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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杀了我的分身,而我杀了你,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阿冈底

在血雾急速弥漫的同时,阿冈底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种奇景,毫无疑问是冲着他来的。身为修斯国的王子,从小就受到"你可能会被刺杀"的教诲,所以阿冈底在第一时间拿出了剑。

但是不知为何,他感到今天抽剑的速度非常之慢,血雾就像浓浓的胶水一样,使剑身和剑鞘之间,产生了巨大的磨擦力。

脑海里闪过"糟了"这样的念头,与此同时,一把长剑悄无声息地指向了他的心脏。

"阿冈底,你完了。"

长剑毫不犹豫的刺进了阿冈底胸膛,那种心脏被洞穿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理的恐惧,阿冈底一把逮住了剑柄,用尽全身力气大叫道:"冯拉奇!你错了!"

长剑只停顿了一下,仍然向前狠狠的刺了进去,当剑尖从阿冈底的后背献出来时,血雾中男子的面孔,也离阿冈底的脸近了几分。

"错了?我哪里错了?"

"冯拉奇,我不是阿冈底,真正的阿冈底......他......他禁制住了我的......"阿冈底再也无法说完,躯壳倒在了马下。

冯拉奇长长的吐了口气,低着头,看着马下的尸体,忽然间全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不过,我没有错,伤害阿云的,不正是你这个分身吗。"

血雾中,有道目光正盯着冯拉奇的后背,冯拉奇猛然转身,却发现血雾中一片平静,刚刚那道目光已经消失了。

"阿冈底,我知道是你,这个分身算是你送上来给我杀的吧,好吧,我承你的情。"

血雾中,冯拉奇看不见的那双眼睛,微微眨了眨。

"但不管怎么样,我仍然算是杀了你,如果你要为分身报仇的话,那么就来吧,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冯拉奇,如果是在两天前,我不会杀你。"阿冈底的声音非常细微,但冯拉奇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冯拉奇知道,阿冈底是故意只说给自己听的。

"是嘛,那么现在呢?"

"这个分身很讨厌,我早就想杀了他,但是,在两天前,如果分身死了,我这个本体也是会死的。"

"你现在似乎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是啊,问题已经解决,我的老师拉克丝消除了离魂之术,同时也切开了我和分身的所有联系,但我想,这具分身还是由你来杀比较好。"

"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对阿云的事,我很抱歉,不过在那时,我还无法控制分身的行动,所以......"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那么,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那就是,我现在不得不杀了你。"

"你有权这样做,只要你能做到。"冯拉奇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想知道我杀你的理由吗,其实,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那又是为什么呢?"

"我是龙使,所有对龙使不敬的人,都只有死。虽然你杀的是我的分身,但是他毕竟曾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我不能原谅你。"

"龙使?你是龙使!"冯拉奇弄起了眉毛,感到无法相信。

"不相信是吧,那么,就试试看喽。"

随着阿冈底戏谑的语调,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猛然压向冯拉奇的躯体,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冯拉奇根本连抬剑的可能都没有。一瞬间,冯拉奇觉得胸口像是快要胀裂了一般,而整个躯体也在这巨力下,变得软弱不堪。

"太可怕了。"冯拉奇暗叫糟糕,这股力量绝不是他可以承受的,成为龙使的阿冈底,已经拥有轻易摧毁一切的力量。

"冯拉奇,谢谢你制造的这团血雾,唐明和思科丽莎就在外面,我可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的死,我会让你也变成血雾的,那样的话,谁也不知道你来过这里。"

"唐明......"脑海里浮现唐明亲切的面容,冯拉奇不禁感慨万千。行刺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更没有想到,唐明居然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

"唐明,再见了,也许我会变成鬼族吧,那么,我们终有再见的机会。"

躯体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了,而躯体的反抗也越来越激烈,二十多年的修行,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唯一遗憾的是,虽然唐明近在眼前,可是自己却无法见他一面。

"好浓的血雾啊,思科丽莎,你就不要跟来了吧。"

这熟悉的声音,让冯拉奇精神一振,是唐明来了!

