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罗雨筠闲来无事躲到小溪边乘凉,桂香绕鼻,清风拂面,不时还有“叮咚”鱼跃水面声。金色的阳光从树枝绿叶中见缝插针的透进来,闪光灯般跳跃在水波粼粼的溪面上。
她很享受这种田园风景,只可惜,这份美好很快就要破碎了,因为罗雨筠瞟见了大婶肥胖的身影。
胖大婶个子不高,圆滚滚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极了企鹅;腰上围着染着油污的暗红围兜,似乎总似乎有一股厨房的油烟味。
她走过来就对罗雨筠一通咆哮,唾沫星子喷了罗雨筠一脸。
无非又是逼婚!逼婚!逼婚!
罗雨筠淡定地抹了把脸,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她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觉得这敲锣般的嗓音着实伤耳。
穿越过来五天,这个胖大婶就给她找了三个买家。哦不对,是婆家。
第一个瘸矮挫,第二个瞎聋挫,第三个好色挫。除了挫!挫!挫!他们还有个共同点,就是有钱!有钱!有钱!
就不能找个稍微相衬一点的吗?好歹这具身体也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村花啊,“乔翠花”这三个字在乔家村,哪个小伙子不知道?哪个不惦记?那简直是女神般的存在。
连她一个无颜女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这具美貌如花的身体原主。这不,身体原主乔翠花割腕自杀了,害她现在还头晕乏力。
至于她是怎么穿到这小姑娘身上的,罗雨筠也稀里糊涂,记忆好像蒙了一层白雾,很多生活细节她记得,但又有许多事情又拼凑不完整,她知道自己签约经济公司了,但大学有没有毕业她却想不起来。
每每她试图回想缺失的记忆,就会有种很沉重,很悲伤的感觉,胸口闷得难以呼吸,不自觉的流泪。
罗雨筠是个豁达的人,想不起来她就不去想了。世界都变了,想起来又有何用?不过徒添烦恼。
罗雨筠可不是十五岁的山村小丫头,自然有手段对付那些个歪瓜裂枣的对象。但胖大婶也不是省油的灯,倒不是说她多厉害,光是响亮的嗓门就够折磨人了,罗雨筠每次看到她就耳朵疼。
大婶双手叉腰,用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狠狠盯着罗雨筠,张口就是刮人耳膜的声音:“这次给你找的是赵家庄的,人家已经给了聘礼,后天就来接你。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出嫁,别再耍花招,否则名声坏了,只有老死的份。青青也要进宫了,要是做了皇帝的妃子,你还不跟着享福。”
罗雨筠登时就火了,心下冷笑: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么急着卖人,不就是为了你们那宝贝女儿入宫当宫女吗?就算为了跟你们作对我也不会嫁,女汉子的词典就没有“吃闷亏”这三个字!
罗雨筠轻笑一声,点漆般灵动的眸子瞥向胖妇人,柳眉一挑,道:“我说大婶儿,你是我乔翠花什么人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罗翠花爹娘早死了,您诈尸呢?”
说着罗雨筠抿唇窃窃地笑了几声,粉唇扬起的弧度透着几分娇憨,因大量失血而过分苍白的脸颊浮上了淡淡的粉色。
“你……”胖大婶被罗雨筠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气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尖利的嗓子骂道:“好你个小皮娘,你吃我的住我的,竟敢骂我,今晚别想吃饭!”
“吃你的住你的?”罗雨筠简直气乐了,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胖妇人,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你全家住的都是罗翠花爹娘的房子,还要不要脸?要卖你卖你自己啊!我就不嫁,你他妈来打我啊!”
虽然罗雨筠语气淡然,表情也同样淡然,但给人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气人。如果死党在这儿,一定会哈哈大笑着说“罗雨筠这逗比又开始作死了,快快截图黑历史瞬间”。
然后,罗雨筠就被打了。
罗雨筠低估了这副小身板的柔弱程度,大学练了三四年的跆拳道白瞎了,在虎躯大震的胖大婶面前完全施展不出来,只有被揍的份,被揍还累得喘不过气。
再然后,她被胖大婶失手推到了河里。由于身体太虚弱,人一下就沉了。幸好她会游泳,缓了一会儿就浮起来了。但是山泉湍急,她也稳不住身体,只能随波逐流。
胖大婶大概是去喊人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那时她还不知道,原来河流下游是瀑布。我屮艸芔茻!瀑布!
瀑布如悬壶,罗雨筠飞漱其间,摔得是头晕眼花。因着瀑布的冲击力切开了河面,从五十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罗雨筠竟然毫发无伤,只是小心脏跳得差点爆表了,爬上岸咳嗽了半天。
瀑布下是荒无人烟的野岭,除了遍地的坟墓,再无任何人迹。她借着日光和星空走了两天两夜,才从荒山走出。
之后,又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到了天樊国最繁华的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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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雨筠脚步轻快地走在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吐纳着饱含喧嚣气息的空气,死里逃生一个月,这才升起了重生的心境。
京城,我罗雨筠来了!热闹,才是我罗雨筠该存在的地方。繁华,就是我罗雨筠发光发热的源泉。就在这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将会有一栋属于我罗雨筠的酒楼——“养生珍馐馆”。
这是罗雨筠在来京的路上构思的计划,平平凡凡二十载,骤然换了世界,她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的音乐专业,而是美食。
音乐固然动人,但在古代,音乐从事者地位低贱,不适合贸然发展。
有时候她也会想想自己落水失踪后会对大伯家造成什么影响,堂妹乔青青还会不会进宫当宫女。如果乔青青也来了京城,那可就好玩了呢,还真希望她有点出息,太容易对付了也无聊。
罗雨筠本是打算分家,然后凭着乔翠华父母留下的遗产在县城发展事业,只是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大婶炮灰掉了。
最终目的是达到了,只是可惜了乔翠花爹娘的房产和田地,白白便宜大伯家了。不过想象一下大婶将吃进去的聘礼吐出来表情,罗雨筠就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