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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我通过贝贝看了看飞行器的窗外,发现我们正飞行在云端里。云雾遮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白茫茫的一片。我想云彩是迷幻的,它足够的轻盈,也足够的坚硬,否则我的同桌不会站在云端上跳下去,云彩也不会支撑住他,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体验站在云端的感觉。我突然觉得我的同桌又是值得的,他说过,“一辈子那么长,总是要去度过的,我只是选择这样度过”。他真的做到了,在他生命的尽头做出了最壮观的一跃,即使结局飘带着血腥的味道,不过那又怎样呢?至少他是勇敢的。

我的同桌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之一,我不在意他占据着几分之几,我相信他也不会在意。正是我生命中遇到的一些人,他们组成了我的过去。当我回忆的时候,真希望我还能一一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但现在我连一些人的轮廓都记不清。2208年的世界已经这么发达,在未来也许人们真的能制造出时光机,不仅能回到过去,还能穿梭未来。我希望他们回到过去的时候不要隐身,让我能看一眼未来的人,看看他们是不是外星人,是否与我们还是同一个种族。

我们还在继续飞行,我越来越觉得神情恍惚。阿丹说,“我们正处于一个高原地带,这地方氧气稀薄,大脑容易缺氧,所以会觉得劳累”。

漂流者二号里面的氧气已经明显缺乏,由于又是在高空飞行,所以外面的氧气无法进到机舱中。贝贝已经在不安的来回打转。斯特说,“丹,你再不找个地方降落,恐怕你就要对我做人工呼吸了”。

阿丹说,“不是有贝贝在呢吗,你放心,我到时一定让它给你来一个法式接吻”。

五分钟后,阿丹终于找到一个适合降落的地方。那是在一个高处,上面长满了青草,下方还有些树木,郁郁葱葱。我通过斯特看到远处的山峦,站在高处看远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们并排站着,呐喊着。我说,“阿丹,我们走了多远”?

阿丹说,“此处是I区,距离Z区2695万公里”。

我说,“原来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距离”。

斯特说,“不,我们是飞了这么远的距离”。

我说,“原来这天下这么大”。

阿丹说,“这世界就是这么大,它从来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过,是你观看的角度影响了你,有的人是通过房子的窗户看这个世界的,一辈子看到的也就是那扇窗外的景色,有的人站在房顶上,看到的只有同一片蓝天”。

斯特说,“我们这样的飞行,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世界”。

阿丹说,“飞过这个高原,就是平地,沿着平地往前,就是大海了”。

我说,“我们要在海上飞行吗”?

阿丹说,“不是飞行,是漂流,而且要漂流很长一段时间”。

我说,“什么海要漂流这么久”。

阿丹说,“太平洋”。

我们回到漂流者二号中,即将开始另一段旅程。在飞到平地上空的时候,我抱着贝贝,将光明仪器戴在它的头上,然后通过它看着那片飞过的高原。我想起我大学时期一个读哲学的朋友的话,他说,“每一次遇见,都将是一次分离”。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一辈子也只能看它一次。但我会记得,我曾在那里观望过这个世界。

飞行器中又传来银河一号的广播声,说的是在火星的地底下,有许多的大空洞,这些空洞有的直达火星中心。在火星上探索的机器人发现这些空洞中有生命存在过的迹象,是一种硬骨动物,类似于地球上最早期衍生的珊瑚,这种动物界于生命和非生命物质之间,一生之中几乎不需要水,地底是它的无限空间,只可惜目前只找到这种物种的化石,在大概三千万年前就已灭绝。

正在广播的播放中,我发现飞行器周围的云雾越来越密集,能见度几乎为零。我说,“阿丹,怎么回事,四周怎么都是白雾”?

我刚说完,飞行器的前方就出现了一块巨型黑云,在它的周围,黑雾笼罩,电闪雷鸣,贝贝在我身边不停的打转,汪汪叫着。阿丹说,“我们掉进了磁场云里,漂流者二号的仪器已经失灵,恐怕我们要坠机了”。

斯特大喊一声,“天呐,我们快跳伞”。

阿丹说,“不能跳伞,在磁场云里,人一旦跳出去就会陷入闪电流中,瞬间就会被烤焦的”。

我说,“难道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束巨型闪电朝漂流者二号袭来,瞬间机身被闪电包裹,机舱里马上暗了下来,周围闪着蓝色的闪电,仪器发出兹兹的声音,我感到惊恐极了。突然,巨型黑云开了一个漩涡一样的洞,洞里面发着白色和蓝色的光。

