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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不知归路

“唰”的一下,窗帘被人拉开了,一片耀眼的亮光倏地跳跃了出来,我那天马行空的灰暗意识突然被海上的一束探照灯给瞄了个正着,就如同一个神出鬼没的精灵突然被世人发现一般,我惊慌失措地从云端一下跌落在冰凉的海水中……

“咳咳……”我发出了昏迷至久后的第一次声音,接着,就听到了水盆失手翻落在地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孩子大惊小怪的尖叫声和剧烈撞开门冲出房间的声音,最后是一阵纷沓杂至的脚步声和由远及近的七嘴八舌声。我恍然醒来的第一个表情,就是不满意地皱着眉头——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何如此慌乱?

睁开了眼睛,面前一堆陌生的面孔,他们看我的眼神,欣喜又疯狂,我看他们的眼神,却是生疏又恐慌。我忽地一下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靠着墙,不确定这些人到底要对我做些什么:“恁、恁们(河南方言:你们的意思)要干啥?”我一听这腔调,赶紧后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是哪里人的口音?听着怎么如此别扭?这是我说的话吗?

“哎哟俺那苦命地妞呀,可醒过来了!可吓死俺咧!”一个面容黝黑头发稍微花白的妇女一个饿虎扑食,就将我牢牢地箍住了,我似乎听到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做好我突然醒来的心理准备,想一下子再把我给箍昏过去才觉得过瘾)。

脸给这位阿姨用泪水口水仔细地给洗了个遍,阿姨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用生涩的手掌给我抹了把脸,宽慰道:“妞,别哭了,醒了就好!”

我一听,差点两眼一翻给晕了过去:我哪里有哭?这脸上的泪水还不是阿姨您给蹭上去的?

我愣愣地看她哭得劈里啪啦的,周围的一圈人也是红眼睛的红眼睛,抹眼泪的抹眼泪,自己多少也被这温馨动人的气氛给感染了,想着我从澜沧梅湖到吉林一个陌生的小山村以后发生的一系列惊心动魄血流呼啦的事情,积攒了这么长时间郁闷和委屈一下子爆发开,哇哇哇地痛哭了起来。我这一哭不打紧,周围跟着起了反射似的涟漪变化:原本红眼睛的开始抹眼泪,原本抹眼泪的开始小声啜泣,原本小声啜泣的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忽然一阵凄厉尖锐的声音像是变调的哨子一般地在这个房间里响了起来,我边哭边迷茫地看着周围站着的几个人,他们也疑惑地相互看了看,都否定了声音的来源是自己。众人迷糊间,那声音忽地又变了,干嚎还带点颤音,就像是谁使劲儿拧了她死活不撒手一样,让一帮子人听了谁都不得劲儿,毛骨悚然地缩了几下脖子。莫非,是廖如玉回来了?我一想,顿时吓瑟(念:hésè河南方言:吓一跳的意思)了一下。温馨的场面被这高频率令人难受的声波给打断了,众人开始气呼呼地搜寻着声源。我索性爬了起来,狐疑地掀开了被窝,翻起枕头,扯掉床铺,还不忘扒拉着头往床底下瞄了瞄,最后,众人的目光一致落在了趴在床头沉醉不知归路地痛哭着的阿姨身上,此刻,她已经将这人间悲戚的哭声提升到了一个完美的艺术境界,能够把这种蕴含悲痛感情的哭声发挥的如此不知所云,不得不令人咂舌。

“好了,阿姨!表(河南方言:不要)哭了!俺们都不哭了!恁也表哭咧!”我轻轻地推了推她。

阿姨腾的一下抬起头,吃惊地瞪着我道:“妞!恁将蔫儿(河南方言:刚才)叫俺啥?”

我愣了愣,道:“叫、叫恁阿姨啊?”

谁知这一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儿一般,那阿姨似哭非哭地嚎了一声,捂着脸就跑了出去。立刻有两个围观的人追了出去,剩下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教了起来。

“妞啊,恁咋这样?她是恁妈呀!恁傻了?”一个年轻一点的阿姨坐下来劝说我道。

“恁是谁?”我愣愣地问道。

那阿姨眼圈一红,不满地说:“傻妞!俺是谁?俺是你姨,恁表妹小英的妈妈啊!”

