是卢枫却对其所说的有些诸如“修诀,修力”之类的词语不甚了解,然而其他的小童在听见这些词时却是眼睛发亮。他却感觉得到这世界中有许多超出前世想象的精彩之处,在他认为,差不多就是一个武风甚浓的世界,可以仗剑天涯,给世界留下一个高手寂寞的背影,任凭月光修剪。卢枫伸长了脖子,努力想听到诸如“飞檐走壁,内力深厚”之类的词语。然而却没有听到类似的词语,反而感觉是自己的那些思想好像有些贻笑大方的样子。
从这位薛老师的口中传出来的好像是一个色彩更加斑斓的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飞天遁地自不在话下,移山倒海也不是难以达成,听到这些,卢枫不禁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惊愕加惊恐。然而这位薛老师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这让卢枫想起了绝世高人傲然挺立的侧影,于是便仔细观察着这位不同寻常的老师。
似乎是感觉到了卢枫游离于课堂外加审视的视线,薛正浩朝着卢枫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便让卢枫感觉到一股针刺般的痛楚在脑海中爆发,眼中的清晰明澈转变为以往的迷茫浑浊,继而又低下了头,脑海中的刺痛还未消失却是缓解了不少,但内心中的波涛汹涌是咋也无法平静的。只剩下波浪组成的两个字“高手”在海面上昂然屹立。
卢枫低着头,但是感觉到薛正浩说的话似乎是在耳畔响起的洪钟之声,直震得耳朵发痛,慢慢的脑海中的刺痛感小了许多,耳畔的声音也弱了下来,直至恢复了正常。卢枫依旧没有抬头,他不知道这是薛正浩无意中的行为还是有意为之,担心一抬头便露出破绽。
薛正浩似有所感,望向卢枫方向的时间略微长了一些,继而又似乎是缓缓摇了摇头,继续着四平八稳的讲课。
卢枫现在庆幸着以前那位自己的讷讷寡言,又忧虑着该怎样处理自己现在摆脱了白痴的名号,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反常,是否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毕竟自己对这个世界理解的太少。自己的那点秘密还是需要慢慢地在适应这个社会的过程中烂在肚子里。
听到了现在卢枫不禁又重新评定了这个世界,这也是卢枫用惨痛的亲身经验换来的,心里不禁又自嘲一笑,果然是实践出真知啊。这是一个修者组成的纷繁大陆,各种修诀、修技充斥其中,造就无数强者,也造就了这个社会上实力对地位的等价兑换。丛林法则的适者生存和优胜劣汰尤为突出,诠释着江湖险恶,人心不古等教育江湖菜鸟的词汇。
卢枫感叹并悲悯着这个世界的小孩子们,年纪轻轻便被灌输着些充斥着血雨腥风的观念,然而这些小童却是无限憧憬,渴望着对这个世界的驰骋。想到此处,卢枫感觉自己还是可能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卢枫慢慢抬起了头,却又不去直视薛正浩的眼睛,只是盯着薛正浩身前木桌上的那支毛笔,听着那不温不火的声音在那处传递着信息供自己去了解这个新的世界。
阳光已经变得温婉,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来昭示着夕阳的无限好,这同时也标志着时间已经到了该下课了,薛正浩已经停止了信手拈来的旁征博引,开始字正腔圆的背诵起《问道》上的一系列句子,卢枫也知道这便是明天要检查的作业了,也可能是明天被打手的原因了,于是便竖起耳朵努力去听。然而其他小童却只是忙着收拾回去的物什,没有用心去听。
不知为何,这字正腔圆的一段背诵却是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在影响着卢枫的心神,令其不知不觉的沉浸其中,朦朦胧胧之中只是感到脑海被一种温和的力量包裹着,极其舒服。
声音停止,卢枫也从这种情况中恋恋不舍的脱解出来,这些句子也记住了大半。卢枫现在对这位薛老师那是敬若神人了,倘若这位薛老师说要收徒,第一个去抱其大腿的肯定是这位搞个人崇拜的人。薛正浩这段文字不仅令其脑海中残留的微麻感祛除,更是让他脑海一片清明,记忆力仿佛有了明显的增长。
薛正浩走了出去,拉响了门外的铃铛,标志着正式下课。众小童自然也是分批鱼贯而出,卢枫最后一个才走,回忆着脑海中似乎依旧在回响的那些诵读语句。这些句子似乎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当然明天的背诵毫无压力可言,但是卢枫觉得皮肉之苦还是该持续一段时间,不由得呲了呲牙。
回到那个遮风避雨的房间,包子依旧在桌上,不过现在被换成了两个,卢枫看了看在墙角酣睡的老人,鼻尖有点儿微酸。自顾倒了一杯子水,开始解决起晚餐来。
夜已深,人未眠,万籁俱寂,虫豸似乎也停止了鸣叫,进入了睡眠。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微闪几下,旋即闭上,似乎是进入了梦乡。
月牙摆渡到彼岸,阳光接棒后微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