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小城沉沉睡去，红绿灯变成黄灯，在昏黄路灯下一闪一闪，大街上偶尔有车炸街飚过，更显小城午夜的寂静。酒吧的人们才刚刚睡醒，准备一晚上的欢腾，年轻人们在灯红酒绿和狂躁的打碟声中互相碰杯，喝醉。一圈又一圈，人们像赶场一样从这桌换到那桌，从这个吧换到那个吧，说着兄弟干一杯的鬼话，将酒咕咚咚倒入胃里，开怀大笑。
喝醉的人们跑到厕所狂吐一番又出去接着喝，也有男男女女借着酒精四处喷洒无处安放的荷尔蒙；有的靠着墙坐在厕所的过道上，打着伤心电话，骂着天长地久。
“这么大晚上，喝这么多酒，会出事的哟”小酒吧昏黄的过道里，月华拿着一杯啤酒，咂两口，坐在一个女人旁边。可那女人似乎醉得不轻，连有人来搭讪都不知道。
“真是麻烦的女人啊”月华把啤酒倒进嘴里簌簌口又吐到杯子里，似乎在做餐前准备。
“来吧姐姐，让弟弟送你回家”月华轻而易举地把这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扶起来，优雅地走过酒吧大厅，一直扶到路边，叫停出租车，一路开向城郊了。
车子一直开到外环路的大桥上，大桥旁是森林改的公园，桥下是深深的峡谷和死死的水。这是喝醉酒的男男女女一贯的选择，所以司机也就见怪不怪了。
整个大桥被路灯照的通亮，桥上听着一些摇摇晃晃的车，大概其他车子都不好意思路过这座桥吧，每个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没人管月华。月华一直将女人扶到大桥中间，细细拨开女人的头发，女人也恢复了些意识，迷迷糊糊地问着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的问题。
“我啊，是你的宿命”月华轻轻稳住女人的嘴唇，慢慢下滑到颈部，牙齿渐渐咬进肉里，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女人的灵。
“接下来怎么办”月华擦擦嘴唇的血，一种吃饱的满足感
“接下来，从桥上推下去就好了”赵慕晓将女人的腰向上一搂，女人的重心就移到了桥外，赵慕晓一松手，女人就坠了下去，几秒之后传来扑通的声音，赵慕晓已经转身向回走去。
高考一天天到来，高三的教室里也一天天变得压抑。好学生自己安安静静写作业练题；中等学生不好意思再打扰好学生，组团安安静静讨论；坏学生安安静静睡觉。
赵慕晓一个人安安静静划着圈圈，春天到了，赵慕晓有些躁动。
“想表白又怕影响她学习么？那就高考之后再说啊，高考之后就劳燕分飞又不甘心，那就憋着呗，憋着不舒服想表白那就表白呗，表白又怕影响她学习，啊~死循环”月华自言自语着。
“我......我是在想昨晚，那是我自己么”
“人啊，说到底也就是自私的动物而言，弱肉强食，自然法则。可你们偏偏要搞出什么纲常伦理道德限制你们的本性，制定法律防范自己的恶，确保公平保护弱者，可世上哪有什么公平？法律保护的那些弱者，终究不过是拖累社会发展的累赘而已。”
“......可这就是我们人比动物高明的地方啊，没有这些复杂的规则道德，我们不会发展到今天。”
“哈哈哈，说什么规则道德伦理纲常啊，人们之所以会制定规则道德是因为互相不能消灭只好形成力量的制衡而已，要知道，人啊没有什么好高尚的，骨子里都自私。”
“......所以我们还要杀多少人？吃多少人？”
“等我炼到可以回去就好啦，不过要去找那边过来的灵才行呢，你们的灵只能填饱肚子，不能炼灵”
“去哪找？我们学校还有么？我们小城里还有么？”
“没有啦没有啦，开灵眼也看不到什么了，所以好好高考，换个大一点的城市吧，哈哈哈”
“这和城市大不大有什么关系？不应该和极端天气地区有关系么？应该去那些经常有闪电雷鸣地震之类的地方才对啊”
“额，不要拆穿我啦”
“你就是想去大城市浪，而我，希望你早点炼灵早点回去，你玩心不能这么重，耽误事”
“如果我想去大城市，那这些灵的寄主也会想去大城市的吧，你也可以开阔下眼界不是么？”
“月华，你觉得我想开阔眼界吗？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昨晚的那个我太恐怖了，我想尽早逃离那样的自己”
“额......那我选一个能互相满足的城市，你好好考吧”
“谢谢你月华，你有点舍不得我了对么，嗯哼？”