我长出了一口气,道:“阿姨好!”

“恁……唉!”阿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咬牙,逃也似的出去了。

不是阿姨的叫阿姨,不高兴跑走了;是阿姨的叫了阿姨还问了好,也不高兴的跑走了,我蹙着眉头瞪着剩下的人,他们也不高兴地瞪向我,再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给我说句话。

2.神秘复活

“江云落!听说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伴着一个婀娜的白色身影飘然而至,身后还跟着那两位满脸不高兴的阿姨。

我一看来人,立刻激动的两眼泪,惊喜地叫道:“小英?!怎么会是你?你没死啊?”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小英羞怒地连连啐了几下,伸手就朝我脑袋瓜上使劲儿地扇了一下,“我天天借值班之际来这里好生照顾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一睁开眼就咒我死?!

我被打得有些迷糊了,嗫啜地说道:“小英,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小英无奈地看了看身后那位第一个哭着跑出去的妇女说道:“大姨,你别担心,这是暂时性的神经失忆,”然后瞪了我一眼,狠狠地说道,“待会儿让医生过来给她使劲儿地打一针,她什么就想起来了!哼!”

“中中,闺女!恁看着办吧!”被唤作大姨的妇女连声应承着。

“姨啊,现在把老土话都改改吧,都什么年代了!妈,您也要改啊!”小英最后一句死对着那位第二个跑出去的年轻妇女说的,说完,便转身走出去了。

……

像是看耍猴似的那帮亲戚都无趣地走了。只留下了小英的大姨,我的妈。

过了一会儿,小英跟在一位白大褂的身后,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医用托盘,我朝上面看了一眼,那蓝色的针筒银色的针头闪着寒光,似乎在嘲笑着我的怯弱和紧张。小英的大姨慈爱地看了看我,就地走了出去。

“乖乖的,过来趴这儿!”小英俨然一个大人的口气,居高临下地对我说道。

我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就怕打针,甚至比麦兜还要怕打针。我使劲地摇摇头,瞥了一眼白大褂,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了:“丁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医生听到有人在喊他,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就是不看我。他纳闷地问道:“小英,刚才谁喊我?”说着,朝门外看了看。

小英下意识地指指我,然后不解地又看了看白大褂。

那白大褂似乎吃了一惊,疑惑地望着我,道:“姑娘,你认识我吗?”

“你不是丁医生吗?”我问道。

“我是啊。”他答道。

“你老家是不是吉林的?”我又问道。

“也是啊!”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前天才上的岗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看他手中蓝色的注射针筒,恍惚间又回到了某一天的现场,也是同样的情景同样的人,不同的是我还记得他,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忽然感到一阵害怕。

“你们那里对女孩的称呼不是‘姑娘’就是‘丫蛋儿’,对吗?”我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我想到了赵慕雪的妈妈和爸爸。

丁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英,然后将她拉到一旁,说道:“这闺女是不是刚从人贩子手里解救了出来?”

小英摇了摇头,说道:“一个多月前,被一辆拉钢筋的板车闯红灯时给撞住了,脖子受伤得厉害,昏迷了多天,今天终于醒了,却谁都不认识了,呃,还认识我,哦,还有你。”

丁医生一副见鬼的样子,但还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责朝我走了过来,手中的蓝色针筒却控制不住地抖了抖,我吓了魂都快飞了,想着他要是一失手我岂不要遭大殃了?情急之下我闭上眼睛莫名其妙地大喊了一声:“赵慕雪!”

“啪嗒”一声,针筒掉在了地上,丁医生弯腰捡起了针筒,不可思议地望着我,道:“你怎么知道我侄女儿的名字?”他又朝我的脸庞仔细看了一阵子,失声说道,“哎呀,怎么你和她长得竟然这么相像呢?”

“我、我也不知道……记不得了……”我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还让我怎么说呢,就算是说了,会有人相信吗?

“哎哟喂……”屁股上一阵刺痛,我呲牙咧嘴地回头一看,小英早已经接过了丁医生手中的针筒,二话不说地给我来了下,她仿佛十分解气地说道:“江云落!我叫你还装神弄鬼!我叫你还胡言乱语!”

