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乐航所在的医院来了个电话,说是彦乐航请求灵燕过去一趟。下了夜班的灵燕连觉都没睡,便匆忙赶过去了。
彦乐航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没有多大起色,有人告诉他,萧兵现在在孙德力手下做事,也就是说,连他一度认为最不可能背叛他的萧兵也弃他而逃了。
在灵燕身上,彦乐航明明应该知道没有什么希望的,但是他仍锲而不舍的将这个女孩子作为他为女儿昭雪的唯一一根线索。
他打定主意,即使用余下的最后一口气也要紧紧抓住灵燕。
灵燕看到,彦乐航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急切而渴求的,灵燕低下头,脸上是爱莫能助的愧疚神色。
唇语师翻译出了彦乐航要表达的意思:“对不起,再次把你找来,还是希望你能帮助我。”
灵燕侧转身无奈地摇着头:“你现在的样子我确实很难过,但是,但是我真的帮不了你。”
一点亮光在彦乐航的眼神里如风吹蜡烛般,忽然熄灭了。灵燕的心不禁颤了一下,她不敢再看这双濒临绝望的眼睛,她只能是不住的摇头,不住的嗫嚅着:“我,我和他,我根本找不到他的把柄,他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坏,他又怎么会让我发现呢!”
一滴浑浊的泪水自彦乐航的眼角流下来,他嘴唇微颤地看着唇语师,唇语师颇为耐心而仔细地观察着,终于又说出了一番话:“我也知道你十分为难,是我心乱如麻才一味请求你做这件危险而艰难的事情。现在,我也不想勉强你了,但是,我必须给你最后一次忠告,离开他,坚决彻底的离开他。”
彦乐航的眼神再次扫向灵燕,灵燕的耳边是唇语师温和的忠告:“和他在一起,他最终把你带进坟墓,彦菲,就是最好的例子。”
离开彦乐航,回到孙德力的住处,看着孙玉盈玩耍的、无忧无虑的神情,灵燕的困意一扫而光。彦乐航对她的忠告,就像已经定死的棺材,又用锤子重重的锤打了两下。
即使没有燕乐航的忠告,表妹纯洁的身体被玷污的事实还不够令她清醒吗?她现在是越来越清醒,对孙德力越来越失望。
哪怕他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哪怕他是万人唾弃的罪犯。但只要,只要他孙德力心里始终爱的只有灵燕一个人。
或者,可以退一步,哪怕他孙德力是个寻花问柳之人,可是,只要他寻的花,问的柳都是正常年龄以上的成人,灵燕的心里还会感到安慰一点。
一想到表妹的事情,灵燕的心里就感到恶心,表妹才十五岁呀!她还是个孩子,她很难想像得出,孙德力这种衣冠禽兽的行为对表妹的未来人生之旅会有多大的影响。而对她自己的影响,她现在就体会到了。
孙德力仿佛补尝似的,最近只要灵燕回来,他也尽可能多的回家,他面上讪讪之色,到行为的温柔体贴,却都给灵燕一种肮脏的感觉。孙德力的手碰上她身上的任何部位,她都条件反射似的躲闪开。
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表妹的事在她心里投下了巨大的黑影,她的思维总是不知不觉的跑到那次意外、龌龊的事件上。并且她的头在外人眼里竟是无缘无故的就会疼痛。
“这种事情,我决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向你保证。”孙德力信誓旦旦。
灵燕头都不抬,她怕自己一看到他的眼睛便会迷失,便会认不清楚他的心灵,辩不明白他的心机。
孙德力想到了一招,就是把孙爱灵接回来了,保姆一并跟着过来的,孩子已经习惯了她的照顾。
下了夜班的灵燕便可以享受到儿子带给她的乐趣了,小家伙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这是保姆对爱灵的评价。其中自然也免不了有阿谀奉承的成分。
“妈妈,妈妈抱。”孙爱灵一见到灵燕便乖巧地呼唤。
灵燕的内心顿时充满幸福感,儿子天真的笑脸、童稚的活泼在灵燕沉闷的心头撒播了一些欢乐的种子。小家伙可不管她在想什么,无时无刻不在骚扰她郁闷的心胸、一会儿要这儿、一会儿要那儿,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
折腾的灵燕渐渐淡了心底那丝丝缕缕的疼痛。以前对孙德力的爱似乎全部转移到了孩子身上,被孩子折腾的东奔西颠的灵燕倒显得保姆有点多余了。要不是她还要上夜班,保姆真的可以不用了。
升为副厂长的孙德力最近公务缠身,确是繁忙。然而由于多年来的习性,他的眼光总是在那些年轻女孩儿身上瞟来瞟去,
越是刚刚分来的大学生,他的眼神越是热烈。这些单纯、娇羞的花朵总是令他垂涎欲滴,不可自拔。间或混杂的还有灵燕那双悲痛而厌恶的双眼。
“唉!”他不由叹了口气,他了解自己,他不应该结婚,他不适合结婚。但他就是想和灵燕结婚。
确切地说,他就是想无时无刻都要了解灵燕的动向。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她结婚,锁着她一生一世,他不能允许自己听不到她、看不到她。
也许,这就是自己要和灵燕生孩子的真正的理由吧!拴住她,这,都是因为自己太爱她,孙德力终于下了个定论。
灵燕不想结婚,如果没有孩子,她都想逃得远远的,再不想见孙德力一眼。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有种得过且过的感觉,但她心里清楚,分离,迟早要到来。
一天晚上,孙德品来了。孙德力连忙冲灵燕使眼色,灵燕赶紧沏了壶茶水端过来。倒完水,她悄悄退了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侧耳聆听着。
屋子里传来孙德品哀愁的感叹:“弟弟的孩子,又该换肾了。”
孙德力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刚换没多长时间啊?”