“......我还是去帮你表白了吧”月华站起来直接走到兰岚面前，轻轻敲兰岚的桌“兰岚，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这一敲好像把整个班都敲醒了，大家纷纷抬起头，目光送着赵慕晓出教室，又送着兰岚出教室，最后全部落在周斌身上。
“我...我没什么，你们，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周斌停下手中的笔，脸上挤出些尴尬的微笑，头上的绿帽子更鲜艳了。
不一会儿月华就进来了，走红毯似的享受着大家的眼光，优雅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兰岚还没进来，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终于兰岚的好朋友出去将兰岚接了回来。大家除了眼神和表情上有动作，身体却被周斌的尴尬死死束缚着。大家又把眼神聚焦到周斌身上，希望他做点什么引爆剧情。周斌最终什么也没做，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可周斌是那种什么都不做的人么？晚自习下课后，赵慕晓照例要出去逛逛，结果被一堆人直接请到了厕所。这堆人里自然没有周斌，可赵慕晓懂，月华这个白痴惹的祸，要自己受罪。
“你很**么同学？你不得了么同学？”领头的拍拍赵慕晓的脸，赵慕晓想扇回去，发现身体被月华控制了
“你倒是说话啊同学，你这么**，怎么不说话呢？”
“你，会后悔的！你承担不起的后悔！”月华认出这堆人全是高一的学生，满意的一笑，眼睛轻佻地看着领头的。
话刚一说完，就被啪扇了一巴掌，小腹上又是一脚，一堆人随即围拢过来，对着赵慕晓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月华只是受着，用双手护着头。
“小子！你******再不识相，还有你受的！”打完之后，领头的学着电影里黑社会的口吻，撂下几句狠话，拍拍手走了。赵慕晓从地上起来，衣服又脏又湿。
“哼~这些小破孩儿”月华拍拍裤子，在众人的围观中回教室去了，人群中正好有几个赵慕晓的同班女生，远远站在旁边看着赵慕晓，赵慕晓也看到了他们，伸手打声招呼，转身回教室去了。
班级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看到赵慕晓浑身的脚印和乱蓬蓬的发型，自然是懂了些什么。一下子围过来嘘寒问暖，田学浪直接冲到教室外面，又跑回来，问是谁干的，要打回来。全部被赵慕晓劝散了。赵慕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几本书，离开了教室。
大家好像都心知肚明，平时赵慕晓虽然孤僻些，但也不惹事。能这么动手的也只有那谁谁了。一时间开始议论纷纷，田学浪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找到周斌问是不是他干的，周斌当然说不是，田学浪虽怒怒不平，也只好坐回位置。兰岚更是在赵慕晓出教室的时候就跟着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已不见赵慕晓踪影，只好回到教室，眼神盯着周斌，有些意想不到，有些怒火中烧。周斌被这眼神烧干了最后一丝强忍的镇定，哐当大拍一声桌子！“我告诉你们！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大家立马被着愤怒所震慑，乖乖地翻书写作业，兰岚仍旧那么盯着周斌，周斌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坐回位置。
“想不到月华你是这么聪明的人，一石二鸟，既教训了我一顿，又把周斌踹到万劫不复的位置”
“你也很聪明哦慕晓，不过，是一石三鸟！”
“三鸟？还有谁？”
“还有兰岚哟，这下兰岚更怜惜你了，更疼爱你了，满意了吧，这下她就会答应你啦”原来下午月华把兰岚叫出去后，赵慕晓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了，“其实我蛮喜欢你的，我是个害羞的人，不敢表白，今天反正都出来了，我就说清楚，我，我喜欢你。但是现在要高考了，我又怕影响你的学业，所以你就当没听见吧，我就说说而已”这个表白让兰岚答应也不是，不答应又不愿意，只好呆呆站着。月华看赵慕晓表白成这样，就顺手帮个忙而已。