……

小英执着一面镜子,我咧着嘴稍微偏着头,轻轻地抚摸着脖子上那块豆荚似的丑陋伤疤,瞥了一眼小英,问道:“这真的是钢筋给扎的吗?”

“你自己一点也不记得了吗?”小英不满地问道。

我想起了那天和咒灵对峙到最后时的情景,我被那妖孽给制住全身不得动弹,脖子被它长长的指甲给撕裂挑开,它就像个吸血僵尸似的朝我凑了过来,谁知千钧一发之际,却被裴琏一剑刺穿了灵体,救下了自己,但那时的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想什么呢?”小英关切地问道。

我鼓起勇气,认真地对她说:“小英!我实话告诉你,我这里的伤其实是被一个妖孽长长的利爪给抓挠伤的!”

小英吃了一惊,说道:“真的?”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忽然头上被狠狠地刮了一巴掌,我纳闷地看着小英,只见她恨恨地说:“江云落,我也实话告诉你,你又该打针了!”小英气呼呼地放下镜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我。

……

中午我正在睡觉,忽地被人给掀开了被子,我恼怒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却出现了两张笑颜如花的面孔。

“小芬小芳?!”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惊喜交加地喊道。

小芬微笑着说道:“都说江云落谁也不认识了,还胡言乱语,这不是好好的嘛!”

我丝毫没有听进她说的是么,只是一个劲儿地拍着手傻笑着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没有死!还好好地活着!太好了!”

小芬和小芳相顾失色,小芳上来就是一个脑门刮子,忿忿地说道:“姐!我觉得小英说得不错,也许应该把她转到精神科去彻底地检查一番!”

小芬却责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也不要怪她啦!病人都是这样的!”然后温和地握着我的手,说道,“云落,我想,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要不好端端的是不会这样子的!”

我登时眼睛含了泪,万分感激地看着她,说道:“小芬,还是你最了解我,也最会安慰我了!你是不知道,当初我看到你的尸体时那难受要死的感觉……”话音未落,脑袋上又挨了一下,这次我看清楚了,是最了解我的小芬打的,她动过手以后马上一本正经地对小芳说道:“妹妹,我十分赞成你的那个把她转到精神科彻底检查一番的看法!”

我差点崩溃了,趴在被窝上难受的只想掉眼泪,为什么?我说什么她们都不相信呢?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

我恼了,坐起来凶巴巴地问道:“你们不相信我是吧?那好,小芬同学,请问你当初是不是曾经借给我了一本书,书名叫〈下一个〉?”

小芬惊奇地说道:“我看你不但精神上有了毛病,却还会未卜先知呢!一个多月前我是从外公的阁楼里找到了一本书,打算让你先看来着,可是还没有告诉你呢,你就出事了。后来,书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小芳也点了点头,看来她也知道这事。

“你当然找不到了,因为书就在我这里!”我像是抓住了什么有力证据一般地理直气壮地说。

“在你那里?”小芳和小芬异口同声地叫道。

“嗯!”

“在哪里呢?”她们两个人又追问道。

“在——在……”我恍然想起书还在吉林的赵慕雪家,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还是不自然地地翻着床铺和被褥,甚至连被罩也被我拉开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

小芬和小芳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相信了我能够突然间地把书给拿出来。

过了一会儿,我实在是找不下去了,只好讪讪地看着她们俩。

“书呢?”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在、在1999年的吉林省一个小山村里,村子的名字我给忘记了,但那里有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都知道的。”我努力地平静了一下,无比认真地说道。

小芬和小芳默默地对看了一眼,两个人走到了一边小声嘀咕着,小芬说道:“看来病得还不轻,你看都成这样了。”

小芳接着道:“姐,我看给阿姨和小英商量商量,直接把她弄到精神病院算了……”

小芬沉吟了片刻,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咬着嘴唇紧紧地盯着我看了一阵子,认真地问道:“云落,我问你,你想不想被送到精神病院?”

