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信仰型幻想生物。最初由以狩猎为生的人们所幻想出来的生物,猎人们相信狐狸具有超越人类的灵性,从而促使了狐仙的诞生。而狐仙和一些其他同类生物随后在一些区域又被当做带来丰收的神明而被信仰,虽然在教廷统一信仰之后这种信仰已经不存在,但是很多风俗习惯却依旧保持了下来,这也导致了狐仙强大的能力。狐仙有着人类的外貌,也可以变成狐狸本体行动,人类外貌时他们会表现出一些本体的特征,类似耳朵、尾巴或者是尖爪。狐仙因为是受到人类的信仰,所以对人类比较友好。
以上是我从《幻想种履历》中找出的最符合现在妧妮儿的描述。
“搞……搞什么啊!为什么我要变成这个见不得人的样子!”妧妮儿红透着脸抱着自己的尾巴一脸气嘟嘟地坐在桌边,不停地抱怨道。相比之下变成吸血鬼的切洛克则冷静很多,他只是一边用自己幼小的手托着下巴,一页一页记录着我们找到的资料。而变成了迷你妖精的夏洛特则是第一次没有多少顾虑地在房间内飞来飞去,仿佛迷上了这种飞行的感觉。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本小姐想想办法!”妧妮儿通红的脸带着一点点哭腔说着,“这个样子还叫我怎么出门,这个样子我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
就算你这么说我一下子也没有办法……不过倒是可以总结出一些原因了:一开始的时候,夏洛特变成妖精变得非常突然,而切洛克虽然在这个星期内也发生了变化、不过其他的时间完全正常,最蹊跷的就是妧妮儿的变身了,她在喝下了我加热的牛奶之后就马上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也多谢了妧妮儿的事例,这让我找到了牵起三次事件的共同点。
夏洛特只会煮土豆,所以平时都是店长我亲自下厨。而自己懒得做饭的切洛克也时常来我们这里用实验成果和材料作为交换拿走一些吃的继续家里蹲,在喝下了我的水之后直接变身。而妧妮儿则更加直接的在喝下了我亲手做的牛奶便变成了这个样子。
搞了半天,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把我的总结告诉了三位无辜中枪的家伙,然后马上就得出了结论——他们三个要远离我一段时间,然后坚决不能吃出自我手的东西。
而我们的计划是,让我先离开一段时间后再回来。
这时候太阳刚刚下山,最后一点点太阳带来的光线残留在林波的大街小巷上。大家都回到家里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只有我和坐在我肩上的夏洛特还在家外逗留。
夏洛特在妧妮儿喧宾夺主把我轰出店铺的时候,坚持跟着我一起出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似乎对作为一个妖精这件事情没有妧妮儿那么在意,反而还很享受飞行带来的自由。况且一个实验总要有对比组,所以最容易影藏的夏洛特就留在了我的身边。
“呐……夏洛特,我们去哪里好?”我用怪异的姿势漫无目的地走着,向肩上的夏洛特问道。每走一步都要注意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好让坐在肩上的夏洛特保持平衡。而她也随时可以顺着衣领一路滑下来直接躲进我大衣的内口袋中。
夏洛特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微微向上仰着。“店长……说起来夏洛特还没有见过林波的教堂,能带我去一次么?”她回答道。
林波这样的小城,最高的建筑一定是教堂。然后第二高的才是市政大厅。不过不管是神秘学者还是科学家,都对盲目的神学不感冒。虽然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教会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打着神的旗帜蒙骗人民的最大号犯罪集团。现在的教会,是一个一心引导人们学会感恩、享受以及述说自己罪孽的慈善组织。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有今天这样的规模。不管是王国还是帝国,只要有城市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一座教堂、一位神父。
“教堂啊,的确是一个值得一去的地方。”教堂的古老,让它拥有了很多神秘。虽然对我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不过反正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就带着充满好奇心的夏洛特去那里看看吧。
确定了目的地,我便起步在林波连绵起伏的石砖街道上向着城内最高的建筑走去。“夏洛特,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教堂呢?”欣赏着天空中缓缓显现出来的星星,我向夏洛特问道。
坐在我肩头的夏洛特歪过了头,她想了一下回答我:“夏洛特只是想看看神的样子而已。以前跟夏洛特一起流浪过的哥哥告诉过夏洛特,只要是像神祈祷,神就会满足夏洛特的愿望。”夏洛特说到这里,语气里稍稍带着一点失落的感觉,“可是夏洛特再怎么祈祷也没有用。不过,也许只是夏洛特从来没有去过神所在的教堂吧?”