孙德品郁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灵燕的耳中:“谁说不是?上回换的,出现了强烈的排异反应。差点要了侄儿的命,这次一定要找个十分适合的肾源。”
“好吧,你别着急,我尽快给你搜寻。”孙德力安慰道。
孙德品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他连忙回到:“好,好。”
听到这里,灵燕的大脑嗡的一声,她一溜小跑来到厨房,迅速关严门,靠在门里心慌慌的跳着,四肢无力,胸腔憋闷,应该是心悸的感觉。
都说耳听为虚,但她这次听到的确是实实实在在的真实。
晚上,孙德力一下班,便觉察到了屋子里不寻常的气氛,灵燕满脸冰霜,圆而细的鼻孔,仿佛都能看见冒出的腾腾火焰。
饭菜在锅里,灵燕没准备端上来,她自己都没有心思吃,保姆见这种阵仗忙领着玉盈和爱灵进卧室关严了门。
放下公文包,孙德力悄悄坐在灵燕身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昨天晚上,你和孙德品的谈话,我都听见了。”灵燕的眼睛仿佛两把利剑直刺向孙德力。
“这,”孙德力大吃一惊。随即遮掩到:“你听错了,他的意思是他的侄儿生病了,知会我一声。”孙德力起身走到洗手间,一边看似坦白地说:“燕儿,你不知道,我的事业全靠他,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那个孩子?”
灵燕不待他话音落地便气愤地喊道:“你胡说,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一直在给他提供肾源!”
灵燕话音刚落,孙德力立刻感到脊背直冒凉风,他一个箭步窜出来,带着一股刹不住车的惯性,一把将灵燕拽进里屋。
“嘘!”他的眼睛不自觉透出一点精狠的光芒:“你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谈话?你就不能消停的过你的日子?看咱们的儿子吗?”
灵燕猛然挣脱孙德力紧拽的手臂,眼中,蕴含着心力憔悴的热泪。她大声的、充满失望心碎的谴责道:“不!我不能!我可以忍受你不良的嗜好,甚至你毁了我的亲表妹!但是,我不能任由你残害儿童,我不能明知你是这样狠毒的人,还可以装作没事儿一样!”
灵燕拍着胸口,那里,仿佛蕴藏着万把钢针,让她疼痛难忍。
“你,你真的不是人,你是一只可怕的才狼,你是披着人皮的饿狼!”
孙德力的脸腾的红了一下,除了灵燕,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然而奇怪的是,孙德力想大声对她咆哮却仿佛如梗在吼,喊不出来。要换做彦菲,他早就暴跳如雷,不可歇止了。
他颓然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灵燕,里面净是无奈之色:“你不要管了,好不好?你怎么会明白?我要是做一只绵羊,就没有我今天的孙德力!”
孙德力无奈地背转身,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卡说道:“燕儿,你不要较真了好不好,这件事和我对你的爱没有关系。你看,我昨天就给你办了张银行卡,给你买衣服穿的,这是全国通用的,到大城市消费你也可以随意刷卡了。”
“谢谢你的好意。”灵燕冷淡地说:“但如果是以孩子们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你让我怎么消费得起?”
灵燕郑重地把卡放到孙德力手中说道:“如果你心里还有我的地位,就听我一言,不要再做那些令人发指的黑市交易。”
说完,不待孙德力回答,她起身又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和你分手,孩子,如果你愿意就给我带,不愿意就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