"不行的,唐明,我觉得这里很危险啊。"

"只是骡子的血变成雾而已,怎么会危险呢?"

"因为,我看到了刀光,还有大量的水元素,啊,水元素的波动更激烈了。"

"好一个思科丽莎,居然能感觉到我使用的力量。"阿冈底轻声叹息着:"冯拉奇,你不必再挣扎了,你真想让唐明看到你粉身碎骨的样子吗?如果唐明看到我杀死了你,那么,我就只好连他一起杀了。"

这句话让冯拉奇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或许是躯体所有的潜力都爆发的缘故,冯拉奇能隐隐约约看到唐明的面孔,不过血雾因为阿冈底的缘故,变得更浓了,唐明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自己的。

"能够在临死前看到唐明,真是很幸运啊。"

冯拉奇放弃了挣扎,他听到躯体发出了沉闷的爆裂声,刹那间,他失去了意识。

"幸好冯拉奇不在这里啊。"

"是啊,希望冯拉奇能及时收手才好。"

"真的想很想见一见冯拉奇啊,感觉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会见面的,唐明,只要冯拉奇活着,总有一天你能和他再见的。"

可惜冯拉奇已经听不到唐明的声音。

血雾慢慢的散去了,水元素是最容易流动的元素,所以,在水元素影响下而形成的血雾是不能持久的。

好在除了骡子的尸体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怕的事情发生。当然,被鲜血染红的大半条街道,会让清理的人非常头痛。

血雾散去后,阿冈底的卫队看到马上神情茫然的阿冈底,总算放下心来。只要阿冈底没事,发生再奇怪的事情都不算什么。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阿冈底皱着眉头问他的士兵。

士兵们自然无法提供答案,那名斩杀骡子的士兵有点担心会受到惩罚,连忙道:"这一定是奸细施的魔法,我建议我们立刻在附近搜查一下。"

"不必了。"阿冈底挥了挥手,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就让其他人来处理这件事吧。"

目光一转,看到唐明和思科丽莎含在人群里,阿冈底装作没有看到,转身策马,直接向古德神庙方向驰去,士兵们也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对血雾里发生的事情,唐明和思科丽莎自然毫无察觉,思科丽莎只是感到血雾中水元素的波动过于剧烈,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她的身边,冯拉奇已经被阿冈底化为血沫飞散。

既然血雾散去后阿冈底没事,那就表明冯拉奇的刺杀还没有开始,因此,唐明和思科丽莎决定转移到下一个地点,继续去寻找冯拉奇。

很快就走到第六大街,科迪和明雪赫然站在街头。唐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明雪和科迪也和唐明一样,只是感到奇怪,却无法看出什么。

"阿冈底已经过去了,看来冯拉奇并不想在第六大街上行刺。"科迪道。

"那么,冯拉奇一定会在布市口动手了。"

"在布市口有特德拉斯和拉克丝,我想冯拉奇应该没有机会了吧,不过,还是要找到他才行啊,不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他的性命就非常危险。"

四人立刻赶向布市口,但当他们走过一条巷道时,忽然听到有人低声叫道:"唐明、科迪,请留步。"

唐明和科迪赶紧停下,只见迪拜和阿瓦娅正站在巷口。

"是迪拜法师和阿瓦娅大人啊。"乍见熟人,唐明开心的叫了起来。

可是迪拜和阿瓦娅的神情却很凝重,阿瓦娅道:"唐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阿瓦娅将军,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啊。"他把冯拉奇将要行刺阿冈底的情况说了一遍,阿瓦娅和迪拜仔细的听着,最后道:"大队的士兵正通过布市口赶往古德神庙,冯拉奇如果在前面没有机会的话,现在就更没有机会了。"

"啊,这样的话,冯拉奇就只好罢手了吧。"

"以冯拉奇的性格,我想他不会放弃吧,不过,今天他应该是没有可能动手了。"阿瓦娅神情变了变,道:"老实说,我倒是希望他早点动手。"

"阿瓦娅将军!"唐明道:"你希望冯拉奇杀掉阿冈底吗?"

