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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骚(3)

(106)夏,指夏启后人。

康娱,康乐娱游。也有人“夏康”连读,指启子太康。上举歌舞颇为猥亵,用以刺激天降雨,地赐丰。滥用则流于淫乱。

(107)家巷,即家,犹言内讧。指太康兄弟五人,淫暴昏乱,自相残杀,夏朝险些覆亡。

(108)羿是东夷射手英雄、酋长,沉溺于射猎游乐。畋(tián),指围猎。

淫是过分,佚为放纵。

(109)封狐,大狐狸,《招魂》有“封狐千里”。在传说学上,封狐又暗指后羿占娶的纯狐氏;“射”则暗喻性之侵犯。

(110)乱流,乱了事态。鲜终,少有好结果。

(111)浞(zhuó),寒浞,羿的部属,跟纯狐同谋,害死后羿。

贪夫厥家,即觊觎羿妻。

(112)浇,或作,即敖。寒浞之子,力气很大。可能化身为龟(闻一多说),所以披着坚甲。圉(yǔ),本是刑具,引申为坚硬、强横之意。

(113)指寒浇的头掉了下来。浇灭羿后,又为少康所害。参见《天问》。

(114)指夏桀违天背道,倒行逆施,终被灭亡。

(115)后辛,即殷纣王。菹醢(zūhǎi),腌成肉酱。据说纣王曾将伯邑考、梅伯等剁成肉酱。残暴使殷的宗祀灭绝。

(116)汤、禹,商汤和夏禹。俨,通严,严谨端肃。祗敬,恭敬,负责。

(117)周,周详。或说指周室文、武二王)。

(118)私阿(ē),偏私,袒护。

(119)错辅,错有镶嵌、布置诸意,辅指帮助。

(120)哲,透明的智慧。茂行,重大的功业。

(121)下土,对上天而言,指天下,人间。

(122)计极,犹言未来之大计。极,指终极。

(123)阽(diàn),危险,与“危死”呼应。

(124)凿,指凿成以受枘的方孔。枘(ruì),方形的木楔。

(125)指梅伯、龙逢等先贤因不能顺应现实采取灵活的对策,因而被暴君斩剁。

(126)欷,即唏嘘,哭泣(之声)。

(127)茹蕙,柔软的蕙草。这里或指蕙之类。

(128)沾(zhān),濡湿。浪浪,泪下的样子。)以上是诗人通过纵论史事来向帝舜重华陈述自己的政治理想。下面开始第一次幻想飞行。

(129)衽,衣襟下半,铺在地上便于下跪。

(130)耿,光明(而正直)。中正,中正之气,近于中庸之道,就是上文诗人希望“依前圣以节中”之“中”。得到中正,才能寻求真善。

(131)虬,或说无角的龙。玉虬,指玉白色龙马,四匹,故说“驷”。,屏之神,担任雨神的凤鸟。乘,可能指它护托车乘,也可能指车子做成凤的样子。

(132)溘,急速。埃风,翻滚着尘埃的大风。

(133)轫,挡住车轮的木块,取去才能前进。发轫就是发车。苍梧有九嶷山,帝舜葬处。向重华陈词后就从此出发。三次飞行都用“朝”、“朝夕”标志,说明经历了三天时间。

(134)县(悬)圃,神话世界大山“昆仑”的顶端,好像高悬着的空中花园。可以从此登天。

(135)灵琐(suǒ),指悬圃上的亭台楼阁之类。闻一多说即灵薮,悬圃上的天池景观。

(136)羲和,原来是生下十日的太阳女神,这里指太阳神车的驭手。

弭(mí),松弛。节,旧注车行的节度,朱熹说犹后世使者所持的节杖,这里用作马鞭。

(137)崦嵫,日落之神山。

(138)咸池,日落处的天池,太阳洗去身上灰尘的地方。

(139)总,系,拴。辔,辔头,缰绳。扶桑,太阳神树。

(140)指用扶桑之枝若木拂去巡行一天的太阳脸上的灰尘。

