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闯当场就被警车叫来的120送进了医院。
警察赶到的时候，都怀疑王闯是否死了？那帮家伙不知打到哪一块儿致命的地方，令他险些永久的窒息。
让闽江心头大振的是，王闯醒过来了。而且，脑震荡并没有令他的意识昏迷。
孙德力被劫持，绝不像他自己在媒体面前说得那么简单。
闽江有种强烈的预感，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令他感到惋惜的是，那个壮汉十分痛快地承认他给了王闯一棒子，外加一阵拳打脚踢。
他的供词，基本和孙德力说的相吻合。
还有那个十六岁的中学生，也是个关键人证。
她多数的回答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看那慌张怯弱的表情，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现在，唯一的、最关键的突破口，就是行凶者王闯了。
下定决心揪出孙德力的狐狸尾巴的闽江，派了警力轮番守护王闯的病房。
闽江悬着一颗心，挺过了第五天，王闯总算可以开口了。
在公安局审讯室内，戴着大盖帽的闽江威肃地坐在办公桌后，对着前方凳子上的王闯，开始了审讯。
例行问完他的年龄、姓名、住址、职业以后，闽江话入正题。
“你认识孙德力吗？”
“认识。”王闯的声音很气馁。
“十月三十号那天傍晚五点左右，你手里拿着这把尖刀劫持孙德力，有这回事儿吧？”
闽江举起桌上的尖刀，示意王闯辨认。
“有。”王闯看了眼尖刀，又垂下了头。
没能杀死孙德力，他沮丧至极。
“为什么？为了什么要劫持孙德力？”
闽江放下刀，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不是抢劫，我是恨他，我就是要杀他，我是特意要杀他的！”
王闯身体前倾，激动地喊道：“他是黑社会，他让人打我，我年纪轻轻的，都让他打残废了，我。”
他身后站立的两名警察摁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安分下来。
闽江两眼放光，心中涌起拨云见日的兴奋感。
“你怎么知道他是黑社会？他为什么要打你？”
“江湖上谁不知道他大哥是孙德山，他们哥俩是靠黑起家的。如果这次我不杀他，他早晚也是要杀我的。先下手为强，摊上这么硬的死对头，我也不想活了。”
王闯在两名警察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
闽江蹙起眉头，无端涌上一股失望。
传说，就算传说是真的，也没有证据啊！
“你还没有回答我，孙德力为什么让人打你？”闽江即刻抓住下一个问题，紧盯着王闯。
“这个，这个是，是因为－－”
嗫嚅的声音，让闽江感到必有隐情。
“实话实说，争取宽大处理。坦白从宽这四个字，你应该明白吧？”
岷江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带出点拨的暗示。
“他不让我和孙玉盈交往。”
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王闯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记录员飞快地在记录本上速写着，闽江一边听，一边蹙眉思索。
审讯结束，王闯和孙德力说的出入太大，风马牛不相及。
到底谁在说谎？案子牵涉到了孙玉盈。
孙德力，正在家中做孙玉盈的工作。
情况紧急，这涉及到他在公众面前的形象问题。
孙爱灵也被爸爸刻意地安排在一边劝说姐姐。
“玉盈，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关心是太少了。”孙德力的声音温和得让孙玉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爱灵已经告诉她，孙德力受伤的双手，是王闯干的。
孙玉盈的双眼瞅着地板，心里不知什么感觉。
既为王闯担心，也为孙德力－－反正，他毕竟还是她的爸，有血缘关系的爸。
孙德力温和的嗓音继续笼罩着她的听觉神经。
“从今往后，我是得改改，对你的关心多一些。唉！要不是我对你照顾不周，关心不够。王闯那小子也不能钻到空子。嗨！”
孙玉盈不知不觉地垂下头，浑身有种不自在的别扭感。
孙德力的这些话，说的太温柔了，太自责了。
可她十五岁了才听到，太晚了。他父亲的形象早已坍塌在她的心底。单单只凭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忏悔，怎么可能刹那重塑那些破碎的瓦砾？
孙玉盈坐立不安，如芒在背，他到底要说什么？