跟夏洛特一起流浪过的哥哥之后发生什么事了,我没有勇气去问夏洛特这样的问题。战争时期的流浪儿特别多,尤其是夏洛特这样的混血。也许她现在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吧?
夏洛特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她继续说到:“不过,夏洛克很开心能够遇上店长。多亏了店长,夏洛特才能享受到以前从来没有有过的东西呢。”
“让我猜猜……”我脸上带着微笑,加入了夏洛特的自述,“因为有了自己的一个房间?”
夏洛特却摇摇头,然后纠正我的话:“是一张床。”
突然间,我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夏洛特。无助地卷缩在街角路边的场景。帝国和王国的战争是不分血统的,像这样的孩子在战场附近是相当常见的吧?他们的命运也许是被活生生地饿死,或者靠着别人的施舍,苟延残喘而又坚强地活了下来。
“那么夏洛特,能告诉我等下到了教堂以后你打算向神明许什么愿望么?”即使我自己本身从来没有奢望过神来帮助我,但是这样的情况只有神能做到了吧?
“嗯……夏洛特的愿望有很多的啦。”夏洛特说着,一边伴着指头,“夏洛特想要帝国人和王国人之间不再互相仇恨,夏洛特也想要以前所有见到过的同伴都能像现在的夏洛特一样有床可以睡。”
妖精摸样的萝莉用缓慢的语气阐述着自己那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她的每一个愿望虽然看似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奢侈,不过她还是用这些最纯真的想法打动了我的回忆。……多少年前,当我也做过这样的梦。而当梦醒的那一刻,我便再也没有向大家所信仰的神祈祷过。
“那么,夏洛特有你给你自己的愿望么?”这样似成相识的梦境,我实在不忍心去打碎它。还作着这样的梦的夏洛特,可以体会到比醒来的人更多的幸福。
“唔……夏洛特不知道。”夏洛特挠了挠头,背后的翅膀也随着颤抖了一下,“夏洛特大概……大概想要一个家吧。但是即使是现在这样也已经远远超出夏洛特想要的了。”
家么……也许真的只有等人失去了它以后才知道它的美好。
我有些自嘲的小声小了出来,我们距离目的地的距离也随着夏洛特的愿望缩短了不少。等到我从回忆里出来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没有云的天气让夜空中的繁星清晰可见,身后家家户户冲照出的灯火仿佛带着一家人幸福的场面照射到我的身上。眼前的教堂灯火通明,似乎是给无家可归之人所点起的彻夜通亮的希望。
教堂的大门是开着的,我让夏洛特躲好之后就向着光明走了进去。教堂内部虽然是灯火通明,不过在可见之处却只有圣子圣母的雕像。也许是到了晚饭时间,就连神父也暂时放下了神赋予的指责,也可能是完成了一天工作的牧羊人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小的假期。
……没有人,那么就让夏洛特出来吧。
夏洛特在我示意她可以出来以后在口袋里一阵扭动,然后冒出她妖精大小的小脑袋望了望周围。这才慢慢地翻出口袋扇动起自己的翅膀漂浮在空中观赏着这座边境小城里唯一的一座为神明而建造的建筑。
边境的教堂没有大城市里那样五彩缤纷的玻璃彩窗,它有的只有挂在塔顶给整座小城提供报时的大笨钟、最朴素的白色墙壁以及一排排平白无奇的祷告用的长椅而已。于其他建筑不同的是,教堂里一年四季始终灯火通明,在主讲台之后圣子受难的十字架挂在墙上,而讲台边除了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以外就只剩下一面长着翅膀,面朝着天空渴望飞翔的天使浮雕。这些雕刻,也是这座教堂里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了。
不管怎么样,夏洛特扇动着翅膀在停浮在空中。笨手笨脚的做了一个祷告的姿势,却在睁开眼睛之后不知道是该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在胸前画上十字。随随便便折腾了一下,她又飞落在我的肩膀上。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像是做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店长……神明和天使真的存在么?”夏洛特抓着我的衣领把自己固定在我肩上,并且问到。
……那么你觉得妖精真的存在么?说回来,都是幻想种而已。“只要你相信,那么它们就是存在的。”虽然内心对夏洛特的提问非常无语,我还是回答她,“好了夏洛特,我们回去了。小心点,如果看见人的话要即使躲起来。被一般人类看到的话会很麻烦的。”回答完毕以后,看着窗外已经高高挂起的弯月,觉得也差不多是回去的时候了。我走出教堂,又走上了来时的路。
