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自习,补课,科技楼,解剖学,厉老师。
咚咚咚,咚咚咚,心跳。”哎,婷婷,我能听见你心跳的声音。”“啊,李娜,你说什么。”“我说你脸好白啊。”“啊,噢。““你没什么事把?”“没,没什么!”
今天是开学第二周第一天,李娜是我的同寝室友,天知道,我为什么选了医学,怀了满心恐惧,站在冰冷的尸体旁,忍受福尔马林的刺鼻。
一个略显单薄,一身灰西装,厚玻璃片眼睛,眼睛里总翻着恶心绿光的家伙,是的,就这,我们的解剖学老师,人赐外号,剖尸鬼。
“李娜同学,来给大家说说你为什么选择学医啊。”“哦,老师我家在农村,在我10岁时,我弟弟得了病,母亲采草药,问阿婆,弟弟昏迷不醒,送到医院,大夫说,来的迟了。我妈妈便一心想让我去当个大夫。”“好,范婷婷,你来说下你的。”“啊,哦,我,我随便报的。”我不知道这节课是怎么过的,回到宿舍,浑浑噩噩,李娜给我倒了杯水。夜11点,断电熄灯,眯上眼睛,无边无尽的枯手。“李娜,你睡了吗。”“没。”“我想和你睡,我怕。”我起身,藏进了李娜的被窝,她用手抚了我的额头,突然很想哭,很想家。这一夜,我和李娜聊了很久,说了我收过的情书,说了我喜欢的少年。
大学,听起来就像少女的梦境,天使那,穿白衣的,带翅膀的,与我而言遥远的更像童话。大学生活开始了,在厉老师的解剖刀下,在李娜的笑声中,在我的恐惧里。
我以为,就这样怀着恐惧挨到毕业,拿到一个或红或绿的本子,埋没在人群的洪流。
夕阳微红,印在远去的车身上,印在漂浮的树叶里。“李娜,你真的想去夜店吗!”“嗯,我听我们班上华少说,他最爱夜店里嗨的女子”。”“唉,你,真不知说你什么,花痴。”暖人阁,一家开在离学校两条街的地方,或许时间尚早,灯未红。李娜就近选了个网吧,我坐在她身边,听着键盘击打的声音,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我好想说,我不认她。“论妹子撩哥技巧”。在李娜的污里,在我的无聊里,时间滴滴答答。
第一次进夜店,被刺耳的音响,缭乱的人群,不停扶着男人肩膀摇动的腰肢,突然很后悔,李娜也像受不了城市的糜烂,拉着我退出了闪烁的门栏。“哈哈,李娜,华少喜欢夜店里摇动的腰肢,你背着背篓翻过山岗的肩膀,怕是,哈哈。”我突然说不下去了,李娜爬在我的肩膀哭了好久,久到忘了何时看不见月亮,雨声滴滴答答,湿透了站亭外通向暖人阁的路。
夜色及深,学校怕是回不去了,我和李娜又去了网吧。键盘滴滴答答,李娜坐在我身旁,安静的就像不会说话的孩子。爱情,越无知越是痴。
不知何时睡去,醒来,李娜的脸庞,微隆的******刹那像失去所有睡意,一个陌生的房间,我们两个。慌乱恐惧,一种很深切的无助,我喊醒李娜,胡乱穿起凌乱的衣服。母亲,同学,那个爱我的少年,走出门会遇到的眼睛,或许,我本就不是被宠爱的孩子,我打开窗子,十几层的高楼,人流就像蚂蚁,就这样把,我依稀听见了李娜的哭喊,母亲的教诲,耳边的风声,痛,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