(141)相羊,犹徜徉,义近逍遥、潇洒。

(142)望舒,月神。这里指月车御者,跟羲和相对。

(143)飞廉,风神;化身为鸟或飞鹿。“飞廉”原为“鹏”(凤)字析音,缓读。奔属,奔走追随。可见此指飞鹿。

(144)鸾皇,据说是雌凤,其实鸾就是离鸟,凤的一种。先戒,犹言前卫,打先锋。

(145)雷师,雷神(丰隆)。上古以为雷是神车的轮,古写作。所以雷师有责任修备太阳诗人神车的雷轮。

(146)飘风,飘忽不定的旋风,所以忽聚忽散。或说它跟云霓都暗指小人,这不一定。

(147)斑陆离,花色光艳复杂。

(148)帝阍(hūn),“昏时关门吏”,天帝的看门人。

(149)阊阖(chānghé),阊是楚语天门,阖是门扇。这里说明诗人第一次飞行的目的是登天面见上帝陈述理想和怨曲,为帝阍所阻而未果。

(150)暧暧(àiài),日落昏暗的样子。罢,这里通“疲”。

(151)溷,这里通“浑”。

(152)白水,或说即(黄)河,古人认为发源于昆仑。第二次飞行便从此开始。

(153)阆(láng)风,也作凉风。上古以为昆仑有三级:天庭,悬圃,阆风(或称樊桐);象征宇宙层次。绁(xiè),拴、系的意思。

(154)高丘,楚国的高山。女,或暗喻贤臣。

(155)春宫,昆仑阆风东边的宫室;跟它的琼枝一样,都象征青春年华。

(156)琼枝,玉树之枝,可以增强生命力。用以接续佩饰,可以使荣华久驻。

(157)荣、华,都是花朵,比喻年龄,容貌。

(158)下女,下界的女郎,或婢妾巫祝一类地位较低的女子。这里跟《湘君》的下女同样可能暗指前文重华的女侍(女巫)女。

(159)丰隆,指雷神。

(160)宓妃,洛水女神,或说是伏羲女儿,洛伯(名用)之妻,为河伯所夺。

(161)佩(xiāng),内充芳草的香囊,犹后世的香袋。结言,用言语订约。

(162)理是媒人一类(本是评判者)。蹇修,旧注伏羲氏臣。蹇(jiǎn)是结巴,或跛足,是蹩脚媒人。

(163)纬缅(wěihuà),旧注乖戾,有别扭、夸诞或放肆之意。

(164)穷石,在西北方昆仑山附近,后羿在西部的根据地。这里暗示宓妃投入后羿怀抱。

(165)洧(wěi)盘,洧盘之水出自崦嵫之山,是太阳降落的地方。这里讽刺宓妃水性杨花,朝秦暮楚。

(166)四极,古人认为地是方形的,四向各有一极,是最远的地方。

(167)瑶台,珠镶玉砌的高台。

(168)佚,美。有之佚女,指简狄。传说她吞鸟卵而生下殷开国祖先契。

(169)鸩(zhèn),传说中一种羽毛有毒的鸟。或说暗喻恶人。或说它是神鸟,并非鸩酒之鸩。

(170)鸠,斑鸠,鸠鸽之类中外文学多用为性爱象征。

(171)诒,即贻,遗。凤凰受(授)诒,是玄鸟赐卵授孕故事的另一种说法。参见《天问》。

(172)高辛氏,帝喾(kù),历史意识发育后,有简狄又被说成是他的一个妃子,帝喾也跟帝舜剥离。

(173)夏后相子少康流亡到有虞时,尧舜后人姚氏把两个女儿嫁给他,培植他灭浇复国。

(174)导言,指介绍或初见时的说辞。

(175)闺,指宫中小门。

(176)哲王,明君。这里可能暗指楚怀王。寤,醒觉,明悟。

(177)终古,终其一生,极言其长。

(178)索,索取。用作动词。于省吾说索也是筮具,是短绳,跟茅一起使用。(qióng)茅,一种据称有灵性的神茅,用以占筮。有点像所谓草占法或绳卜,像原始的八卦。筵(tíngzhuān),楚人的占筮法。筵是折竹为“算”如签,是圆竹简,占法可能像现在的求签。跟茅配合使用。