“......那之前，先让我打回来啊！多大的屈辱，在那么多爱慕我的人面前被打成这个****样，你忍得下去？”
“所以当时要是你，就直接打起来，我不出手你会被打得更惨，我出手又会暴露。年轻人，你整得我很尴尬啊”
“难道就这么算了么？你特么能忍？你把他们吃掉啊！”
“你果然比我恶很多呢，浑身一股子流氓气，不过我就喜欢！啊哈，现在一石四鸟吧，把那帮小破孩算上”
月华拿着书走进了教务处办公室，主任正在里面整理文件，看到月华这身模样，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主任知道他是高三学生，知道他是赵慕晓的时候，更是不敢怠慢，一会儿，那帮小破孩就全部站在了教务处办公室里。
高三学霸级别的人物，事情处理起来就是干脆利落，那堆小破孩全部大过处分，领头的给以留校察看处分。
“都回教室去吧，回去好好反思反思你们的行为！这事儿你们还得谢谢赵慕晓同学，要不然明天全校通知让你们出出名！”教务主任挥挥手招呼学生们出去，将领头的和赵慕晓单独留下来一番教育，看他俩也不计前嫌了之，让他俩握了握手才放出来。
“你们教室在五楼，我送你上去啊”赵慕晓对领头的说到，两人开始上楼
“今天真是抱歉，我还不懂事，对不住了学长”领头的向赵慕晓稍稍鞠了下躬，脸上陪着笑
“没，你是个很不错的人呢，竟然没说出是谁让你干的，你很义气”
“啊，出来混，当然讲义气了，要不然我也喊不来那么一堆朋友”
“你，记不记得”两人走到楼梯拐角，赵慕晓停了下来
“啊，记得什么？学长”领头的也停下来
“晚上你动手时我跟你说的”赵慕晓盯着领头的，
“哦，你说我会后悔嘛，我已经后悔啦，还得谢谢学长呢，替我们求情”
“我说，这是你承担不起的后悔！”月华从后背掏出灵刀，对着领头的肚子一刺。领头只看到赵慕晓用手做一个动作，自己便痛倒在地，捂着肚子，叫不出声音。
“学长学长的交得真甜呢，可惜我啊，不吃这套”月华收好灵刀，“剩下的交给你啦，小慕晓，人多眼杂，小心行事哟”
“你不打算吃掉么？”赵慕晓努了努嘴，有些怀念牙齿咬进肉里的味道，
“吃太多对你对我都不好的哟，而且这种灵，没一点营养，我才不吃”
“那怎么办，不是吃了扔掉么？现在不吃，你这么捅他一刀，他不会死？”
“要是要吃我早就直接杀死了。放心！他大概会昏迷很久，够你解气啦”
“那现在怎么办？”
“抱他到教务室，到医务室，就说走着走着他就肚子疼”
“服！这样的话就是一石五鸟了！我还能得个不计前嫌，慷慨大方的名声，哈哈”月华赶紧将领头的抱到医务室。教务主任也得意不已，自己竟然将两个有恩怨的人调解为互相帮助的朋友，真是功德无量啊。
赵慕晓的出租屋里，床摆在正中，占去绝大部分，床上一个枕头摆在中间，一颗白炽灯吊在房屋中间，一个破旧衣柜在左床头，右边是摞一地的书。床尾靠窗，窗台正中摆一盆仙人掌，一切都和谐又严肃的对称着，像某种仪式的会场。赵慕晓正躺在床上，双脚立在空中，双手撑住腰部，望着天花板，这是他思考的惯用姿势。
“我说你啊，小慕晓，你怎么这么心狠腹黑呢”
“有么？”
“有很多好么？我黑是因为你们在我眼里就是食物，可你这么黑是为什么？虽说你越黑对我越有好处，可我总感觉我是个好人，你是个坏人呢”
“是么？”
“是吧，你下手真比我狠多了，我啊，其实是个好人呢”
“......这不就是你逼我的么？所以你快点炼好快点回去好么？”
“甩锅了你，那个高一的学弟啊，杀他可是你的意思哟，你才这么小，别动不动就杀来杀去的啊”
“也许，也许是和你杀其他人的时候麻木了吧”
“意思是这个锅我必须背了哟，可不是这样吧。之前你就已经很腹黑了啊。一个阳光灿烂活泼开朗心地善良受人喜欢；一个心狠手辣腹黑冷酷无情惹人讨厌，你把其中一个藏起来了而已”
“呵呵，那也是你让我变成另一个我的不是么？而且，我们往往就在这两个人之间不断转换不是么？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的存在，没有人永远善良永远丑恶。”
“说的也是啦，不管怎样，和我一起好好成长吧，哈哈，我不会亏待你的哟”
“......”赵慕晓撤了动作，从床上翻起来穿上拖鞋。“先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