我痛苦地望着她,紧张地摇了摇头。

小芬耐心地劝说道:“那你就不要再说一些让我们莫名其妙的听不懂的话了,赶快地找回你应有的记忆,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适应现在的环境,只有这样,大家才会觉得你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盯着她诚挚的眼睛,拼命地点着头,说道:“好好,我懂,我懂!”但是,就是忍不住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我开始怀念我的妈妈,从一开始就和我在一起的妈妈,那个来自遥远的澜沧已被封存在记忆里的妈妈。

“小芬轻轻地拥了拥我,像是哄孩子一般地拍拍我的后背,说道:“赶快恢复过来,你拉下的课程已经不少了,回头我给你补补吧。”

我胡乱地点着头,心中对老家的思念更加浓郁了,或许,这就是代价吧!挽回了鲜活的生命,也失去了内心深处最宝贵的东西——母爱。我一时间有一种恍惚的不确定:这一切会不会是一个接近真实的梦呢?那梦的最初到底是什么呢?结局又会是什么呢?那现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呢?我苦于无解了……

3.似燕归来

我意识麻木地康复了,也许这样说有点矛盾,但却非常贴切。

我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一个农村殷实而温暖的家庭,一大帮疼我爱我却从不曾出现过的亲戚朋友,除了小英和小芬小芳。

有时候,我也思念远在吉林的爸爸妈妈,他们是那么无私地爱着我的姐姐,还有我;我也很想告诉远在云南澜沧的妈妈,我的姐姐还好好地活着,幸福又快乐,望她不要担心,可是,这种种的牵挂和安慰,却无处诉说,只有在自己为某些时刻喜悦和快乐的时候,默默地从心底问候一下她们。

由于刚好赶上放暑假,我又在家呆了一段时间,人变懒了不说,也整个地胖了一圈,现在连裤子都穿二尺一的腰了。为了减肥,我开始调整自己的饮食习惯,闲暇之余还到地里帮助父母干农家活儿,有时我还会骑着电动车跑到县医院去看看小英,或是跑到小芬小芳家里去作客。整个暑假生活过的既充实又快乐。

8月末,学校开学了。

我被分到了三(11)班,而小芬和小芳却在隔壁的三(12)班。

一个老师模样的大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指乱点一通:“你、你、你、你、你,还有你,跟我到教务室去抬几张新桌子。”然后就出去了。

前排的几位同学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地说道:“他都叫谁了?”

“不知道。”

“也许这位大叔是结巴,就叫了两个人:你,还有你!”

“呀,朕可怜!那也结巴的忒(河南方言:特别的意思)厉害了吧!嘿嘿。”

一个大姐大模样的女同学站了起来,对着小声嘀咕的几个人正色道:“说什么呢你们!注意下你们的形象素质!”说完,朝班里的同学大声道,“自愿去抬桌子的同学,请跟我来!”

我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跟着几个同学一起朝教室外走去。后面有几个同学酸酸地小声说道:“跩什么跩?!不就是新来班主任的表妹吗?”

“就是!看她那臭美的样子!”

“别叫是暗恋自己的表哥吧,嘻嘻!”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吃吃的小声。

我一听,苦笑着摇了摇头,唉,这些弱智有可怜的只会嚼舌头的同学们啊,让我说些什么好呢?你们胡编乱造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七拐八拐,我们走进了一间宽敞的教室里,只见里面摆放着几排崭新的课桌,边上是一溜橘红色的方凳子,两位男老师正在一旁埋着头快速地登记着一拨又一拨的领收数据。

“哪个班的?”一个老师头也不抬,翻开登记簿等着记录。

“大姐大”一下子蹦了过去,清脆地叫了声:“表哥!是我们班的!”

那老师似乎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大姐大”,然后微笑了一下,登记开了。

我当时就站在门口,依稀觉得那人好生面熟,我的心嘭嘭跳的厉害,难以压抑地朝他走了过去,几位同学大概看出了我的失态,还以为我发了花痴,怕我难堪似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却丝毫没有注意,一直走到了那人的面前,然后停住了。

“宁小柯……”我下意识地叫他了一声,心里忽然有些害怕,却也有些期待。害怕,是怕一些事情可能会是真的;期待,是期待着某些回应,来证明我长久以来的感觉都是假的。也许,还有一种另外的、久违的、像是梦幻一般的感触,却是我不想说出来的。