(179)灵氛,即巫,古代的神巫。诗人准备最重要的第三次飞行,要占问吉凶。

(180)“曰”以下是灵氛的话。两美,指明君贤臣,或说指理想国度与追求者。

(181)这句不易按字面解析,大意是君臣相谐是有的,就看哪个真正爱善的人去追寻了。

(182)唯是,就这个地方(指楚国)。

(183)释女,丢弃你。一般认为这也是灵氛的话。

(184)故宇,故屋,指郢都或楚国。

(185)曜,犹炫耀,这里有令人头昏目眩之意。

(186)艾,小草,指贱草。盈要(腰),满腰。

(187)(chénq),一种美玉。

(188)苏,采取。粪壤,犹言粪土,干粪拌土。帏,或说香囊,或谓香缨(交缠的腹带)。

(189)申椒,著名的花椒。

(190)吉占,占筮结果吉祥。上述多是灵氛对草竹之卜占辞的解释。

(191)巫咸,东方的神巫名咸,帝舜重华的代表。不然不会“九嶷缤其并迎”。参见《湘君》。

(192)椒,花椒,香椒。糈(×ū),精米。都是祭神的佳品。要,邀请。

(193)百神,指以重华代表巫咸为首的九嶷山诸神。

(194)九嶷,在苍梧,帝舜重华南征三苗病死埋葬的地方。马王堆汉墓出土古地图里,九嶷山处标为“舜庙”,树着九块石碑,疑为大石文化里的列石,酋长葬处,或体现太阳崇拜。