"是的。"阿瓦娅咬了咬牙道:"因为阿冈底分明就是一个禽兽!"

众人大吃一惊,唐明更是叫道:"阿瓦娅将军,你疯了吗?"

"跟我来吧,我会让你们看到答案的。"说完阿瓦娅转身走进了巷子,众人急忙跟了上去,既然冯拉奇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不妨先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这条小巷虽然靠近热闹的第六大道,但走了几步之后,就显得冷清起来,众人跟随着阿瓦娅又穿过了几条巷子,现在大家几乎已经迷失方向了。

在一间陈旧的民居前,阿瓦娅停下了脚步,他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道:"公主殿下,唐明他们到了。"

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唐明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只能看到对方一脑袋的问号。

门轻轻的打开,莉亚的声音果然传了出来:"阿瓦娅将军、迪拜大人,辛苦了。唐明大人、科迪大人、明雪姑娘、思科丽莎姑娘,请进来吧。"

莉亚不愧是公主,就算身处这样的陋巷,依然做足了礼数,唐明抢先走了进去,只见莉亚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看到唐明,她勉强献出了一丝笑容,但泪水很快就涌上了眼眸。

"公主,你怎么哭了。"

"没事的,唐明。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见面,所以有点激动了吧。"

阿瓦娅将军和迪拜法师都难过的看着莉亚,只是以他们的身分,却不好说些安慰的话语。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内室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水,唐明惊喜的叫道:"田芬将军大人。"

田芬把手里的水端给了莉亚,转过脸来,满脸都是笑意,道:"唐明,能再见到你,真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大家为什么都在这里?今天不是公主和阿冈底殿下订婚的日子吗?难道......你们要捉弄一下阿冈底"

听到阿冈底的名字,正在饮水的莉亚忽然手腕一抖,水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异样起来。

"对,对不起......"

"唐明,这件事也许和你们无关,可是,我们觉得,有告诉你们的义务。"田芬一边沉吟着,一边慢慢的道。

明雪和科迪都意识到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凝声静气的等待田芬的下文。

唐明道:"田芬将军,你请说吧。"

唐明也感觉到,在田芬和莉亚身上,一定发生了令人吃惊的事情。

"事情就从我们刚到帝都时说起吧,我和公主被安排进云宫后,第二天,修斯王就专程派人前来看望我们,并且当面提出了婚约。"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是的,事情的确是往好的方面发展。阿冈底和莉亚从小相识,彼此也有些好感,这也是莉亚公主被逼出嫁时,早已想好的退路,来到修斯和阿冈底成婚,可以说是公主殿下当时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阿瓦娅和迪拜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阿瓦娅将军大人、迪拜法师,你们对田芬将军大人的话,有不同的意见吗?"

阿瓦娅道:"唐明,身为一名公主,本身就是很悲哀的事情啊。公主是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嫁人的。殿下与阿冈底虽然相识,但不过就是童年时几次见面,哪里会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呢。"

"但嫁给阿冈底,总好过嫁给北陆国的那个呆瓜吧,所以,阿冈底只是诸般不得已之下,最好的选择而已啊。"

"我明白了。"唐明望着莉亚脸上的眼泪,心里凄楚万分。谁能想到,贵为公主的莉亚,居然有这样深深的无奈。

田芬继续道:"虽然是无奈的选择,但阿冈底总算是不错的人选,我想公主和他相处日久的话,还是会幸福的,可是,没多久我们就发现,阿冈底居然早已有了情人。"

"阿冈底已经有了情人!那他为何还要向公主求婚?"