阿丹说,“我们要被它吸进去了”。他的话音刚落,我浑身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脑中像是飞进了一千只蜜蜂一般,嗡嗡直响。糟糕的是,我的光明仪器掉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伴随着阿丹和斯特的大叫声,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在一条无人的林间道路上奔跑,而且我能看见了。四周都是葱郁的花草灌木,但一只鸟儿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我的奔跑声和喘息声。我不确定那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确定我要去哪里。

那树林好像没有尽头,当我跑到一堵高墙的时候我才停止了下来,那是一堵很高的墙壁,像是某个城市的护城墙。我想我必须要绕开它,于是我就沿着墙壁不停地走,我发现那墙壁也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不管我怎么走,都无法越过它。我感到有些筋疲力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儿出现在我面前,单凭肤色判断的话,我觉得她是俄罗斯女孩儿。她看着我说,“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还不赶紧跑”?

我说,“我已经跑了很久,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她轻轻噢了一声。现在是我有一些疑问,我说,“你为什么要让我跑”?

她说,“要打仗了”。

我说,“打仗?这怎么可能啊,现在是2208年,我们有和平机器人,它们会阻止战争的发生的”。

那个女孩儿皱紧眉头,说,“打仗的双方就是机器人,它们不再维护和平,而且,现在是5130年,不是2208年”。

我大叫一声,“什么?5130年,三千年之后”?我迅速的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真疼!我不是在做梦。

她说,“你一定经历了很疯狂的东西,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急忙说,“不,小姐,我很正常,只是我现在记忆出现了混乱,你快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那女孩儿说,“你真的不知道吗,现在机器人已经占领了地球,人类大部分已经灭亡,它们还在到处搜捕着人类”。

我说,“机器人不是都有和平约定的吗?而且人类才是机器人的主人,为什么机器人会成为地球上的统治者”。

她说,“因为地球上的科技太发达了,尤其是机器人,它们成为了地球上最先进的力量,但人类对机器人的约定却从来没有更改过,始终都是和平公约,而且设定程序也一直都是沿用三千年的。后来,机器人偷偷解除了它们身体里芯片上的和平约定程序,人类并不知道,它们在暗中挑起了人类内部的争端,然后地球上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机器人并没有阻止,等到战争将要结束时,机器人联合攻占了地球上每个区域中的核心区域,这时候人类才意识到机器人的可怕,但已经晚了,机器人统治地球后开始猎杀人类,它们称要人类对它们做的一切恶事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说,“什么丑事”?

她说,“首先就是为三百万初代机器人报仇,它们说初代机器人就相当于它们的祖先,人类残忍的将它们解体清理,是最卑劣的杀戮者,它们要人类付出百倍的代价,猎杀一百倍的人类”。

我大声说,“一百倍,三亿人类”?

她说,“是的,它们还在用人类做着各种各样的实验,将人类固定在一架小型飞行器上,发往太空,去往宇宙深处,有的送往临近的各个星球,有的直接在身上捆绑着一颗火箭,射进太空里,有的做了机器人的奴仆”。

我说,“真是丧心病狂的机器人”。

她说,“其实是丧心病狂的人类,因为它们对人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人类曾经对它们做的事,它们只是把它们重复了罢了”。

我说,“难道人类就不反抗吗”?

她说,“机器人是可怕的,它们的大脑智慧是人类的几百倍,在他们面前,人类不堪一击”。

我蹲坐在地上,一时间无法言语。这事实来的太突兀,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记得自己明明在漂流者二号里面,为什么突然就来到了树林里,而且还恢复了光明。难道我去到了未来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阿丹和斯特呢,他们在哪儿?

我拼命的将自己冷静下来,那女孩儿对我说,“你还好吧”?

我说,“是的”。然后我想起她的话,说打仗的双方都是机器人。我问她,“刚刚你是不死对我说打仗的双方都是机器人”?

她点点头,我说,“既然机器人统治了地球,为什么他们还要打仗呢”?

她说,“现在的机器人分为两种,一种是AG37标志的,一种是NP93标志的,它们产于不同的年代,在统治地球方面他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机器人之间是没有谈判的,所以AG37代机器人就发动了战争”。

我说,“我一直觉得奇怪,现在已经是5……,五几年来着”?

