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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脸皮

有关脸皮,其实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东西。

有的人天生薄些,有人天生厚些,这关乎人的性情。

但这又是个弹性的东西,就像是男生追女生,薄脸皮的男生这时候也总是要厚些,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些,女生总要脸皮薄些,矜持些,害羞些。

就像是春天里青草的芳香,生涩,清冽。

这些有关青春的东西,总是美好的且让人心神向往的,就像是现在,白落落——全班所有男孩子心中的女神,略微踌躇的站在陈安石面前,手中拿着让人遐想的白色信封,水柔清澈的眸子微弯似月,脸上腮红渐起,一副欲语还休的害羞模样。

那动人的风情多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怀春,遇见心上人的羞怯。

这一刻,在临海二中高三十七班内,所有或明或暗或多或少或含蓄或直白注视着白落落言行的人知道,心中的女神极有可能是恋爱了。

她手上的白色信封按照剧情发展不正是作为两人情感纽带纪念这一神圣时刻的情书么?

这不正是青春狗血而又让人憧憬的魅力所在么?

所有的男生像是情敌样带着敌视,所有女生像是女方家长带着审视,目光中带着情绪的力量凝聚在了他们看来是被表白对象的陈安石身上。

然后随之,就被打碎了眼镜,刚刚从疲惫的昏睡中醒来的陈安石,神智还未清醒,在众目睽睽之下,随口就说了句谈及道德的不太文雅的话。

这是在骂人么?

这一瞬间在场男性牲口心中就如同一千匹草泥马被动的在心中奔腾翻滚,满是伤痕,心中不平气让他们愤怒的眼神带着火辣辣的火焰灼烧在陈安石的身上,仿佛要让他焚烧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们双眼瞪得像是一头头愤怒的公牛,盯着这个外来的男生,不服气的想到,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不就比自己帅气一点么,看上去更有气质一点么,活的好像也更潇洒一点么?

可是这些依旧改变不了他没有自己优秀的事实啊,怎么可能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就这样被俘获了芳心呢?

他们在心中泪流满面,左思右想认为找到了原因,不由在心中悲愤的呐喊:

这个看脸的世界!

要是陈安石此时清醒过来顺便知道了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却又志同道合的想法,定会感慨,这跟一年前李壁的想法差不多嘛。

顺便也会连消带打的回一句,是一年前让李壁差点没吐血的话:

“看脸咋了,现在世界一直宣传的不就是力求让世界变得团结和谐美观大方么?这很符合现在社会的核心价值观嘛,一看你就是政治觉悟太低,就凭你当年那杀马特的装扮已经不吃香了。”

当时的李壁听了这话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憋出了句:

“你果然很无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耻些。”

那副憋屈的模样跟现在在场的像是吃了大便的男同胞们一般无二。

倒是在场的女性同胞们,给了他礼待,他的长相,她的气质其实已经很符合众位娇女心中的王子形象,只是缺了几分贵气,但在这种青葱校园,这点无伤大雅。

就算是口气有些不善,她们也只认为这是因为没有谁能占据完全的主导地位导致的,有些小摩擦,这不正是良好的开始么?

所以,在这些被肥皂剧熏陶的够久女生的脑袋瓜里面,白落落跟陈安石这对俊男靓女,都不富贵,却已算是她们能接触到的门当户对的准顶级配置,已经足够让他们当做谈资论上好长时间。

然而这些都是在外人看来的,充满了美好联想和脑补的充满了浪漫主义情结的浪漫童话故事。

至于事实,当然不是这样,而且是从头到尾都不是他们所想的。

他们之间的确认识,不过却不熟识,只算是点头之交那种,平时在校园中也没什么交道可以打。

两人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白落落在临海二中三年,从没逃过课,也从来没不完成作业,没谈过恋爱,没产生过什么纠纷,就是一朵安静生长在校园温室的可爱的小白花。

在老师的眼中,她就是好学生的楷模,三好学生领到手软,优秀个人也已经拿了数次,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列,从未出过前五,一直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女神级女孩,还没有那股寻常女孩都常见的娇气跟傲气,亭亭玉立。

而陈安石,在别人眼中只是个转校生,学习成绩稀拉平常,曾经还有过班级倒数三明的光荣战绩,出勤率时好时坏,时不时请个长假。

本来体育方面他还是很擅长的,可是高三年级的学生已经完全的进入了战备状态,这些无关的体育活动已经被大幅度取消,让他也没了用武之地。

让老师是看在眼中恨在心中,他这种人来这儿纯粹只会拉低了平均分,却带不来一点好处,平时没少狗眼看人低的嘲讽。

陈安石心态很平和,对这种冷嘲热讽有所预料也习以为常,跟老师互相看着都不对付,也就互不搭理,相安无事。

不过,在这些老师之中,还是有人独具慧眼的,看出了陈安石这小子安静漂亮的外表下的内在金玉,这个人就是白落落的父亲,一个虎背熊腰却在临海二中教物理的中年男子。

按照这位叫做白柏的粗壮男人说的:

“这小子生了副好皮囊,跟老子年轻时候一样嘛,都是玉树临风的好男人,只不过他还在那青葱着,老子已经成了沉熟稳重有责任有担当还有个好闺女的居家男人,相比之下还是我略胜一筹呀!”