今天真的是非常漫长,先是师傅寄来的珍贵书籍《幻想种履历》,然后雷文又发现了变成妖精样子的夏洛特,之后又是大小姐妧妮儿的到来,现在回去还要看看妧妮儿跟切洛克有没有回复原装,然后还要给妧妮儿准备住处。想到这些,我突然间觉得非常疲倦,脑袋都开始晕乎乎的了。
“夏洛特相信天使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夏洛特也想要见到天使。”在路上,夏洛特倒是自顾自的在我的肩膀上说了起来,“天使一定很美的吧?就好像一位温柔的大姐姐一样。”
天使本来就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不过现在存在在人类的幻想中。……不过为什么天使就要像姐姐一样呢?男性天使也是有不少的。甚至那个到处传播着爱情的天使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我不想跟夏洛特解释太多这方面的事情,这没有多少意义,夏洛特作为外行不需要知道这些,而且她也不会记住这些。再说了,幻想本身就是很美好的本能,我又何必去把她的幻想按照我的知识格式化呢?我可不想变成传统式的父母。
“店长……?店长你困了么?怎么夏洛特说话都没有反应了?”夏洛特的自言自语也终于到了极限,她看到我迷糊着眼睛没有给她反应,开始询问起我的情况来了。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我这样想着,也这样回答了她。她听到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在自言自语,只是安静地坐在我的肩上。随意的让我走路带起的气流吹动跟着她一起变小了的裙角。小小的双腿即使暴露在了风中她也一点没有察觉到深秋北风带来的寒意,反而很享受似的继续迎接着这份凉爽。
她不说话了,至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下心走快一点了。再迟的话等街道两旁家家户户中的灯光也熄灭以后我们就只能抹黑回家了。
身后响起了教堂的钟声,一连响了十下。这意味着我被妧妮儿大小姐赶出自己的店铺已经过了四个小时,而且这次钟声也是大部分林波的居民所听到的夜间最后一次钟响了,只有我却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中。夜空中只有零星的星星在闪烁,狼牙一样萧凉的弯月孤独的挂在天上,一种带着黑暗的寂寞包围了我。
“夏洛特……”在黑暗中,我出声道。
“恩?店长有事么?”夏洛特对我突然间发话有些意外,没有什么准备地仓皇答道。
“作为我带你去教堂的报酬,你唱首歌给我听吧?”我只是想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好让我可以早点离开这黑暗的包围。
夏洛特被我这样的要求弄得一下子手足无措,她抓了抓头发似乎在想那些她所知晓的旋律。随后,倒也没有多少犹豫便用只有我和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哼出了一段帝国人耳熟能详的旋律。
妈妈的摇篮曲。
这首歌本身是有填词的,可是夏洛特并没有把它唱出来。她只是用最简单的音符来演绎这首曲子。也许是慢慢有了胆子,夏洛特在轻哼玩一段以后也稍稍得把她所知的歌词唱了出来。妖精的声音虽然轻弱但是却又无比清脆,时而的走掉和错词并没有影响她歌声的魅力,反而增加了一种无比亲切的近亲感。就好像第一次当母亲的年轻少妇面对哭泣的孩子时,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特有的声调给她的宝贝带来最真心的温暖。
一种我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为什么夏洛特作为一个孤儿却会这首曲子?为什么夏洛特特地选用了这首曲子?没有过家的夏洛特又是从谁那里学会了这首只有家庭中才会唱起的旋律?
我并没有提出这些问题,只是把它们压在自己的心底。在美好的歌声之前,他们都不重要了。而且,我听着它也越来越困了。就仿佛思维被回忆所充满,然后冻结在一起。
夏洛特唱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最后所见到的画面,是我打开了自己所拥有的店铺的大门,然后看见恢复原状的妧妮儿和依旧是小孩子样子的切洛克无声地跑向我。然后,我便犹如自由落体一般坠入了天使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