明雪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感到吃惊,以阿冈底的人品身分,他有情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莉亚固然有她的无奈,其实阿冈底何尝没有他的悲哀。

和莉亚一样,阿冈底同样没有选择自己妻子的权利,他的婚姻,必然要对王国的利益产生作用,才能得到祝福。

不过,如果仅仅是阿冈底有情人这种事,又怎会让南奥这些大人们如此愤怒呢?就算莉亚无法接受,对田芬和阿瓦娅、迪拜来说,他们应该能体谅阿冈底的心情啊?

"唉!老实说,阿冈底有情人并不让人吃惊,但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阿冈底担心莉亚知道这件事,居然亲手杀了他的情人。"

"啊!天啦!"明雪第一个跳了起来,愤怒得全身都在抖栗。

"是的,阿冈底亲手杀了他的情人,这是我和公主殿下亲眼看到的。"田芬将军眼里满是压抑着的愤怒:"杀人的地点就在古德神庙,我本来是陪着公主去神庙祈祷,想不到,却看到了这样的事情。"

众人都在仔细的听着,阿冈底杀人,固然有着无比复杂的动机,但杀人就是杀人,这是谁都无法原谅的事情。

"公主见到这样的事情,差点就要昏倒,在阿冈底杀人前,我们都亲耳听到阿冈底在向那个女子忏悔,可是谁能想到,真诚的忏悔之后,阿冈底竟会扼住她的咽喉。"

"公主受到了惊吓,立刻逃了出去,阿冈底发现了我们之后,就跟了上来,我拦住了阿冈底,一场战斗不可避免,但没有想到,就在这时,我的躯体发生了剧变。"

唐明恍然大悟,道:"在战斗中,你的躯体发生了嬗变?"

"是的,该死的嬗变居然在这种时候发生了,由于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我被阿冈底击倒在地,以后的事情,就让公主来说吧。"

"我......"莉亚公主尚未开口,就流下了眼泪。

大家明白,在那种情形下,阿冈底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

努力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莉亚缓缓道:"阿冈底击倒了田芬将军,上来逮住了我,他发誓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确,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可是,我怎么也忘不了他杀死那女子的情景,我不能嫁给一个杀人者。"

"于是,我坚决的告诉他,我们的婚约取消,我第二天就会回国。没有想到,他忽然像发了疯一样,狠狠的打了我一个耳光。"

"太可恶了,怎么能打女人!"唐明愤愤然的站了起来。

"我被他的耳光打得呆住了,他拖我进了一间民居,将我制住后,放在榻上,然后他出去将田芬将军拖了进来,田芬将军那时已经是神智不清了。"

"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我,我想他应该会杀了我吧,没想到,他笑着说,他有办法使我只能嫁给他,于是,他......居然......强奸了我......"

莉亚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就像在叙说别人的事情,但众人都能感受得到,在她平静的外表下,是怎样的一团怒火。

"公主殿下,都是属下无能,请降罪于我吧。"田芬缓缓的在莉亚面前跪了下来。

"这怎么能怪你呢。"莉亚挤出一丝微笑,柔声道:"我们不是早已说过,不再提降罪这件事了吗?"

"是......公主。"田芬跪在莉亚的面前,已经是泣不成声。

阿瓦娅和迪拜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件事,但他们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阿瓦娅狠狠的咬着牙,迪拜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虽然对强奸的含意一知半解,但众人的愤怒,还是让唐明大致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明雪和科迪,则难过的扭过头去,不忍心去看含笑的莉亚和流泪的田芬。

公主被强奸,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这也难怪这帮南奥国的臣子们,会将阿冈底视为禽兽了。

"公主经过了这件事后,只好假装失忆,以打消阿冈底的杀心。因为田芬将军正在嬗变期,神智已失,并不知道内情,那么,一旦公主无法开口的话,阿冈底杀人、强奸的事情,就会被掩盖下来。只要拖到大婚之后,阿冈底的罪行就再也不会暴露了。"

"禽兽!阿冈底就是禽兽!"唐明一把拿出了剑,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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