孙德力看了眼儿子，示意他说点什么。
孙爱灵一如既往地唤道：“姐，公安局要是来找你，你就说不认识王闯大哥。”
“为什么？他们找我干什么？”孙玉盈立马转向弟弟，莫名其妙的神情。
孙爱灵看了爸爸一眼，按照事先孙德力和他商量好的话说：“爸爸不希望你和王闯谈恋爱的事儿，被所有人知道。这样的话，对你有影响。”
孙玉盈脸色稍变：“什么谈恋爱呀，我们就是认识罢了。”
“认识也不要说，任何人问你，你都说不认识他。”孙德力加重了语气，特别叮嘱道。
前一分钟还温柔得让孙玉盈迷迷糊糊的孙德力，此时的语气非常严厉。
三分钟热血，装也不能装久一点。孙玉盈暗暗讥讽。
“不认识就不认识，有什么了不起。”撂下此话，孙玉盈拧身回卧室了。
门铃声响，孙德力亲自打开防盗门。
门口站着俩人，闽江和随行的记录员。
立在前面的闽江微笑道：“孙先生，您好。”
“你好。”孙德力皮笑肉不笑地：“多年不见，闽局长一向可好啊？”
“托您的福，还成。”见啥人说啥话，为官多年的闽江也不是吃素的。
“啊哈，对了，你说有话问小女是吧？这不，我特意让她早点回来，配合你的调查。”
孙德力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招呼到：“王阿姨，给闽局长拿双拖鞋。”
早已侧耳聆听的王阿姨颠颠小跑过来，手中拿着一双崭新的拖鞋。
闽江扫了眼面前的鞋架，那上边分明摆着五、六双拖鞋。但王阿姨手中这双，一看就是新的，没人穿过。
闽江一边脱鞋，一边思忖孙德力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王阿姨好像事先训练好了似的，把拖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闽江面前，谦恭地说：“您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换一双。”
闽江随口说道：“随便哪双就行，不用费事儿麻烦。”
“那怎么行？”孙德力厚重的口音在闽江哈着腰换鞋的上方突兀地响起：“这么小的一桩案子，您都要亲自调查。您都不觉得自己大材小用，我们多给您换两双拖鞋，何谈麻烦？”
闽江是哈着腰，定格一般的听完孙德力连讥带讽的话的。
直至孙德力说完，他才直起腰，爽朗地笑了。
“这件案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孙先生差点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我这个公安局长，理应重视，哈哈，理应重视。”
孙德力无话可说，只得暂且憋气，把孙玉盈叫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闽江和随行的记录员，开始了对孙玉盈的询问。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市公安局局长，闽江。”望着面前的孙玉盈，闽江的眼神透出温和的光芒。
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彦菲和孙德力的女儿，上次那个突然的电话，应该是她打的。
孙玉盈不由抬起头，认真地端详了一眼闽江。
他就是姥爷说的那个闽江吗？终于亲眼看见他了，她还是感到有许多话要问问他。但是身旁有个监视，孙玉盈不得不保持沉默。
闽江当然明白孙德力坐在女儿身旁的用意。
看来今天这场询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你认识王闯吗？”闽江还是温和地开了口。
就当是一次无聊的口水话吧，闽江暗暗自嘲。
孙玉盈身体笔直地坐着，眼睛的视线盯在茶几上，摇了摇头。
“摇头的意思，是代表你－－不认识王闯？”闽江再次问道。
“局长在问你，你给个痛快话。”一旁的孙德力催到。
“不认识。”孙玉盈立刻简短地回答。
如释重负，孙德力微笑地望着闽江。
“那好，今天的询问就到这儿，我们先告辞了。”闽江回看了孙德力一眼，神态非常自然。
孙德力即刻起身，热情相送。
走到门口，孙德力看似歉意地说道：“小女自小身体娇弱，如果不是很必要，就不要来打扰了。望两位包涵、多多包涵。啊哈。”
闽江转了转矍铄的双目，报以了然的微笑：“好，我知道了。”
在孙德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欲关门的一刹那，闽江突然回过头来，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孙先生好像是儿女满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