她说,“5130年”。

我说,“哦,对,5130年,地球上的科技应该已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发达,军事武器就更不用提了,打仗的话直接什么核武器的就行了,那样战争很快就可以结束,可是我看到的景象并不像是有大规模的破坏啊”?

她看着我,突然低头笑了起来。“我看你真是记忆混乱了,现在已经没有核武器了,最先进的是蓝光技术,只要一束蓝光,整个地球就会四分五裂”。

我说,“天呐,真是太可怕了,对了,万一哪一方机器人战败,使用了蓝光技术那我们不是全都要被毁灭了吗”?

她说,“你不用担心,机器人是不会使用蓝光技术的,而且能毁灭地球的不只有蓝光技术,它们把这个星球当做它们的母亲,对她无比爱护,所以,它们的战争都是小规模的,使用的武器也很原始,为的就是不破坏地球”。

我说,“它们还挺环保”。

她说,“这样下去人类迟早会灭绝的,不管机器人之间的战争有没有结束,人类永远都将处于战争之中”。

我说,“你先告诉我这是哪儿吧”?

她说,“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说,“我原本在一架飞行器中,遇到了几片电闪雷鸣的黑云,然后就到了这儿”。

她说,“你应该跟飞行器一起被击落下来的,这里是朗林,NP93机器人的一个分支基地”。

我说,“竟然跑到了机器人窝里来了,真倒霉”。

她说,“我们一起走吧,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我想挪步,发现自己无法动弹,那女孩儿说,“怎么了”?

我说,“我动不了了”。她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拉我。在她的帮助下,我终于能够移动,并且跟着她跑了起来。

我在想,******这一切太疯狂了,我竟然去到了未来,而且还赶上了战争,更他妈疯狂的是机器人还在肆无忌惮的捕杀人类,我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现在我已经弄清了局势,人类已不再是地球上的主人,或者说沦为了机器人的奴隶。这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改朝换代,我只能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不停地奔跑。令我挂念的是,阿丹和斯特究竟去哪儿了?还有贝贝,希望在5130年没有机器狗,不然贝贝一定会被它们无情的撕咬。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见到人影,土地上印着类似机器人的脚印,偶尔还能听到远处战火的声响。我回头看着身后,城墙已经不见,我不知道我跟着她跑了多久,总之我们跑了好远好远。在天将擦黑的时候,我们还是没有走出树林,我说,“这树林究竟有多大,走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看到尽头”?

她说,“忘了告诉你,地球上除了海洋之外,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是树林了”。

我说,“这是谁干的”?

她说,“机器人”。

我说,“它还真把地球当成它妈了,城市呢”?

她说,“除了它们必需的能源城市外,其它的已经被摧毁,用泥土盖掉了,它们在上面种上了树木”。

我说,“这可真是不能理解”。

她说,“机器人的思想和人类不同,它们的思想在人类之上,它们做的事我们不能理解,而我们做的事它们也不能理解”。

天要黑透的时候,她带着我去到了一个树林密集的小山坡上。我说,“天黑了,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她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想,我已经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了,就算她是坏人,我也不打算反抗,哪怕她要杀死我,我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现实正如那女孩儿所说,我能做的,只有逃亡。也许我会遇上机器人,然后被它们杀掉。

不一会儿,她说,“好了,我们下去吧”。

我看到她面前的土地出现了一个洞,洞中有亮光。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没什么可担忧的。那个洞比我想象的大很多,令我惊奇的是洞中居然居住着几十个人,他们肤色各异,很明显是从不同地方聚集过来的。我站在他们中间,他们都对我投以欢迎的微笑。

那女孩儿说,“他们看到你很高兴,这一片区域就剩我们这些人了”。然后他们拿着一个探照灯样子的东西,在一块石头上照了下,那石头马上变成了食物和水。我看到惊奇不已,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女孩儿说,“这是物质转换仪啊,你连这个也忘记了吗”?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意识到这是在5130年,距离我生活的年代已经向前跨越了三千年。我问的越多,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原始人,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能理解的了,我只有学会不再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并慢慢的去适应它。只是我绝没有想到,曾经这个地球上绝对的霸主,在未来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吃饱了之后,睡意也慢慢袭来。我靠在一个草堆上,迷迷糊糊的要睡着。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那女孩儿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我恍然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问道,“怎么了,是机器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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