弄得陈安石每次看到他都会特别留意他那不修边幅满脸胡茬的粗犷脸,暗骂真不要脸。

不过这男人对陈安石的确格外注意倒是真的,在三个月旅行之前的几个月,男人没少把他叫到家里面,俗称叫做开小灶的给他补习功课,顺便玩点男人的玩具。

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让他跟白落落这个早就闻名的漂亮女生打了几次照面,彼此简单介绍算是认识,也就没了交集。

都已经四十了还不正经没有为人师表样子的白柏,曾经恶趣味的想撮合两人,曾笑言,这样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才是赏心悦目,不过看到两人都没这心思跟想法,只能作罢。

至于这一老一少口中所说的属于男人的玩具,只是一堆汽车零件,也正是偶然的一次机会,让白柏看到了陈安石对这些东西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熟悉跟掌控力,这才稍加关注,之后逐渐的才发现了这小子隐藏挺深的不同于同龄人的能力。

明明能够做到更好的成绩,却不张扬,不虚荣,也不夸耀,这种行事风格倒是让男人看他更是喜爱了。

……

……

白落落如今的确是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她来之前还真没想那么多,本以为替他老爸给他传个口信让他抽空去他们家一趟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没想到成了如今这样。

她那颗聪明的脑瓜很清楚周围人看她眼神中的含义,有些无奈,却很明智的不去辩解,只是一直看着这个方才口出狂言,言语不善的少年,希望他能够明白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能够解围。

至于那个本来为了避免什么麻烦才弄出来的白色信封却是多此一举更让人误会了。

然而这个被他爸经常拿出来夸赞的聪明少年此时却完全没显出他的聪慧来,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就像是真的在等着自己表白一样,弄得她很是尴尬,有些恼羞。

就在她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俊美少年终于醒悟过来,恍然大悟的直接接过了信封,然后当中拆开,公布了其中的内容。

其中内容理所当然的根本没什么恋情可以寻找,弄得周围想起了一阵压低声音但却还可闻的叹息声,充满了浪漫童话破碎的遗憾意味。

白落落管不了周围人此时是什么心情,看到误会解开,就急忙转身想要离开这里,就像是陈安石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避之不及。

不过就在她要离开的当口,事情却来了个峰回路转,让周围失望的人又竖起了耳朵,关注事情最新进展。

“落落妹妹,咱爸可是说了要咱们抽空回家,要不抽个时间咱一起回去,省得别人误会咱们的关系,你说是不?”

一道可恶男人的声音就在这时传进她的小耳朵,让本准备快些离开这里的白落落脚底一个踉跄。

话中说的不让别人误会,可这哪里是什么解释,偷偷看到周围人正好奇的观望着,白落落苦笑,这明显是把事情越描越黑,搅和浑水了。

白落落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愁容,就快要哭了,看向陈安石有说不出的委屈,不过当她看到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戏谑,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

短暂之后她脸上带了些许的冷意,看着陈安石不再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气质骤变,竟有了些凛冽。

少女冰冷的脸毫不躲闪的看着陈安石,冷冷的道:

“安石哥哥,那咱爸告没告诉过你咱们应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呢?”

周围人很敏锐清晰的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知道这位清纯的女神是真的生气了,急忙散开,一时间两人身周空无一人,都怕处之眉头。

白落落转身留下了这句话,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说完就要离开。

而在这时,那道属于少年该死的声音竟又不知死活的又传了过来,有一种懒散漫不经心的味道:

“落落妹妹,既然承你叫我一声哥哥,我总要照顾你的安全的,就算是你有些独立的小心思,可我是你哥,这总没错你也承认了,所以要是你真的有意中人了,可要跟我说,我好帮你把把关呀。”

贱贱的语气和多管闲事却理直气壮的口吻让她暗骂无耻。

不过这套无耻的理论没能扰乱外表柔弱,其实内心较为强大的白落落,陈安石这番无赖的作态除了刚开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之后却没能给她造成什么困扰。

她理都不理他,留下个白眼,转身就走。

远远传来一句:

“好不要脸皮!”

只是语气中却出乎意料的没那种冰冷,多的是几分少女才有的娇嗔。

陈安石趴在桌子上看着少女越走越远,看那翘臀摇摆下的风情,苦笑的嘟哝:

“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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