(195)皇,辉煌,灵光,与“扬灵”相应。剡剡(yànyàn或shànshàn),也是阳光闪射的样子。这里指代表帝舜发话的巫咸,所以也灵光辉煌。

(196)吉故,指巫咸代表重华再次肯定灵氛之吉占。

(197)“曰”以下是巫咸所告之吉故。勉,勉力。升降,在天空上下升腾。

(198)矩,角尺。(yuē),直尺。代表法度,规则。

(199)俨,严肃庄敬。求合,寻求同道、辅佐。

(200)挚,指伊尹,由陪嫁奴隶变成商汤的宰辅。咎繇,就是皋陶(yáo),夏禹的大法官。参见《天问》。

(201)行,行人,古指外交官。媒,媒妁。

(202)说,傅说(yuè),本是殷人建筑工,奴隶。殷高宗武丁发现其才能,举为宰辅。那地方因而名叫傅岩。

(203)吕望,就是姜尚,姜太公。传说他曾做屠夫卖肉,所以说“鼓刀”。参见《天问》。

(204)宁戚,卫国小商人,喂牛时唱歌表达他追慕尧舜美政的理想。

(205)齐桓(公),春秋时五霸之首,曾九合诸侯。参见《天问》。该辅,以备宰辅。

(206)未央,没有熄灭,未尽。参见《云中君》。

(207)鹈(tíjué),杜鹃。据说秋分时杜鹃呜叫之后,花草就凋零“不芳”。或说杜鹃啼血,令人思亲哀旧。

(208)这里指玉制杂佩,繁复拖延,故云“偃蹇”。

(209)兰芷、荃蕙,都是香草(茅则贱草),这里暗指上文诗人所培植的百亩兰蕙,即贵族子弟。

(210)萧、艾,萧是蒿草,艾是小草。比喻他教育的权贵子女都成了草包。

(211)好,自好。

(212)容长,长于容貌而无才德,犹言绣花枕头。

(213)椒,花椒;檄(shā),据称是似椒而非的茱萸。或说这里都暗指后来成了大夫的贵胄子椒等。专佞、慢,都指对下专横、对上谄媚。佩帏,佩囊。

(214)揭车、江离,本是次于兰蕙椒的香草。这里指等而下之的酒囊饭袋。

(215)沫(mèi),指消歇。

(216)壮,指所佩芳草美玉等的鲜丽,与上节“惟兹佩之可贵”相应,暗喻年华未衰。以上是诗人听了灵氛、巫咸的吉占以后的感叹,以下就是最重要的第三次飞行。

(217)古人出行要占卜,选择吉日。将要开始他的第三次飞行。

(218)琼枝,玉树之枝。羞,美味(肉脯之类)。精,指精研。琼靡,玉的碎屑。(zhāng),指粮食。这里反映古人“食玉”的风习(或以求不朽,或以谋精健)。

(219)飞龙,指驾车的龙马。

(220)瑶、象,指用玉块、象牙装饰车子。

(221)自疏,犹言自我疏解,自我开导。

(222)(zhān),转(道)之意。参见《湘君》。昆仑,中国神话里的宇宙山,象征“天”,母型可能在和田南山或祁连山。

(223)(yān)蔼,有荫蔽幽暗意;蔼,或作霭,祥光。指云霓明暗变化,光华缭绕。

(224)玉鸾,有两种解释:一是车子上有鸾凤形的玉饰,一是玉制的“鸾铃”。

(225)天津,星象,是天河(黄河)在星空的神话映像。那么第三次飞行仍从昆仑高空开始,所以说“吾道夫昆仑”。

(226)西极,西向的边际,即西海之极。先秦人多幻想西部昆仑文化区有个“乐园”,西海即其延伸。

(227)这里或指凤凰在车旗上下展翅飞翔,呵护。(228)流沙,指西北部大沙漠,有沙流、沙暴等,相当可怕。但要到达乐园,非克难历险不可。

(229)赤水,据说发源于昆仑。容与,飘游起伏自如。用于舞蹈、泛舟等。民间传说,赤水也很可怕,跌入会化成血水,等等。

(230)这样就“非乘龙不能至”。必须指挥(麾)蛟龙,弓起背来,像一座桥(梁津),才能安渡。

(231)西皇,西海之国的主人,或指“落日”之神,即西王母的祖型。或说指帝少,恐非。

(232)径待,在路上等待。

(233)不周,不周山。神话说,共工氏与颛顼争雄,失败后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不周山有强大的风穴(风洞),渡过也不容易。

(234)西海,上古认为天下四方有四海。西海的母型,当在大西域,是昆仑区的扩延。诗人向往这里的乐园。

(235)玉(dài),(玉饰)车轮或其部件。

西行艰难,所以屯聚千车,多携精粮,盛其扈从。

(236)邈邈(miǎomiǎo),辽远貌。

(237)《九歌》,仍指用来祈雨求丰的原始性乐舞。《韶》(sháo),古称舜乐;或即《九招》,用来招请神鸟和风雨。这些乐舞都非常狂热而欢快。

(238)假,借。

假日,犹言忙里偷闲,暂且潇洒。这一节是欲扬故抑,静以待动。

(239)陟(zhì),登上。升皇,或指冉冉上升的朝阳。赫戏,光亮热炽的样子。这里可能是诗人想要回归、认同生养他的太阳。

(240)睨(nì),看一眼。旧乡,指故土,郢都。

(241)仆夫,指为诗人驾车的驭手,如日御羲和之类。马,指龙马。

(242)蜷(quán)、局都指弯曲起身子。回顾旧国不肯飞行。

(243)乱,本来是乐曲结束时五音杂会纷扬的术语。用在辞赋有收束全篇,卒章明志的意思。

(244)已矣哉,好像现在的“算了吧”。

(245)莫我知,倒装句,即不理解我。

(246)故都,指楚都郢(yǐng),今江陵。可见作者此时被迫离开郢都。

(247)美政,美善的理想政治。《离骚》神游暗寓对美政之苦苦追求。

(248)彭咸,见前,投水自杀成为水神而居水府的殷商贤臣。追求光明和太阳的诗人不得不想到他将自沉于阴暗冰凉的水底,这真是可怕的悲剧。过了若干年,屈原果真实践自己的惨烈预言,自投汩罗,为理想而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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