那人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似乎吃了一惊,直起身体看了看,猛然间看到了我,却是一脸的震惊和意外,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没——”

我脸上绽放着多久不见的笑颜,却又一度的泪水涟涟,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很好……很好……”

那人的泪水也终于夺眶而出了,他伸出了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使劲儿地握着我白皙的小手,激动地连连说着:“那就好,那就好……”那种温暖的感觉,是我回归这么久以来,从没有人能够给予的。我们两个就这样泪水伴着笑容,肆意地纷洒开来,那坠落的也许不是泪花,而是从来没有其他人能够参与进去、一并徜徉的生死回忆!

周围的同学和另一位老师都愣愣地看着我们,“大姐大”有些忍不住了,推了推她的表哥,纳闷地问:“表哥,你认识她吗?她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啊!”

那人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化为一个师长应有的严肃和郑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释然地放开我的手,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我一点也不奇怪,也没有感觉到尴尬和不好意思,当所有的往事可以收集开始一并封存的时候,只剩下了自然。我也淡淡地笑着说道:“是啊,真抱歉!我错把你当成我的一个好朋友了。”

“大姐大”仍旧不甘心地问道:“但是,你刚刚明明叫了他的名字!”

“巧合而已。”似乎是心有灵犀,我和宁小柯同时答道。

……

平静地过了许多日子,我的心如止水,估计是再强的风也吹却不了多大的波澜,我接受了重生的洗礼,已经更加爱护自己的生命,更加珍惜自己的所有了!只要是曾经死过一次却又活过来的人,都会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贵,体会到生命是一切梦想和幸福的基础。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或许会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火花般地点燃在睡梦的深处,究竟那些是不是真实的,是不是梦境,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4.好男人的选择

一天中午,我抱着一沓作业往校园另一边的办公楼走去,老远就看到英俊的宁老师搂着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子,站在一排高高的蔷薇花架子前面,低声地笑着呢喃着,貌似关系十分亲密。那女子稍微背对着我,乌黑的长发垂直腰间,纯白色的T恤和天蓝色的牛仔裤,让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青春健康的气息。

我看人看的忘乎所以,忽略了脚下的台阶,结果“扑通”一下,人给绊倒在地,作业也被凌乱地扔了出去。我顿时脸上火辣辣的,手脚并用地收拾着散落了一地的作业本。

这时,视线里出现了两只白皙细嫩修长的纤手,正不慌不忙地帮我把本子捡起来,一本一本地摞好。我感激地抬头说了声:“谢谢!”

帮我捡着本子的女子只顾低着头,散发着林间花草香味的长发垂在身体两侧,她淡淡地笑着说了句:“别客气。”

两个人的速度要快一些,等捡到最好一本的时候,我和她都不假思索地捏住了本子的两端,我能够感觉到她的面上和我一样,同时有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笑意开在延伸,我拍了拍又回到我手中的一摞作业本,“谢谢哦!”说完,一抬头看到她那无邪如花的容貌,笑容顿时凝结住了,双手忽地失去了力量,刚刚捡起的本子呼啦啦又纷纷掉在了地上。那女子却没有发觉我的异样,赶快又蹲下身去,二话不说地捡了起来。这和她三百年前的秉性简直是远去了十万八千里!我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宁小可,只见他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那忧郁而执着的眼神看了让人心痛。

我的心思豁然开朗了起来,我想,我明白了:首先,他辜负了自己的至爱,违心地把自己给了一个不爱的女人,但是,他却救了大家,这出于“情”;其次,他承担了身为一个男人无意侵犯女人后最沉痛的责任,虽然,那并不是他的本意,这出于“理”,或是“礼”。于情于理,他没有任何错误,反而,在他的身上,却彰显了一个男人无私宽广的胸怀和浑厚仁爱的情义!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郑重地双手接过女子递过来的那摞作业本,女子似乎轻松了好多,柔若无骨的纤手轻轻地按了我的肩膀一下,说道:“以后可要小心哦!万一磕住了怎么办?”

我稍微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也许该祝福他们两个人幸福。

回来的时候,校园中没有一丝风,我抬头看看蓝天白云,却忽然一时间泪流满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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